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冰雪聪明
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建筑的顶楼之间飞快地穿梭着，偶尔遇到过于高大的建筑则是在接触的前一瞬间骤然变道，几乎是以一种贴着建筑墙面横向奔跑的方式移动着。
离开了繁华的商业区，穿过人迹罕见的小巷，那黑色的身影高速移动的姿态像是子弹般在身后拖出一道模糊的黑色影像。
古风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并不是他的极限，也不是通常情况之下古风冲着赶回家的那种速度，他以人类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移动方式迅速离开了城区。
来到了郊区的道路上。但是，他这次却不是沿着道路往回家的方向前进，而是调转了一个角度，没有任何停顿，速度不降反升。
那个黑色的身影脱离了道路，直直地向着道路的外方，那片荒芜的原野上，冲进了原野的中心，笔直地前进，直到视线中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活动痕迹。
手上突然出现一柄军刺，古风右手持军刺猛地将其刺入脚下的地面，刺入地面的军刺在古风高速移动的身体的带动下在地面上拖出了一道将近四十米的裂痕。
古风的身体在堪堪停下之时，军刺上携带着的某种力量在这一瞬间向外释放，沿着那道轨迹继续切割，呈放射状地将古风没有经过的地域掀起，向前再次延伸了五十米，其中存在着的绿色的荒草被抛向四周，然后落下。
“哈啊……哈啊……”
停下了动作的古风不住地喘着粗气，视线停留在持着军刺的右手上，那只手正微微颤抖着，而且，有一道黑色雾气缠绕着古风的右手臂上，与之前不同，几乎是要将古风的整只手都包裹着一般。
那姿态……简直就像是想要勒断猎物的毒蛇，定神一看，不光是手臂，古风的整个身体已经都被黑色的雾气萦绕着，那黑气像是要将其包裹着的这个人慢慢吞噬一样渐渐变得浓郁起来，有如实质。
这样的古风的身边所萦绕着的，是一股难以名状的戾气，压抑而沉闷。
这黑色的雾气其实在古风从那间公园离开时就已经出现，只是因为古风高速的移动方式，以及他身上穿着的黑色狩衣的影响才使得那并没有办法被认知到。
古风的眼睛开始逐渐被黑色给染上，两只眼睛的眼白部分已经变得暗淡，甚至瞳孔也开始泛出红色的微光，在这种只是存在着绿色的背景之下自然不可能是反射了周围景色的原因。
眉头皱成了川字型，古风咬着牙，想要将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压制下去，但显然没有成功，黑色的雾气还是越渐浓郁，这无疑是那件黑色的铠甲即将变成实体的征兆。
“哈啊……哈啊……给我……”
察觉到视野渐渐暗淡的古风闭上眼，用左手将眼睛盖住，喘气的频率越来越快，沉声低吼着将军刺从地上拔起，他周围的空气中一挥而过。
闪烁着涌动的鲜血般的光芒的瞳孔被黑色的眼白所包围，那双眼睛倏然睁开，释放出令人胆颤的弑杀之气，周围的空气甚至因此一凝，变得浓密而粘稠。
“……滚啊！”
仿佛凝聚着古风身上所有的黑雾，一道黑色的巨大气刃从古风手中的军刺中释放而出，沿着军刺在空气中划过的轨迹呈现出黑色的月牙。
那就像是古风在穿着铠甲的时候对荒耶挥出的那一道气刃，向着上方的空气释放而去，撕扯着周边的空气，一瞬间像是要将附近的地皮掀起一般拖出一道黑色的痕迹。
倾斜着冲向天空的黑色气刃转眼间就接触到了漂浮在空中的厚重白云，在两者触碰的瞬间，云崩气走，撕裂的力量疯狂地向四周释放，毫无悬念或是停顿，在将天空之上的云层切割开来后，黑色的气刃冲天而去……
古风缓缓地睁开眼睛，那瞳孔中闪烁着的红色光芒已经消失不见，而那染黑眼白的黑色也渐渐退去。
站起身，古风将手上的军刺收起，如释重负地长长吁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气息，身上那黑色的雾气在古风刚才的动作之后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萦绕在古风身遭的，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庸惰的气息。
古风环视了四周一圈，因为自己的缘故，周边的环境都可以说是发生了变化，在相当程度上减少了绿化面积。
在地下见到等待在那里的百里的时候，古风大概就明白了白伊的用意，也许他是想知道自己的力量是什么，又或者是想知道自己身上存在着的问题。
无论是哪一个，只要当事人知道这是针对自己的试探，大概都没有坦然相对的意愿，但对于此时的古风来说不是如此。
即使是他，也需要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进行一次合理的评估，在那副黑色的铠甲第一次出现之后，古风的灵能力就莫名其妙地恢复了。
比赛结束之后，古风姑且还是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灵力回路，但是结果却让他自己都无法理解，让古风一直困扰不已的回路，不论是损伤或是修复的痕迹都完全没有，而且灵力充盈，简直就是完全没有使用过咒术的状态。
而且，也许其他人没有发现，但是古风自己注意到了，他身上那件原本应该是破烂不堪的黑色狩衣却在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变得完好无损，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某种力量将狩衣的时间回溯到了其破损之前的状态一般。
这是怎么一回事，古风自己也不知道，虽然他确实是古氏族的后人，但他对自己的家族的了解却不比外面的人多上多少。
回来的那天，从狼爸的空间中出来的时候，古风就发现了那黑色的力量不完全受自己的控制，偶尔会有自己释放的迹象。
而和百里战斗的时候，古风对此就有了更深刻的体会，每当自己使用灵能力，那股黑色的力量就会蠢蠢欲动。
而当古风使用灵能力超过一定的限度的时，那股力量就会摆脱古风的意志，主动呈现出来。
古风之所以着急着从那里离开，当然不会是不想让他们察觉问题的所在，只是自己的异状不能出现在台面上，这种事情，他们也应该明白。
确认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古风脚下一踏，开始朝一个方向冲去……
“顾同学。”
“顾同学？”
一只手在眼前晃动了几下，手指修长白皙，甚至令女性心生嫉妒。
顾雨回过神来，看着旁边正呼唤着自己名字的嬴罗新。
“怎么了吗，嬴同学？”
“不不不，才不应该是‘怎么了吗’这样子回答的时候吧。倒不如说应该这样子问的人是我才对啊。”
嬴罗新摆了摆手，重新问道。
“顾同学你今天似乎不再状态啊，难道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嗯……”顾雨沉吟着，想了想，不觉得自己有遇到什么可以称得上是特别的事情，真要说的话，就是今天早上遇到了许久不见的古风和另一个女孩走在一起而已。
“……我觉得没有。”
“谁信啊。”
嬴罗新摆出一副“你这是在逗我”的表情，看着顾雨，继续道。
“一般来说，一个总是认真听课的好学生会什么事情都没有，突然就一连三节课都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吗？”
嬴罗新会这么说也难怪，事实上就算嬴罗新不指出来，坐在顾雨正后方的宋瑶也准备好好地问顾雨一番了。
从今天早上两人“凑巧”遇见之后，顾雨就一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来到学校之后也没有丝毫的变化，这也就算了，就连上课没有集中精神的迹象，这对于顾雨的性格来说是绝对不正常的。
要知道，她可是顾雨啊，就算发烧到38度也依旧坚持着跑来学校听课的那个顾雨啊，现在居然没理由地就在上课时发呆，而且一来就是三节课，这种情况除了反常可没有其他的词汇可以形容了。
“说起来，嬴同学虽然是从国外的学校转学过来的，中文却很好呢，日常对话也就算了，就连成语也用得很好啊。”
顾雨突然这样说道。
“请不要吐槽我，说真的，我现在难道不是很严肃的表情吗？”
嬴罗新说着用右手在自己的眉毛上下晃动了一下，示意自己的表情很严肃。
只是，考虑到嬴罗新作为高富帅的社会本质，再加上他平日间从来都是以一副亲善大使般的形象示人，倒是很难将他与严肃这种形容词联系在一起。
顺带一提，坐在顾雨身后的宋瑶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担心的神色，而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交谈着的顾雨和嬴罗新两人。
“好吧……”
顾雨将散到了脸旁的发丝捋到了耳后，用无奈的神色表示自己认输了。
“其实我今天早上见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但是因为一些问题没能好好地谈上一次话，所以难免被‘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呢’这样的想法而困扰而已。”
听到‘许久不见的朋友’着一段关键语句的时候，宋瑶同学的眼神一凌，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至于嬴罗新同学就说不准了。
“哦哦，原来如此，既然是担心许久未见的友人，那么这就完全是合理的了呢。”
才有鬼了啊……
听到嬴罗新同学的“原来如此”，宋瑶同学不禁捂了捂额头，宋瑶只好恨其不争地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只是见到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就会让这个小姑娘做出这种违反其角色设定的举动吗？宋瑶作为顾雨的唯一一个闺蜜，她可是完全不打算相信顾雨小姑娘的说辞。
说是遇到了某个特别的人，这样的回答才算懂得，至于那个人是谁……宋瑶大概也能猜到是‘那个顾雨认识的男生’了。
这个小姑娘该不是……
宋瑶看着顾雨的眼睛眯了起来。
“虽说是许久未见的友人，但顾同学你也要注意一下才行，友人的情况如何固然重要，但一味地在原地独自烦恼也于事无补，若是想知道和那个友人有关的事情，最终还是和他谈话更为直接不是吗？”
嬴罗新脸上带着和熙的微笑看着顾雨，虽然顾雨显然没有在意的样子，但，宋瑶这个旁观者似乎看出了嬴罗新同学的笑容中似乎蕴含着别样的含义。
这个男生，似乎不是真的笨，但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笨啊，看起来像是知道了顾雨口中那个“友人”的意义，但却又是给那个“友人”送助攻一样的态度，因为有着足够的自信吗？
宋瑶注视着话语还没有停下来的嬴罗新同学。
“再者，顾同学你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高三的应试生，虽然由我来说显得很自大，但从客观的角度来说，因为思考着独自思考得不出结论的事情，而耽误了学习的时间的话，不就是纯粹地在浪费时间吗？”
与宋瑶相似地，顾雨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虚着眼睛看着嬴罗新，幽幽道，“虽然可能是我的错觉，但嬴同学你该不会是在教育我吧。”
“嗯……”
嬴罗新首先停顿了两秒，然后才像是想好了说辞那样继续说着，“不，怎么可能，顾同学你这么冰雪聪慧想必是一定能够听出教育和建议的区别的才对吧……”
“不……嬴同学您实在是过奖了，像我这种不是这么冰雪聪明的人怎么可以担得起冰雪聪明这种程度的形容词呢……”
顾雨摆了摆手，神色不善地盯着嬴罗新。
见到顾雨的动作，嬴罗新也像是有样学样一般，摆了摆手，继续道:
“不不不……顾同学这种明显是聪慧过人的人才又怎么可能衬不起‘冰雪’一词呢？倒不如说是反过来才对……“
“不不不……小女子又怎么敢在嬴同学面前班门弄斧呢？说到冰雪聪明难道不是嬴同学更为合适吗？毕竟您也不是一次两次为小女子排疑解惑了……”
虽然说话的内容确实是真实的，但总觉得，顾雨盯着嬴罗新的眼神并不是想表达这种肤浅的玩意儿。
“不不不……我读的书少，顾同学你不要骗我。”
嬴罗新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继续摆着手，“虽然我不敢说对中文非常理解，但我也知道‘冰雪聪明’这种词汇不是用来形容雄性的啊……”
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一男一女正一边摆着手，一边相互吐着槽的场景，宋瑶觉得自己的内心受到了暴击……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无奈地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宋瑶看着那样的顾雨，她的眼中已经没有的早上见到时的困惑或者迷茫。
这样一来也好，无论顾雨在嬴罗新的开导下是否得出了什么结论，至少现在的顾雨看上去是和往常一样，正常的顾雨，看来顾雨在接下来的一节课不是再是那个神游太虚的模样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标志着上课时间开始的铃声终于响起，正说不清是带着什么情绪“争吵”着的顾雨和嬴罗新两人只好停了下来，也不知道这场“争吵”到底是谁获胜了。
在嬴罗新将视线收回之前，顾雨俏皮地朝着嬴罗新吐了吐小巧可爱的舌头，用以表示自己的不满，而嬴罗新则只是很有风度地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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