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节 底线
“没那个必要，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公事，是有些别的事想对你说。”
“什么事情？”
兀林答朝着左右看了一眼，他和王靖现在正在大街中央夹杂在往来的川行不断的人群中，
“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怎么样？”
“好”
兀林答一愣，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的就答应下来。
……
……
护城河上水波粼粼，由无数块巨大青石组成的城墙暗影倒映在水中，让护城河里的水看上去更加的墨绿。
临潢府内的一处城墙旁，兀林答带来的几名强者正与王靖几人相对。
除了城墙上面的风声外，并没有其他的杂音。
王靖左右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不耐烦的说道，“好了，这边没有人了，有什么事快点说吧，我赶时间。”
兀林答微微一笑，“久仰王大人的名声，今天一见，果然不同，你就不怕我们对你不利吗？”
“不会的，我相信以金国的名声来讲，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王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再说，就算你们要打，也不一定能打过我们。”
“哈哈哈……”
兀林答大笑了起来，王靖说的这句话再配上他那种极为认真的神情，让他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在他身后的四名强者原本冰冷的脸上此时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实在是太好笑了，除了金国，恐怕整个宋宗也很难一下子找出五名突破了先天之境的强者，而这个王靖竟然说打不过他们——井底之蛙都是这么幽默的吗？
不过王靖并没有觉得他说的哪里感觉到好笑，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笑，并没有人发现他眼中流露出的那丝戏谑。
在他身后的翁差、干莫、尘毒和阔海四人，脸色平静，他们将每个手指骨节按得嘎嘎作响，等待着王靖的命令。
在巫妖族中，他们同样是排名靠前的高手，一个人对付三个五个刚刚突破先天之境的强者，一点问题都没有。
“王靖，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我所见的人中，胆色最过人的一个，所以我相信，你应该也是一个聪明的人，至少……应该识实务一些吧。”
王靖皱了皱眉头，“我不太理解你说话的意思。”
兀林答摊开了双手，“好吧，那我就直接和你说明了，我们三皇子完颜雪看上了耶律奥古公主，希望你能够退出，当然了，你也并不是一无所获，你将获得完颜雪最真诚的友谊，而且……”
还没有等兀林答说完，他猛然感觉到在他的面前一股可怕的杀气涌了过来，那种极强的压迫感让他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惊愕的发现，刚才还仿佛如绵羊一般的王靖，现如今脸上阴沉的仿佛挂上了一层冰霜，他的目光好像一柄利器般，直视着他。
从他的嘴里缓缓的说出了几个字，“你刚才再说些什么？你再说一遍？”
此时王靖的拳头被捏得格格作响，他之前的好脾气，到现在为止也已经彻底的被消耗光了。
打从最开始，他看到这几个一脸傲气的金国人心中就有一些不舒服，但他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提出了这样无耻的要求，这简直就是在和他说，我要给你带绿帽子了，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这算是什么逻辑？
兀林答望着脸色阴沉的王靖，很明白对方此刻愤怒的心情，这种事情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非常的愤慨，毕竟没有一个男人会对这种事情无动于衷。
但这就是现实，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实力为尊的世界，就连历代帝王，处于某种利益考虑，也经常会将公主作为牺牲品，换取边界的安定。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同情起面前这个家伙来了，虽然是贵为国公，人臣之极，但是却被完颜雪看上了自己的老婆，只能说运气实在有些不好，不过话说出来，以国公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呢？
“王靖，我想我刚才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完颜雪喜欢上了耶律奥古公主，希望你能够退出。”
兀林答再次重复了一遍。
四目相对。
气氛显得格外的安静。
兀林答从刚一开口，就一直注意着王靖的眼神，看着对方眼神中的怒火一点点的消退，渐渐的平静，嘴角终于微微的翘了起来。
然而他并不知道，王靖是那种越是在关键时刻越是能够保持冷静的那种人，只有当他愤怒到一定程度时，才会让人看不到他的情绪波动。
而现在，王靖正是处在这种状态，脸上波澜不惊，眼皮没有眨动一下，如果裴定方、狄青这些熟悉他的人在这里的话，一定都会发现，他已经动了真怒了。
“你是说，你们的皇子他喜欢上了我的女人，想让我退出，是这个意思吗？”
兀林答略微楞了一下，虽然对方的话不是很好听，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只要我放弃了耶律奥古，那么他就会和为成为朋友——那种特别铁的那种？”王靖再次问了一句。
“不错，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在金国能够和完颜雪搭上关系的人，可并没有几个，怎么你已经想通了？”
“恩，我已经想通了——你们这个皇子完颜雪是一个白痴。”
“你……”
兀林答眼睛猛然一骤，他这时才发现，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戏谑之色。
“在你许诺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想请你们先清楚一个问题，这里并不是你们金国的领地，而我王靖，也并不是你们金国人，从我出生到现在，我没有拿到你们金国一个铜板，没有喝过你们金国一滴水，吃过一粒粮食，当然，也没有上交过任何的赋税，那么，问题来了，你说在我面前突然跑过来一个皇子，跟我说，让我把我的女人让给他，然后会和我交下所谓的什么狗屁的友谊，如果我答应他，是我脑子有问题，还是他是傻逼。”
王靖说完这句话，朝着他身后的四个巫妖族人摆了摆手，“走，我们回去。”
“站住！”
兀林答冷哼一声，“王靖，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真的天真的以为这里不是我们金国，我们就不能拿你们怎么样了吗？你实在是太小看我们金国的强者了。”
王靖缓缓的转过身，“小看你们，又能怎样？”
“又能怎样，我看我们还是再换一个地方好好的谈谈吧——都给我上。”
兀林答抬起手臂做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几名强者立刻纵身跃起，以极快的身法冲向王靖等人，在王靖的眼前呈现几道残影。
未等王靖开口，翁差、干莫等四名巫妖族人已经急不可耐的以更快的速度迎了上去，作为高傲的巫妖族人，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对这种比自己还要张狂的人无法再忍下去的决心。
“轰，轰轰，轰……”
双方人马相继加入了战团，战团内飞沙走石，烂衣片乱飞，怒吼声不断，看的一旁的兀林答心惊肉跳，尼玛，是哪个混蛋说大宋的强者就陈冶子一人的，这特么现在在面前的就有四个。
而且看上去明显要比陈冶子强上一个档次
尘土渐渐散去。
四个身影傲然站立在中央，在他们的脚下，四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金强者如死狗般伏在地上。
不理会兀林答的目光，翁差四个走回到王靖面前，极为恭敬的说道，“大人，已经解决了。”
“他们都死了？”
“没有，只是昏过去了而已，我们下手还是知道轻重的——对了，大人，他怎么办？”
翁差用手指了一下在不远处呆若木鸡的兀林答，几道眼神刷的盯向了他，兀林答心中猛然咯噔一下，作为一名养尊处优的强者，这种恐惧的感觉很久没有出现了。
他很清楚他并不比在地下躺着的四个同伴厉害多少，他绝对没有想到，在金国横着走的他们，今天在辽国这样的小国竟然栽了一个跟头。
这时候他才终于想起以前自己的师傅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个人自大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王靖看了兀林答一眼，摇了摇头，“翁差，不是我说你，这件事是你做的不对，你下手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呢。”
“可是大人，我们控制的已经很小心了。”
“哼，小心？他们四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说控制得很小心？你们就等着接受我们金国的怒火吧。”
兀林答见王靖如此，心中不由一喜，立刻大吼起来。
“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王靖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翁差耐心解释着，“如果这是一场友谊比赛，那么你这样做是绝对合理的，但这明显是来找茬的好吗？如果你今天放过他们，明天他们会带来更多的人，你明天再放过他们，那么他们后天还会带来更多的人，你看到了吧，你看这位现在有多猖狂？”
兀林答：“……”
“翁差，老实说我对你们确实有点失望，我王靖的敌人之所以这么少，并不是因为我人缘好，而是因为他们都死绝了—用宽容打动对方以后做个好朋友，或者还是把他们都杀了不留祸患，你们自己做决定吧。”
王靖说完这句话，便退到了一旁，在他脸上流露出的那种淡然，完全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但在一旁的兀林答眼中，他这一生中见到无数狰狞恐怖的面孔，也绝对没有这张看似和善的脸庞可怕。
看着翁差、干莫、尘毒和阔海不怀好意的逼近，此时兀林答肠子都已经悔青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过对方一言不合，不但不顾及金国不说，竟然还下了死手，尤其是那个看着弱不禁风的王靖，简直就是比喜怒无常的完颜雪更加可怕的魔鬼。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完颜雪知道我来找你，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啊……我和你们拼了……”
兀林答一边高喊着，一边拼命抵抗四名巫妖族族人的围攻，不停的后退着。
不多时，他的身上已经被踹上了无数个脚印，在他的嘴角边，还挂着一丝带着内脏碎末的鲜血，哪怕他拼死抵抗，但实力差距过于悬殊，很快便被干莫和阔海抓住空挡，狠狠的不留余力击中了胸口，被击中的身躯随着一声惨叫声以极大的惯性砸向城墙，硬是将厚厚的青石城墙上嵌入了一个人形的凹影，他也当场吐血身亡……
“嘎”
城墙下一声清脆的声音，翁差用力将最后一个金强者脖子拗断，然后在尸体上很自然的抹了抹手上的血迹，起身来到正仰望着天空出神的王靖身旁。
“都已经解决完了？”王靖转过了身。
“是，族长大人，都已经处理了。”
“那好，我们回去吧。”
王靖朝着地上那几个尸体和嵌在城墙上的兀林答的尸体，又交代了一句，“好歹他们也是一代强者，这个样子实在太可怜了，找人把他们埋了吧——速度要快一点，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好的，我明白，我们的人马上就到——肯定不会让人发现和大人您有任何的关系。”
王靖点了点头，这时他注意到兀林答那睁大的双眼，还保持着身前死不瞑目的表情，于是他走到城墙边，伸手将他的眼皮轻轻的合上，
“兀林答，你安心的去吧，你有再多的怨气也能怪你技不如人——如果你真的要怨恨，去地下就等着翁差他们报仇去吧。”
翁差：“……”
“族长大人，不是你让我们要下死手，不留活口的吗？怎么把帐记载了俺们的头上？”
“我是让你们不留活口，但是我没让你们把他打城这样啊，你看他死的有多惨啊，连铁石心肠的我都看不下去了，不是我说你们，你们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还能不能有点人性啊。”
“……”
“大人我有个问题不明白，想问问你可以吗？”
“问吧”
“你们中原人总说既想当表子，又想立贞洁牌坊，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留下了尘毒和阔海两人处理尸体，翁差和干莫有跟随在王靖后面，七拐八拐的又出现在了大街上。
翁差望着正在一个小饰品摊前和摊主讲价的王靖，他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市侩之气简直和之前那种杀伐果敢的形象判若两人。
面对着这个论狠毒手段简直比慕苍梧还霸道的新任族长，他第一次对王靖产生了一种敬畏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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