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八十一、不安与解释
“尚书大人，您慢着点。”一旁的太监说道。
周梦一听太监这样讲，又想了想，才知道这应该是契丹的礼部尚书。
“怎么敢慢，若是慢了，冲撞了丞相大人，该如何是好？”金重光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
那太监见金重光如此说，也不敢再接话，只是笑笑作罢。
自马球事件发生后，众人对丞相金隆运愈发敬畏，但心中没有不怨恨的。
正在此时，丞相金隆运骑着高头大马目不斜视而过，周梦这才知道金隆运还有此殊荣，不过想想连金隆绪这个皇子都要隔三差五的去给他请安，他能在宫中骑马行走也不为稀奇。
就在周梦瞎想的空档，亭中又多了一个人，其人身材瘦小，看着短小精干。
只听那人对还在喘气的金重光说道“金大人，刚刚丞相有问你吗？”
“问什么？”金重光没好气的答道。
而那瘦小之人也不答，竟是哈哈大笑而去。
周梦开始也莫名其妙，可是突然想到一个典故，也忍不住笑了一声又忍住，心中想到刚刚那人可真够刻薄的。
“唉，小兄弟，他是什么意思，你笑什么？”莫名其妙的金重光见周梦笑，便问道。
周梦本不想像刚刚那人那样刻薄，但心中想到今日她是张扬的书生，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在咱们中原西汉的时候，有个宰相叫丙吉的，有次他视察民间，看到人打架不管，可看到有一头牛气喘吁吁的，热得只吐舌头，却仔仔细细的问。”
周梦讲完，身边的太监也忍不住笑了，唯有金重光愣愣的指着周梦说道“原来你是个女人。”
周梦点了点头，见他的关注点竟然在这里，愈发觉得好笑。
“呸，原来那个奴才骂本官是只牛！”金重光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气得满面通红，再也不好意思在亭中继续待着，骂骂咧例的走了。
周梦见状，又想到自己现今的身份，又大笑了几声，那旁边的太监见状倒有些不乐意了，板脸说道“就你们中原人，弯弯肠子，骂人都要转几个弯。”
“是吗？可是也是对牛弹琴啊，你们的尚书大人不都没听懂。”周梦摇了摇扇，得意的说道，顺便还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那太监闻言不再出声，领着周梦向宫中继续走去。
到了一处宫殿，周梦只见上面写着崇德宫，知是林太后的宫殿了，那太监让周梦在外面等着，进去了，一会又出来让周梦跟他入内。
周梦首先见到的就是太后与丞相金隆运并排坐在那喝茶，便拱手说道“周梦见过太后。”
“大胆，见到太后还不跪下。”那太监在一旁呵道。
“周梦仍是大瑞的臣民！”周梦居傲的说道，同时也笑着看着林太后，笑容着带着上国所特有的骄傲，比金隆运更为骄傲。
林太后闻言笑了笑，先是摆了摆手让那太监出去，而后看着周梦说道“瑞朝的女子都似你这般？”
“瑞朝只有一个皇后，皇后也只有一个侄女。”周梦笑道，神情愈发自得。
“那你又为何在这里？”林太后笑问道。
“全瑞朝的人都知道我与恒王妃，姐妹情深，不忍她独自到契丹来受苦，所以就来了，难道太后不知。”
“果真如此。”林太后仍然，不过看周梦的眼神却慢慢威严起来，似乎要把周梦看穿。
“也不尽我如此。”周梦笑道“在瑞朝虽然我是皇后的侄女，但皇子、公主、爵爷的一大堆，见到了都要行礼，每天腰都要弯断了，到平均分到我可是真正的上国人了，自由多了。”
林太后听完觉得好气又好笑，只是说道
“孤常听丞相说中原王朝都是极讲究礼仪的，为人谦恭，怎么今日听你这一席话，甚是孤傲，难道你们所谓的礼仪都是些用来骗人的虚言。如此你们瑞朝又怎么敢称上国，你们又怎么好意思视自视为天下礼仪之邦的楷模？”
周梦笑了笑说道“这孤不孤傲也是太后你的感觉，刚刚契丹的丞相大人还骑着马从周梦身走过，连正眼都看周梦一眼，在周梦眼中也是很无礼的呢。”
周梦话音一落，便感受到了金隆运不屑的眼神，周梦便委屈的说道“看看，丞相就是这种眼神，在瑞朝时，皇上都没用这种眼神斜我呢。”
林太后闻言大笑道“丞相何必与这个孩子置气呢。”，随即又笑着问周梦“来契丹这长时间了，可习惯？”
“习惯很是习惯，这里虽比不上燕京繁华，但是瑞朝有的东西许多上京也是有的，所以很是习惯。”
“是吗，孤是听闻你在这里过得很是开心，原本还以为你是因为远离了仇人，所以才心情愉快呢。”林太后笑道。
“仇人？”周梦很是迷惑的说道“周梦一向不记仇，孔夫子教导我们要以行德报怨，周梦哪有什么仇人？”
“小仇倒是可以，但大仇可是不能忘的。”林太后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方才接着说道“比如说杀父杀母之仇。”
周梦闻言神色黯然了一瞬说道“我父亲、母亲之死怎会与圣上有关，那或许是天意，如今皇上是天命所在。做人臣民的，岂可怨恨君王，想想都是罪过。”
“你真的不怨急你们的皇帝？”林太后追问道。
“太后好没道理，怎能在此诋毁圣上，周梦今日一切都是圣上所赐，周梦心中感激涕零，哪还有怨恨的心思！而且你契丹已向我瑞朝称臣，怎能在此非议圣上？”
周梦最后一句话说得林太后脸上一阵红，在一旁的丞相金隆运更是握紧了拳头，这句话从周梦嘴中蹦出简直是对契丹的嘲讽，也是对他的侮辱。
林太后感觉到丞相金隆运的情绪变化，拍了拍他的手，而后才对周梦说道“是孤刚刚失言了。”
“呵呵，没事，咱们瑞朝人向来心胸宽广。”周梦笑道。
林太后闻言又是暗自气了一会方才说道“对了，听说你与贵国的四皇子很熟，是吗？”
“四皇子是皇上所宠爱的儿子，尊贵无比，周梦我…..哎！”周梦说道这里便没精打采的叹了声气。
“如说前些日子，四皇子遇刺，还多亏周姑娘救了他一命。不过那日又听说周姑娘被人劫走了，这是怎么回事？”林太后问道。
“还不是听闻四皇子来了，想去尽做臣民的义务，见见他。可是恒王妃不让我私下见，我就只能偷偷的去了，谁知道就遇到那倒霉的事。”
“四皇子是谁，那可是咱们大瑞的皇子，身份尊贵着呢，要是在契丹了了什么事，如何对得起皇上的恩情，所以就算是死，也得救他。”周梦严肃的说道。
“原来如此。你们皇帝有你们这样的臣民可算是福气了。”林太后说道。
“哪里，忠君是臣民的本分，周梦只是尽本分而已。”周梦说道。
“哎，四皇子来我契丹，结果遇到这种事，只怕她心中会生出其他的想法来。”林太后过了一会说道。
“殿下是何等尊贵之人，怎么公私混为一体。”周梦连忙说道。
“呵呵，姑娘处处维护四皇子，看来传言还是有几份真的，，至少姑娘对四皇子是真的。”林太后见周梦乱说一气，也就不再追问，转而笑道。
“可惜像我这样的，哪里是他喜欢的。”周梦低声说道。
“像你这样……聪慧的女子他都看不中，那他还要喜欢什么样子的？”林太后随口说道。
“那个美人飞蝶，我从未见过殿下为哪个女人失神过，偏偏飞蝶例外。”周梦见林太后提起这些，不禁来了精神说道“太后，您不如将飞蝶送给殿下吧。”
周梦说完，便巴巴的望着林太后。
林太后闻言心中一动，不过仍然面不改色的说道“这飞蝶可不是孤的，孤不一定能做得主，若是孤强行将她要来送人，那些臣子们又免不了要叽歪几天；再者就是送，四皇子也不一定收啊。”
“只要太后同意，这事就交给周梦办。”周梦拍着胸说道。
“你们中原女子都是如此贤惠大方，争着为自己喜欢的男子寻找美人。”林太后笑道。
“这是女人的分类之事，理应如此。”周梦笑道。
“只要周姑娘你能说服他们，孤也就乐得送个人情了。”林太后说道。
“那周梦先行谢过太后了。”周梦欢喜的说道。
此后，林太后见也问不出什么，便闲聊了几句打发周梦走了。
“这个周梦如此粗鄙！“林太后想到周梦说的那些话，便拧眉说道。
“之前，有情报说她可不是这样的，怕是有意为之。”丞相金隆运想了想说道。
“嗯，这也有可能，可是孤刚刚提起她父母，她虽有伤心，但并无怨恨之情，孤想也许这正是那瑞朝皇帝高明之处，硬是把一个仇人的女儿养成了一个迂腐之人，即得了名，又得了实。”林太后说道。
“若真一个迂腐粗鄙的人，也就不足为患了，总不至于带坏隆绪皇子。”丞相金隆运说道。
“丞相为何总是对隆绪带有成见，自他回来，孤也暗中观察有些日子了。隆绪他啊还是温顺有余，霸气不足，孤还等愁孤百年之他如何担当这任呢。”
林太后说道。
“太后你还不老，考虑此事也太早了，目前最关键的还是这互市的事，当初我们已许诺了臣民，若是不成，怕是又要头痛一阵了。”金隆运立刻将话题转开。
“那周梦说话虽有颠三倒四的，但她刚刚说瑞朝四皇子公私分明，孤看倒有几分可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四皇子还能留在这里，而且只派人表达了下不满，而且态度还算温和。此事重大，丞相还是要耐着性子与他们多谈谈，好事多磨啊。”林太后说道。
“太后说得有理，臣定不负太后所望。”金隆运听林太后又提起刺杀的事，脸一红，赶紧说道。
金隆运现在也有些后悔，为了他心中的那点小打算，想出刺杀四皇子的事来。
“瑞朝的四皇子，孤也有派人留意，确实很守本分，从未与契丹的官员私下见面。”林太后又继续说道。
丞相金隆运的脸更红了，心中又是懊悔又是紧张，林太后的话分明是在对他当时的建议不满。
可是金隆运有苦说不出，事后金隆运也有冷静的自我剖析过，一切根源都在金隆绪，是隆绪皇子让他越来越不安，这种不安让他失了平和，从而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虽然金隆绪回契丹后一直对金隆运恭敬有礼，对瑞朝的事也只字不提，只是稍稍不喜欢秦变而已。
但出于对秦变的不信任，丞相金隆运敢肯定秦变一定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隆绪皇子，事实也是如此。
据说隆绪皇子还就此斥责了秦变，说秦变挑拨离间。
然而，隆绪皇子就是表面上懦弱些，但并不蠢，丞相金隆运不信隆绪皇子想不通其中关节，就是他想不通，也会有人替他想通的。
更为严重的是，隆绪皇子的回来也影响了林太后对他的态度，当日隆绪皇子与秦变争吵之事，金隆运相信林太后已经知晓，在林太后看来，定是他这个丞相容不下她的儿子了，而且她的儿子被欺负的话都不敢讲。
这真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以往，对于此事，两人都避开不谈，但话已到此，金隆运觉得有必要向林太后解释了，所以他他正了正身说道“太后，关于隆绪皇子的事，臣有事…….”
“孤知道，丞相你不必放心上，不要多想，孤知道丞相一切都是为了孤，为了契丹。”林太后不等丞相金隆运说完就打断了他。
丞相金隆运见林太后并未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但为了消除误会，他必解释，所以又说道“谢太后明察，只是此事臣有义务向太后说清楚些。”
“那便等孤去乾陵后回来，丞相再说吧。”林太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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