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柳氏
同样满怀心思的夏中平夏府尹一夜也未成眠,突然间发生这样一件莫名的事,让他心中也警声大作,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如单单是这一件命案他还真不怕,江老太爷和江二老爷都是夏中平非常了解的,都是人精,悍然向他发起攻击,那绝对是有后手的,可是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对方会有什么后手。
所以,第二天一早,天还麻麻亮,夏府尹便早早的出府到了衙门,校尉吕超却比他来得更早。
“大人,昨夜我便将江永安的尸体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翻,可就是没有发现致命伤所在。”吕超满眼通红的说道。
“昨夜你没有回去,在这忙了一夜?真是辛苦你了!”
夏府尹听了吕超的话,心中也暗暗叫苦,这要是查不出死因,那只能是赖给方秋了。可嘴中却说出慰劳吕超的话来。这也是他为官多年,颇受下面办事的官差尊敬的原因。
“这是属下应该做得!只是这江永安死的确实是蹊跷,属下昨日也提审了打人的方秋,他也一口咬定并未下重手,属下昨夜也确确实实将江永安的尸体检查的仔仔细细,他身上的伤也确不致命。”吕超有些不解的说到。
“江永安的尸体在哪,带本官去瞧瞧。”夏府尹说到。
随后吕超便将夏府尹带到江永安的尸首所在的屋子,夏府尹接开白布,粗略的看了一下,确实如吕超所讲,江永安所受的只是一些皮外伤,正待细看,外面鼓声大作。
“没想到他们逼迫如之此盛!”夏府尹叹了口气说道。
“谁?”吕超有些不解的问道。
“还能有谁,江家的人,来得还真早!”夏府尹冷笑着说道。
吕超出门去看,果然是江永安的母亲刘氏在外鸣鼓。原来昨日刘氏见江运宁昨日去夏府去闹,回来竟连尸首也没带回来,便又哭又闹。
江运宁心中也是惶惶失了主意,还是江运侨一大早就给刘氏出主意,拿了一张状纸状告夏家大公子夏天指使家仆方秋无故打死江永安,并顺便要求夏府尹归还江永安的尸体。
那刘氏失子心痛,又一听说自己的儿子死了尸体被官府给抬走了说不定还得受折磨,也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早就拿了状纸来到衙门击鼓鸣冤。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昨晚,夏天纵人打死江家长孙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金陵城,刘氏这一击鼓鸣冤,不一会衙门外面就站满了人。
江家虽然无理取闹,但是死人为大,夏府尹无奈,只好升堂审案。
夏中平一拍惊堂木,原本有些嘈杂的大堂便安静了下来。
夏中平便厉声问道“方秋,江夫人状告你受人指使打死江家公子,你可认罪!”
“方秋昨日在品茗阁品茶,那江公子在隔壁很是聒噪,方秋觉得听了烦躁就过去与江公子比划了两下,并未受任何人指使。而且方秋并未重伤江公子,江公子出品名阁时都是好好的,江公子回去突然出了意外与方秋何干。”
方秋听到夏府尹的问话,脸上豪无惊恐之色,首先便将夏天撇了出去,紧接着又将自己撇了开去。昨日看着江永安好好的走出去的人也不在少数,今日在衙门外听了方秋如此说均觉得有理,胆大的甚至要求为方秋作证。
“若不是因为你,我的儿子怎么就突然就没了,你还我儿子来,还我儿子来!”江夫人听了方秋的话气得一边大叫一边向方秋扑了过去,恨不得将方秋撕成碎片,可是被眼明手快的差役拉住了。
“江公子死在你们江府,说不定是他在你们江府里碍了谁的眼而被害死了也不为稀奇。”
方秋并没有被刚刚江夫人吓到,仍然不咸不淡的说到。
“谁,我的儿子得罪谁了?”江夫人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我又不是你们江家的人,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以后遇上你们江家的人一定要躲得远远的,要不然说句话也说不定会摊上事。”
不用夏府尹出面,方秋已让江夫人无话可说。
“你们,你们仗势欺人,我的儿啊……”江夫人见说不过,便在公堂大哭了起来。
夏府尹被江夫人这一闹心中也是发毛,若是平日,他早就叫人把这江夫人轰下去了,可是这事涉及到夏府。
“江夫人,这方秋说的也不无道理,若要查明令公子的死因,还你一个公道,我看还需到江府去查下,看是否有线索,你看是否妥当。”
夏府尹待江夫人哭了一会,便又拍了拍惊堂木说到。江家是百年世家,官差若要硬闯进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难免会伤和气,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去总归不好听,搞不好又一顶官欺民的帽子甩了过来,所以夏府尹以商量的口吻与江夫人说到。
“好,只要还我的儿子一个公道。”江夫人满口答应,并无半分犹豫。
夏府尹见江夫人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心中又是疑虑了起来。官差进入江家,并不是江夫人能做主的,她现在能这么爽快的答应,必是早就得到了允许,那就是江家早已料到自己会提出这个要求,而且还不怕自己去。
夏府尹此时直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在等着自己,可是他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好,吕超你带人随江夫人到江府去了解一下情况,不可鲁莽,待查清后,再升堂。”夏府尹吩咐到。
随后又对江夫人说道:“江夫人,你看如何?”
“我要将我的儿子带回去。”江夫人说道。
“江夫人,此案还未查明,江公子还不能这么早……”
“我的儿子已经死的冤屈了,昨日硬被你们带到这里来,你们查也查过了,如今天这么热,他还不能入土为安。夏大人,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啊……,你不把永安还给我,我就不走了!”
江夫人又大哭了起来,哭得很是凄惨。连门外围观审案的人都觉得看不下去了,觉得夏府尹强留下人家儿子的尸体确实有些过分。
吕超见江夫人在这里如此闹腾,也着实是心里慌,于是走到夏府尹旁边说道
“大人,江永安的尸体昨日我已检查过了,并且已记录,保证无疏漏,不如将尸体还与他吧。”
夏府尹见吕超说得肯定,便同意了江家将江永安的尸体让江家的人带了回去。
“父亲,一切都在安计划进行,不一会官差就要到咱们江府了。”江永平也在衙门外的围观的人当中,得到消息便马上回府禀告了江运侨。
“好,很好,接下来是关键,你盯紧些,万万不可出差错。”江运侨听了儿子的汇报,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父亲放心,这计划天衣无缝,不管这夏中平多厉害怕是也逃不了我们为他准备的天罗地网!”江永平胸有成竹的说道。
吕超带着人很快就来到江府,江府很是配合的将吕超等人领进了府。吕超先是让人将他带到江永安的卧室,也就是发现江永安尸体的地方。
卧室里早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线索,吕超带着几个差役在房间里转了好久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江公子进了卧室后,可有谁来过?”吕超将江永安的丫环喊来问道。
“少爷回来后,劲直回来卧室,后来就夫人、柳姨娘分别来看过少爷,再没别的人了。”丫环小红有些惶恐的答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江公子死了的。”
“少爷回来心情很不好,吩咐我们不准进他的房间,后来就夫人、柳姨娘来过。晚膳时,我们见少爷还没出来,进去就发现少爷已经没气了!”
“可否将柳姨娘唤来问话。”
吕超盘问了小红半晌,,也没什么头绪,只有江运宁的妾室柳姨娘后来在江永安房间里差不多有半个时辰,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就问跟在身边接待他的江永平。
“吕校尉稍等,我马上叫人去请。”江永平一派当家主人的模样,随口吩咐了身边一个人去请柳姨娘。
不一会,吕超便见一个二十五六的女子向这边走了过来,仪态端庄秀丽,吕超心中想到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连一个妾室便如些端庄得体。
“见过校尉大人。”柳氏款款说道,仍然不失端庄,只是脸上毫无生机,看着很是憔悴。
“刚刚听闻丫环小红说,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江公子的人。”
吕超问道,他见了这柳姨娘只觉得怪怪的。柳姨娘是江运宁的妾室,这江夫人的儿子死了,她看着也有伤心欲绝的样子。
“是,我听说大公子被人打伤了过来看了眼,就走了,走得时候大公子还是好好的。”柳姨娘见吕超这样问他,眼睛闪了闪,随居又镇定了下来,故作平静的答道。
这种欲盖弥彰的表情,自然是瞒不过吕超这个办案经验丰富的人,他见了柳姨娘这刚刚的神情,心中动了一动。
“听说柳姨娘在江公子卧室里停留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吕超眼也不眨的盯着柳姨娘问道。
“没有,哦,不,是有一会儿,是大公子说他眼睛肿得厉害,他要我用热水帮他敷了一会眼睛。”柳姨娘猛得抬起头说到,双手不自觉的搓着上衣的衣摆。
在她抬起头的瞬间,吕超一眼就看到了柳姨娘脖子上的抓痕。
“就这?”吕超冷冷的看着柳姨娘,目光像是要把柳姨娘穿透,直抵她内心的秘密。
“就这。”柳姨娘在吕超目光的注视下,心中愈发慌乱了起来,上衣的下摆已被她抓得皱巴巴的。
“小红,柳姨娘进江公子卧室的时间,可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吕超又转向立在一旁的小红问道。
丫环小红也是一个精明之人,早就发现了情形不对,她下意识的看了看站在对面的江永平,只见江永平面色如常,又迅速的低了头,脑中飞速的盘算着该不该说真话。
“大公子死的冤屈,一定要查个明白,你有什么就讲什么。”江永平看了一眼小红,温和的说到。
“柳姨娘进去不久,奴婢就听到柳姨娘尖叫了一声,我听到声音正准备进去,还没有进屋就听见大公子在屋里吼我们,让奴婢滚远一点。后来奴婢就到院子里去了,柳姨娘出来时说公子在休息,叫我们不要去打拢他。”
小红得到了江永平的暗示,赶紧很是利落的将事情竹筒倒豆般的讲了出来。
等小红讲完,柳姨娘的脸已是惨白,眼中的绝然之色更浓。
案子查到这里,柳姨娘的嫌疑越来越大,但他毕竟是江运宁的妾室,吕超想将人带走,也得跟江运宁打声招呼。
“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原来是你!”
不等吕超去找江运宁,早已得信的江运宁,江夫人已是赶了过来,江夫人上来就给了柳姨娘几个耳光,一边打一边骂道。
柳姨娘也不躲闪,一脸木然的任江夫人打骂。
待江夫人打累了,江运宁才将江夫人拉开。
“真是你?真是你!”江运宁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生气,指着柳姨娘的手指也颤抖的厉害。
“当初何苦要嫁入江家!”柳姨娘并不答江运宁的话,只是凄然的说道。
“就你这个狐媚子,江家纳你入门才是倒了大霉,你勾引了老爷,又勾引我儿子,我就知道你这个狐媚子没安好心!”
江夫人一听柳姨娘这话,又气不打一处来。
“够了!”江运宁见江夫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冲江夫人吼了一声,立刻禁了声,小声的呜咽起来。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说一声!”江运宁又有些难以置信的指着柳姨娘问道,眼中却有期盼,仿佛是欺盼着柳姨娘说声不是她。
而柳姨娘只是漠然的看着江运宁,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吕校尉,你将这个贱人带回去好好审问。”江运宁显然被柳姨娘的表情给刺激到了,他转身对吕超说到。
吕超见事情有眉目了,心情也轻松了很多,可是一见柳姨娘方才还是一个端庄秀丽的人儿,不一会便头发散乱,脸上全是抓痕,神色凄然,心中也不禁有些同情。
吕超将柳氏带回府衙的牢狱后,便急忙将事情的经过禀报给了夏府尹。
“那柳氏可有认罪?”夏府尹一听今日事情这么顺利,完全出了自己的预料之外,心中又有喜又有疑。
“属下看十有八九是那柳氏了,这大户人家的事情可真够脏的,那柳氏也着实看着可怜。”吕超说道。
“将那柳氏带过来,本官要亲自审问。”夏府尹自从昨晚江家莫名的到夏府闹了之后,心中一直不安,今日又见吕超去了一次江府,这么顺利的就将案子查得差不多了,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一会,就将柳氏又提了出来。
“柳氏,你在江永安的房间里可发生了什么。”夏府尹问道。
柳氏只是木然的跪在那里,仿佛并没有听到夏府尹的话一样,一动也不动。
“大胆,大人问你话,还不快答!”吕超在一旁呵道。
枊氏仍然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连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你若不说话,本官就当你认罪了,你可知杀人是要抵命的?”
夏府尹问道。他审过很多案子,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种情况。
柳氏像是摆明了一副求死的样子,可是一般求死的都会痛痛快快的认罪,也不是像她这样不言不语。若是说这柳氏有冤情,想求生的话,也会开口为自己辩解。
越是蹊跷,夏府尹越是不安,他现在觉得他走得每一步都在别人的预料之中,可是他又不得不这样走。
柳氏听了夏大人的话仍然毫无反应,遇到这种疑犯不开口的情况,衙门的规矩就是马上动刑,当吕超准备叫人用刑时,夏府尹却拦住了,让人先把柳氏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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