第二百零三节 曹魏投石车
现在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寰州，说实话杨延昭心里真的有一些后悔，就算那些攻城器械再破，那也比没有要强好。
但今天看到自己手中的投石车图纸，再看那个里面发出轻微鼾声的帐篷，杨延昭不禁攥紧了拳头，他现在真想大声的吼上一嗓子，发泄一下这段时间的郁结之气。
这些天他的脸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看来新来的这位应州知府事王靖，除了出一些馊主意以外也能干一些正事啊。
寰州城墙上，檑木石块成摞成摞的堆在一起，还不时有士兵从下面向上搬运着箭矢，城墙后，几口大锅冒着黑烟，底下熊熊的烈火，上面滚油不停的冒着气泡，每一个城垛上都站着一名刘家士兵，在他们脸上都流露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像这样坚固的城防，连他们都在为城下的宋朝士兵们担心，自己都感觉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欺负远处的他们。
不过今天不远处驻扎的那支宋朝军队表现却有些反常，以往到了这个时候，对方总会派出一支人马前往城下过来叫阵，但是如今已经日上三竿了，对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而且，在远处的森林中，不时传出“彭，彭”的伐树声音，伴随着一声声大吼，不断的有树木倒下。
刘恒此刻正站在城门上的城楼上，他把手搭在额头上看了许久，眺望着远处宋朝军营的动向，过了一会，他走下了城楼，士兵们发现他的脸色有一些不好看。
刘恒隐约觉得，对方既然停留在城下迟迟不离去，肯定是在为攻城筹划着什么。
几天后
他的预感终于得到了证实，在城下的宋朝军营中，有秦家士兵发现不知道何时竖立起了数十个高大的类似木架的器械，而且附近还有一群士兵正在器械附近检查着什么。
在经过几天昼夜不息的敲敲打打后，按照王靖提供的图纸打造的曹魏投石机终于建好了。
几十架曹魏投石机耸立在大宋军营中，彼此之间间隔十多丈，硬是占据了方圆百丈的空地，它们如一个个巨大的木人一样伏在大地上，看上去分外的震撼。
“王大人，您看看怎么样，这些投石机全部都是按照您要求制造的。”杨延昭将王靖从营帐中拉出来，把他带到了刚刚建造好的庞大投石机面前。
在每一个投石机周围都有十多个士兵在一旁等待着，他们负责搬运石头和搅动与手柄相连的杆臂。
呈现在王靖面前的曹魏投石机，吊杆长四丈有余，平衡重锤为三千斤，支架都是用粗大的整木固定，虽然外观整体结构看着很粗糙，但是实际上，整个曹魏投石机的设计却很巧妙，在它的一些曲臂上，独特设计了最黄金比例的力臂长度，这样的设计可以让士兵用最少的力来操纵这种巨大的机械，还有诸如九点三角式支架、弹簧减震性回复减力机构等诸多设计，曹魏投石机的底座有三个支点，每一个支点又分三个支点，这是以前的能工巧匠根据三角最稳固原理进行的平衡设计，同时，在轴承处设计有减震弹簧板，可以降低投石机的损耗，最大程度的增加发射次数。
王靖走到这些投石机旁，围着它们绕了几圈，他刚才已经高高仰望过它们的整体结构了，不得不说，实物出来的效果明显要比书籍上描述的更加震撼一些，他指着其中一个，“装上石块，发射一下。”
对于这些曹魏投石机，他只是根据掌握的模糊原理把它的结构图画出来而已，具体有什么效果，他也比较好奇，不过看目前的架势，好像很牛叉的样子。
威力应该不会差吧，他心里暗想着。
很快，几个士兵吃力的搬运过来一块近二百斤的大石头来到曹魏投石机后方，两侧各有四个强壮的士兵吃力的同时用手柄绞动与弦索相连的杆臂，直到几乎把它拉到朝向正后方，将吊杆抛射勺缓缓的降落下来，。他们拉开放到吊杆抛射勺挡板，将石头推入抛射勺内，又合上了挡板，然后等待着命令。
“瞄准那个城楼，看看发射距离够不够。”
“是，王大人。”
一个士兵躬着腰眼睛紧盯着吊杆上用来粗瞄的位置，指挥另外几个士兵将吊杆调整到正对着城楼的位置，认真的比对着距离，随后他直起了身子，向旁边的军官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负责指挥的军官高高举起了手臂，然后大喊一声，
“准备……”
“放”
听到命令，第一个士兵首先松开稳住吊杆的手，然后其他所有士兵也同时松开手，最后一个士兵用大锤重重击打在手柄，平衡重锤瞬间压了下去，而另一头的吊杆高高的弹起，
“嗡”
二百多斤重的石块像一颗流星一样被高高的抛到空中，飞快的化成了一个黑点，向远处飞去，很快就越过了城墙落到了对面的寰州城中。
曹魏投石机的原理是利用投石机前面的平衡重锤向下的力，来达到将后面投掷物抛出的目的，巨石被发射出去已经一炷香的时间，地精投石机的吊杆还在轻微的颤动着。
“好像有点过了，再放一个试试。”王靖皱着眉头，他想不到这个投石机力度这么大，竟然能抛的这么远。
“是，王大人”几个士兵再次如上按照刚才的步骤，又放了一个和刚才重量差不多的石块，再次抛了出去。
那个被抛出的石块发出嗡嗡的破空声，再次落入了对面的城中，不过和刚才不同的是，城中很明显的听到了一声轰然倒塌的声音，好像砸到了什么。
“王大人，好像还是没击中。”那个负责指挥的军官有些不好意思，连发了二次都没有击中目标。
“没有关系，刚开始生疏是正常的，反正石头有很多，你们多试试。”王靖安慰着他们。
“王大人，你放心吧，今天我们兄弟几个就算累死，也一定要把石头扔到他们的城门楼子上……弟兄们，上石头。”
“是”
他身边的几位士兵大吼一声，又气喘吁吁的跑去搬石头，而这次他们搬的石头，足足有刚才石头体积的二倍有余。
“多去几个人，这里有三十多台投石车呢，每个人都练练手。”一旁的杨延昭统领发话了，按照他的想法，投石车发射多的话，总会蒙上几发的。
一时间，大宋军营忙作一团，搬石头的，调整吊杆的，还有一群士兵在曹魏投石机阵地周围好奇张望的……
“嗡”
“嗡”
“嗡”
不断有巨石从大宋军营中的地精投石机阵地上抛出，落到远处的城中。
“你这个杠杆压低太低了，所以导致石头飞的太高了，一定不要着急，慢慢的来。”
“你是眼歪怎么，瞄哪里去了，你看你还这么瞅……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你是个斗鸡眼，不好意思啊。”
“你这个石头块太小了，杠杆压的高也会飞过去，你们去把那个八百斤的石头搬过来。”
王靖把双手背在身后，耐心的指导这些士兵的操作，只见这些士兵虽然累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但是操作越来越熟练，不过，仍然没有一块石头准确的击中城墙，除了少部分提前落在城墙下，大部分都落入了城中。
王靖对于目前的效果，显然很不满意，这些天费了这么多力弄的投石机，竟然连城墙的边都没有碰到，实在是太没有成就感了。
不过他却不知道，表面没有任何影响的寰州内部早已经乱成了一团，无数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到城中的街道和房屋上，任何建筑只要被其击中，立刻便轰然倒塌，而投石机此次落石的范围，恰好是刘家兵营。
此刻刘家兵营中，正面临着一场空前的浩劫。
整个兵营，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以及废墟中那些被压倒身体，痛苦呻吟着的士兵，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底这些可怕的石头是从哪里来的。
很多人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飞来的巨石砸成了渣渣，尸体血肉模糊简直无法直视。
更让人恐惧的是，巨石飞来的频率明显比刚才要快要频繁，一些士兵正在抢救压在废墟中的同伴，也被随后的巨石砸成了肉饼。
后来只要一听到“嗡”、“嗡”的破空声，这些刘家士兵就脸色发青，双腿发抖，还有的顺着裤腿流出了练成直线的水滴。
“这些可怕的石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天啊，这是上天发怒了么？”一个刘家士兵睁大着眼睛，惊魂未定的望着刚刚落在自己脚下的石头，在他面前的石头有一半已经深深的陷入了地面，如果刚才那块石头再向前多二尺的距离，埋在石头底下的就会是他。
“快过来，我刚才发现同样的地点是不会掉下两块石头的。”一个刘家士兵躲在巨石后面招呼着同伴，其他士兵见状立刻向他跑去。
“轰”一阵烟尘过去，那个刘家士兵的位置上又多了一块巨石，二块巨石紧紧的挨在了一起，巨石下只留在外边一只不停抽搐着的手臂。
“喜子”一个士兵悲痛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别难过了，喜子如果活着知道我们这么伤心他会难过的。”另外一个士兵走过来轻轻搭了下他的肩膀，安慰着他。
“喜子在生活中为人忠厚、老实、低调，这一辈子除了爱吹牛逼，从来没有和任何人争吵过，在军队中除了爱占小便宜，在我们小队口碑非常好，既然他用这种方式走了，可能是天注定吧，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周围的士兵眼含着热泪。
“是啊，就在刚才那一炷香前，他还在让我们快点去他那里躲避，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事，谁又能猜测到呢？如果要怪，那就怪这场可恶的战争吧。”
“喜子，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那个士兵听到众人的安慰哭的更加伤心了，“劳资攒了三个月的军饷都被你借去了，你死了我特么我找谁要去啊。”
“……”
刘恒站在军营中，看着面前那一大片残垣断壁，以及那些从废墟中并抬出来放到地上整齐排列的一排排的士兵尸体，眼睛中冒着愤怒的目光，不久前，城下的那支大宋军队终于停止了投石机发射，刚才那段时间巨石雨来势凶猛，情况突然，在城墙上的士兵注意到这些巨石全部来自于不远处的大宋军营驻地中。
他心中突然产生一丝懊悔城门前的那个千斤闸放下的是不是有些早了，如果对方明天仍然这样持续攻击的话，那自己这些人不就成了活生生的靶子，而且又无法逃脱，原本以他的意思是要将城死守到底，让城下这支军队知难而退，却不料自己还是小看了对方攻城的决心。
宋军发射投石的效果，对刘家守军造成的心理阴影远远大于了对他们的伤害，整个晚上，无数刘家士兵在被窝中竖起耳朵，谨慎的听着外边的动静，哪怕城中有条狗再叫，他们也会快速的爬起来，争先恐后的向外边跑去，身上的军服根本就没有人肯脱。
第二天，提心吊胆一夜的刘家守军在城墙上张望了半天，也没有见到对面的宋朝士兵有什么动作，为了防止昨天的事情继续重演，他们放弃了原本温暖舒适的营房，跑到城墙下搭建起了临时帐篷，想以坚固的城墙为依托，来防备巨石袭击。
作为对昨天惊吓的回报，城中所有的狗都被刘家守军抓出来，挨个放血宰杀吃掉了。
大宋军营那边，一些士兵正在检查着曹魏投石机的状况，在不远处，王靖和杨延昭正在一起谈论着。
“王大人，想不到您带来的这种投石机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看情形昨天刘家那边肯定损失惨重啊。”
杨延昭现在一扫前几日脸上布满的愁云，如今他腰不疼了，腿不抽筋了，气不短了，眼神看上去也变得更加犀利了。
昨天他和雁门关的士兵亲眼看到了自己的曹魏投石机阵地发射到对方的场景，那么多巨石倾泻到对面，以及城内传出的隐约轰鸣声，用屁股去想也能猜测得到城内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
“杨将军，现在当务之急是多取些巨石，量多到最后才会发生质变，还要你多费心了。”
王靖现在有些无奈，投石机是有了，但是这用来投掷的巨石却不是那么容易去寻找，寰州附近都是平原地区，上百斤的石头很少见，如今派出了几千名士兵都跑到五十多里的一座当地叫做小石山的山头上去开凿石头，来回搬运也极为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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