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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值得仰望


  “诶?”

  和臣愣了一下,这个回答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原本他的计划是和古风详细地解释自己和他比试时已经在实现了载体的转换,并且根据当时的情况对古风请教的。毕竟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古风没能注意到的可能性很大。

  “不愧是古风先生,真亏您连这都注意到了呢。”

  对于和臣钦佩的话语,古风只是摆了摆手。

  “既然你已经能在实际上把概念付诸实现了,那你还有必要知道什么吗?”

  咒术讲师们对于这个概念并不是十分重视,因为必要不大。原本符纸的制作就不是什么十分困难的事情,即使很菜的阴阳师也是能做到的,相对来说,将空气分子作为纸张的替代品直接施展术,大多情况下会导致咒术的威力下降,得不偿失,所以在大多数人眼中,与其花时间去钻研这一没有多大必要的领域,倒不如直接准备多一点符纸来得实在。

  所以,这只是知道就行了的概念,并没有深究的必要。

  “不,您既然注意到了的话,想必也发现问题的所在了吧?”和臣满怀期待地看着古风。

  不过古风显然没有回应和臣的期待,他只是单纯地虚着眼盯着和臣的而已。

  感到扫兴的和臣也不恼,主动解释道,“成功施展的金刚咒无论是数量还是强度都是连差强人意都达不到的状态,所以希望古风先生您能够给予指导,从而得到改善的机会。”

  和臣也不是有吃力不讨好的打算,马上就要开始了的咒术比试不能携带现成的符咒,现场画符自然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只能通过概念转换将咒术直接施展,所以如何高效率地将实现载体转换就成了在第一轮的比试中领先的关键。但是,他现在所能达到的水平还不够。

  其实,如果和臣对此的领悟能够再进一步,那么他和古风的比试结果就很难说了,因为到那个时候,和臣用于防御的金刚咒数量就不会仅仅是一,而可能是二三甚至更多,单一金刚咒的防御能力和反应效率也会有比较大的提升,古风想要突破这个防御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既然和臣与古风都有参加混战的打算,那么他们两个是敌人的可能性相对来说就比不是敌人的可能性大得多了。

  古语有云,柿子还得挑软的捏,而且僧多往往就意味着粥少。作为家族天才的荒耶和夜雁是一定会参加的,也就是说,四个名额里面已经有两个是被预订了的,和臣需要做的,就是从剩下的人之中把其中一个名额抢到手。若是为了达到这个理由,将古风视为敌人也不是不行的。

  古风这家伙脑子还算是灵光的,这种浅显的事情他当然不会想不到,那么从一般人的角度来看呢,他的回答就应该是“你它喵的大概是在逗我吧?我教你,然后让你用我教你的东西来对付我吗?当我脑子有坑是吧?”

  这样的回答虽然相对粗鄙,但姑且是可以理解的。

  那么,既然是古风这个大多数时候都不走寻常路的家伙,那也不用猜他会不会有什么正经的回答了。

  古风从桌子上摆放整齐的餐巾纸中取出一张,展平推到了和臣面前,“首先把你修改过的金刚咒符文写上去吧,不用注入灵力也行,毕竟不知道具体情况也没办法分析什么。”

  和臣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餐巾纸,眨了眨眼,倒不是说出乎意料,毕竟咒术讲师并不会顾及这方面的事,荒耶和夜雁倒是可能帮得上自己,而且那两人的话估计也不会在乎自己的能力有多大的提升,常理而言,求助与那两人比向古风求助要合适得多。但自己和那两人的关系说不上好,突然跑过去求助也不太合适。

  所以能够求助的人大概只剩下古风了,虽然他也觉得是不太有可能被积极回应的事情,他只是抱着“试试又不会怀孕”的态度试一下而已,但……好像有戏?

  这个叫古风的人真是奇怪,是没想到设防,还是说和夜雁他们一样认为没有设防的必要呢?

  因为忽略了灵力的注入这一部分,所以和臣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就在餐巾纸上用筷子醮着酱油画出了一个生涩难懂的符文,然后轻轻地推回到了古风面前,语气恭敬地问道。

  “如何?请问有改善的可能吗?”

  “嗯……”

  古风没有调整餐巾纸的方向,而是直接用一种倒转的状态看着那个符文,沉吟了两秒。

  符文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修改,粗浅程度上的暂且不论,至于将符文咒术根据自己的判断真正修改为有用的玩意,那是需要对咒术与符文篆刻有着极深的理解的。

  毕竟涂鸦这种破事谁都做得到,但有的人画在画布上的像是酒精中毒产物的玩意儿会被归类为不可燃垃圾,而有的人,他们留在画布上的酒精中毒产物就会被当成holy  crap哄抢……

  古风这货倒还不至于说自己对所谓的“术”有多深刻的理解感悟,但这种程度的事情对他来说不会比吃饭困难多少,毕竟这家伙很少有用得上符纸的时候。与传统观念中不同,这家伙抓鬼除灵的时候,通常是直接施术,简单放火,正面肛(具体参照这家伙第一次出手的场面),而不是出场先打出十几二十张符纸,然后大念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之类的……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古风突然像指点晚辈的一样,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虽然还不能顾及到实用性的方面,但载体转换这一点确实成功了。大概是没有考虑到与实质的纸张不同,空气中的分子是游离的,所以为了使符文内部的回路持续存在,需要比较多的精神去控制,同时也导致了咒术失去了本身具有的灵活性以及可操作数量。”

  “呃……真……确实是如您所说的那般。”

  古风突如其来的骚差点让和臣闪了腰,毕竟这种高大上的话语从他的嘴里吐出来确实有点违和。不过,被一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甚至还是比自己年龄要小的人用这种语气教导,确实是一件汗颜的事情,更让和臣无语的是,这家伙说的还真的都对了!

  “我倒是可以直接对你的符文进行修改从而将存在的所有缺点消除,不过这貌似不太合适。”

  “为什么?”

  因为进展太过顺利,所以和臣还有点跟不上,没来得及细想就直接问道。

  “很简单的事,从咒术讲师的角度来说,这对你的成长是没有多少好处的,揠苗助长只会让你失去继续成长的能力而已,大概的感觉就是‘这是需要你自己领悟的’。虽然你的前途和我一毛线关系都没有,但出于对我自身仅剩的一点节操的尊重,我姑且还是会告诉你这一点的。”古风则是用自己招牌式的咸鱼脸淡定地回答了,话说真亏这家伙还有顾及自己节操的自觉啊。

  “嗯……”

  停顿了三秒。

  “呃……”

  沉吟了四秒。

  “请容我稍微思考一下。”

  沉默后,和臣直接开口,感觉上和因为交作业的期限将至,在抄作业与不抄作业的两难选择之间纠结的好学生相去不远,不过性质有些微的不同。

  内心毫无波动地看了一眼正在纠结的和臣,古风接着吃起了拉面。

  嘶嘶簌簌的、动物摄食活动发出的声音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古风成功地消灭了一海碗的豚骨拉面。

  毕竟是进食情况可以用山吃海喝来形容的家伙,总归不可能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场合里表现得慢条斯理。

  吃完面之后,这家伙面无表情(事实上就算这家伙内心其实很不耐烦,他也不会轻易的表现出来,所以你也不能单单从他现在的表情判断他是不耐烦,还是很不耐烦)地看了还在纠结的和臣。

  “这样吧,我只是单纯地将术式难以维持的一点修改,而其他的部分保持不变,这样一来你就能够更有效率地施展术式,对战况的应变速度也会有所提升。另外,这种程度的修改就算是你应该也能在不久之后就完成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也不算是揠苗助长,毕竟主体部分还是要由你来进行完善的。”

  “诶?”

  抬起头看着古风,并且对他的提案思考了几秒,和臣犹豫着回道,“这确实是现在能够选择的最好选项了呢,那么……麻烦您了,古风先生。”

  听到回复的古风还是没有将那张餐巾纸翻过来,而是直接用筷子醮了点酱油,在距离看起来像是符文顶部的位置往下两公分的空处轻轻地留下了一点,然后在符文的右边添了一笔。

  将餐巾纸推到和臣面前,古风道:“这样就姑且可以应付一下了,不过……”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我建议你在比赛完结之后从头开始修改,我所添加的笔画也没有保留的必要,达到同样甚至是在其之上效果的方案并不止一种,也就是说,归根到底,修改的人依旧是你自己。”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感激不尽,古风先生。”

  “不过……古风先生,难道您不怕我用您教我来对付您吗?”

  感谢的话语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单纯地出于疑虑,和臣向古风问道。

  “这样说吧,我和你说的这些只不过是为了用来代替拉面钱而已,我本身并没有任何拉拢你的打算,所以呢……明天晚上见吧。”

  古风自然知道和臣心中所想,无遮无掩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起身直接朝着店门口走去,毕竟拉面也吃完了,这家伙也就没有什么了留在这里的必要。

  被留下的和臣仔细观察着被古风修改过的、写在白色餐巾纸上的符文。

  他的心中突然浮现一种交织着不甘与无可奈何的情绪,那是远远落后于人、连前者项背都望不可及的人才能切实感受到的情绪。

  即使古风方才说过“效果在其之上的方案不止一种”,但那看似漫不经心的两笔,在现在的和臣看来,说是点睛之笔也并不未过,是在是太过完美,要说自己能够达到在其之上的效果,不过是痴人说梦。

  仅仅是随意的两笔便轻易地解决了“使咒术即使在游离的空气分子中不加刻意就可以持续存在”这个问题。这样一来,施术的效率就提高了不止一倍,和臣可以比其他人更快地施术,获得更大的优势,从混战中脱颖而出的可能性就更高了,但是……此时的和臣没有办法让喜悦的感情充斥自己的心房。

  他殚精竭虑思考良久都无法得出一点进展的问题,对他人来说却宛若儿戏,要说和臣的自尊心不受打击,那是不可能的。

  “呵……如果这用来抵一碗拉面的钱款,那么无论怎么看都是我赚了吧。”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和臣说着与表情不符的话语,拾起了筷子,重新开始吃那一碗已然冷却的豚骨拉面。

  前一天夜晚古风与荒耶相遇的天台之上,荒耶左脚伸直,右脚曲起,双手撑在身后的地面上,以一种能够让所有正常女人失声尖叫的、帅气的姿势侧坐着仰望着碧蓝的天空。

  “荒耶……你的嘴角翘起来了哦,真是少见啊。”

  一个冷然的声音从其身后不远处传来。

  声音的主人是谁,那是已经知晓了的问题,所以荒耶并没有回头,而是淡然回问道。

  “在你看来是那样的吗?”

  “当然,真是不适合你的笑容呢,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大概因为是兄弟的缘故,对于荒耶,夜雁是与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的态度。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荒耶似乎没有告诉夜雁的意思,不过……

  “即使你不说,这也已经是很明显的事情了吧,和她有关对吗?”看穿了荒耶心中所想,夜雁毫不费劲地说道。

  “……”

  没有回应,但对于对自己兄长的心思了若指掌的夜雁来说,其中传达的信息比直接的回答还要多,比方说他即使没有看到荒耶的正脸,也可以清楚地知道,他的脸上肯定正挂着平时是绝对看不到的、傻傻的笑容。

  唉……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夜雁面露无奈之色,行到荒耶身旁,以同样的姿势坐了下来,看着荒耶一直都在注视着的、点缀着些许卷积云的湛蓝天空。

  ps:卷积云指的是没有阴影,呈白色的小片云群,通常呈波纹状或鱼鳞状。

  似是不经意的一句话,由仰望着穹苍的夜雁口中说出。

  “这片天空有什么值得你一直注视?”

  深深地凝望着这天。

  片刻之后,荒耶缓声道,“对于我而言,这片天空的一切都值得去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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