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吃饭
这次晏澹来得很准时。
沉默。
一如既往的沉默。
在车上时，赵无絮暗自想，姜榆鹭带给晏澹的伤害到底是有多深，能把一个眉眼永远挂着温柔的人给变成如今只剩冷峻的面孔。
还有着个她不愿去深思不愿去承认的事实，那便是晏澹的痴情。
他们在一起半年时间不到，晏澹却爱姜榆鹭到了那个地步。
她见柳微微谈过不少恋爱，长则一年，短则一个月，倒是没见她痛苦悲伤到哪个地步，更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性格大变。
当她站在两年前来过一次的“堂堂居”门口和点菜时晏澹首点的那份琵琶鸭时，她不得不承认，晏澹好像没有放下那个人。
琵琶鸭端上来时，晏澹出声让服务员放在她的面前，她很想说她不爱吃鸭肉，可看到晏澹盯着那道菜超过五秒，她还是夹了几块放进碗里。
“小絮。”
赵无絮抬眸看向那张没有过多表情的脸，“嗯？”
晏澹看着她：“你这两年过得好吗？”
凌晨的便利店，她苍白的脸，短短几天里，这一幕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申城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竟因为自己的私事而再没与她联系。考申大是他给她指的路，他知道她从前无心读书，便把他觉得好的强加在她身上。
不用想都能知道，这两年她肯定一直都在边上学边打工。
“我很好。”赵无絮瞅一眼他的眉眼，继续道：“这两年我过得很充实，前段时间还给我爸买了台按摩椅，给赵无忧买了双球鞋。偶尔会和朋友出去玩，闲下来时会自学画画，系里那边说我保研的几率很大，并且我还收到了we的毕业入职邀请。”
“we？”晏澹和这家公司的副总算得上是朋友，他想到了什么，道：“原来你学的是法语。”
他倒是没想到当初那个连简单的英文“你好”这个单词都写不出来的女孩现在变得那么的优秀。
“嗯。”赵无絮嘴角扯出个有些苦涩的笑意，她问：“那你呢，你过得好吗？”
不好吧，这两年你一定很难熬过来，表面上风轻云淡，实则心痛难捱。
晏澹扬唇，短短的一个字，“好。”
饭后，晏澹驱车送赵无絮回学校。
途中，他接到了助理的来电，在汇报明日的行程，他耐心听着，车速也放缓了许多。
路过南江大桥时，赵无絮视线看向江边矗立的申城塔，她曾和柳湾湾登上过450米的观景平台去俯瞰申城的夜景，那时的她无心看夜景，只想在一众高楼里寻找栋名叫tr的大楼。
这两年她也不是没见过晏澹，经常会在网络上和财经新闻上看到晏澹的照片。
虽然他情场失意了，但在属于他的商场领域上他却混得风生水起。
申大计算机系的学子们哪个不想进入tr，哪怕只是短短的实习期也好。
晏澹挂了电话后，余光瞄见赵无絮视线一直在看窗外的塔。
“有去过那边参观吗？没去过的话，周末有空时我带你去看看。”
听到后半句话时赵无絮把“去过”两个字咽下肚子，她摇摇头，“这边离学校有点远，转地铁麻烦就没来过。”
晏澹点点头，“改日一起去。”
到了申大校门，赵无絮放缓了下车的动作，她撇了眼驾驶座的人，犹豫了半天才道：“我已经把便利店的工作辞了，周末的时间可以随意支配。”
晏澹愣了下，眼底浮起些笑意，“好。”
他本想再问一个问题，可人“嘭”的一声就把车门关上，脚步飞快地走进了学校。
想问的是那天那个男人是否是她交的男朋友，如果是的话，那他也不方便带着她单独出去。
-
宿舍一直都是只有柳湾湾和杜檬常住，周呓出现在宿舍的次数比赵无絮还少。
现在这个点她也不想回租房了，打算和柳湾湾挤挤。
敲门后，给她开门的竟是周呓，肤白貌美，十足的富家千金，这种出身的女孩大多都是性格张扬，可她的话甚至少过性格比较淡的赵无絮。
柳湾湾笑道：“今天什么日子，大周末的，宿舍人居然都齐了。”
“是啊。”躺在床上的杜檬满脸的精打细算，“这么久没来宿舍，卫生都是我和湾湾在搞，不然你俩请我们吃点烧烤吧。”
杜檬还是三年如一日的爱占小便宜，但她人不坏，只是她付出了就必须要得到相应的回报。
对于这个人赵无絮谈不上讨厌，就是没打算和她深交。
赵无絮：“可以。”
柳湾湾白眼一翻，“大晚上的我可不吃。”
杜檬笑嘻嘻道：“那你那份给我吃就行。”
柳微微霎时被气笑了。
周呓站起身，边挽头发边朝着赵无絮道：“走吧，我和你去买。”
食堂那边的宵夜档开到晚上十点半，这个时间过去买的人还不少，赵无絮和周呓分头行动，一个负责烧烤，一个负责去买奶茶果汁。
柳湾湾这个点是绝对不会喝奶茶，所以她让老板打了杯无糖的冰鲜水果汁。
两个话少而且还不是特别熟的人走在一起难免会产生尴尬感，赵无絮不知道能和周呓聊些什么，专业聊不上，因为周呓是中文系的。
“你认识晏澹哥？”周呓突然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赵无絮心里咯噔了下，她没立即吱声。周呓怎么知道？她也认识？
也是，程浅说过，申城有钱人都是在一个圈子玩，认识也不奇怪，更何况晏澹还是申大的风云人物。
周呓笑了笑，“我就是前段时间看到你们站在校门口。”
那天她赶早来学校有事，没下车时就看站在校门口的两人，当时晏澹背对着她，她没认出，只是以为是赵无絮交了个男朋友，等那男人转身时她才看清。
挺惊讶的。
晏澹居然和她的室友在拍拖。
赵无絮沉吟几秒，问道：“你也认识他吗？”
“认识，但是不熟。”周呓下意识说出口：“我和他之前的女朋友比较熟。”
赵无絮提着奶茶袋子的指节一紧，喃喃道：“姜榆鹭。”
“你还认识榆鹭姐？”这回轮到周呓吃惊。
“大一时和她吃过一次饭。”
周呓：“她曾是我的家教老师，因为她我才认识了晏澹哥。”
赵无絮状似无意地问：“她现在过得怎样？”
周呓低头甩开落在脚上的叶子，“我也不太清楚，去年就出国了。她和晏澹哥分手我挺不理解的，他们这么登对，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晏澹哥很爱她。”
讲完后周呓瞥了眼赵无絮的表情，忽地想到了什么，她忙道：“我的意思是以前--”
“你误会了。”赵无絮轻声笑道：“我和晏澹只是普通朋友，他曾扶贫过我的老家。”
周呓恍然，是有听过姜榆鹭讲过这个事。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爽朗的男声。
“无絮？”
两人闻声回头，就瞧见向她们走过来的段霁，手上抱着个电脑包。
赵无絮：“学长。”
周呓好奇地看着面貌俊秀的段霁，这个人她略有耳闻，听说是为了追赵无絮连续半年都帮着她们宿舍打热水，直到赵无絮搬出外面住后才消停。
段霁走近，先是朝着周呓笑着颔首，然后看着赵无絮，“你今天怎么来学校了？”
“有点事就回来了。”
段霁瞥了眼前面小树林，黑漆麻麻的，“我送你们到宿舍吧，前面的路灯坏了，挺黑的。”
不容她们拒绝，段霁已经着手拿过她们手上的东西，“反正我也顺路。”
周呓看了赵无絮一眼，赵无絮摇摇头，两人跟了上去。
“学长，你这是上哪去了？”周呓问。
此刻赵无絮才知道，周呓性格并不闷。
段霁用肚子顶了顶怀里的包，笑道：“去tr了。”
赵无絮：“今天不是周末吗？”
“tr要在海城设立分公司了，最近特别忙，这段时间每个部门都在加班，就连我这个实习生都不能幸免。”
周呓瞄到他勾起的唇角，“加班到这个点学长好像还挺开心。”
“毕竟我是好不容易才通过面试拿到这个实习offer的，要让我24小时不停歇我也乐意。”
段霁笑了起来：“重要的是今晚还见到了晏总，不知怎么的，他见到我好像有些惊讶，还特意走到我的工位看着我敲代码，当时我紧张得手都在抖。”
“下班前还听我师傅说晏总已经连续住在公司一个星期了。”
在公司住了一周，赵无絮垂下眸，心口微微酸胀，tr忙成这样晏澹还花费时间带她出去吃饭。
-
回到宿舍，她们前脚关门，后脚手上的东西就被杜檬给拿去。
周呓皱了皱眉，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无语。
赵无絮把果汁拿给在床上躺着敷面膜的柳湾湾。
柳湾湾一手扶着面膜，眯眼笑道：“真贴心啊，絮絮你要不回来住吧。”
“在考虑了。”要是以后能经常和晏澹见面的话，以他的性格是必定每次都要送她到学校，这样两头跑太累了。
杜檬翻开袋里，惊呼：“车厘子！周呓这是你买的吗？”这盒水果是从周呓手上拿的。
周呓淡道：“段霁学长给的。”
送她们到宿舍楼下后，段霁从包里拿出了盒车厘子，怕赵无絮拒绝，他塞在周呓怀里就跑了。
“啧啧啧。”杜檬一脸的艳羡，讲话也酸了吧唧的，“学长倒是很痴情啊，絮絮你咋就看不上人家呢？”
赵无絮淡漠地看着她。
柳湾湾嗤道：“吃那么多还堵不住你的嘴。”
杜檬甚不在意地甩甩头发，“切～”
睡前，赵无絮盯着手机短信，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这条信息发给晏澹。这个点他或许睡了，但也可能还在忙。
她深吸了口气，按下发送。
赵无絮：【公司最近很忙吧，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憋了半天才挤出这句干巴巴的话。
发完她把手机放进被窝贴在肚皮上，心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在心脏不规律跳动的第七十八秒下，手机终于震了一下，这一下震得她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晏澹：【嗯，早点睡。】
她以为自己那句话够干巴巴的了，没想到晏澹的更甚。
晏澹回完信息后，端着咖啡走到落地窗前，平视着江对面的霓虹灯塔。
他猜赵无絮能知道公司忙的原因是因为今晚他见到的那个实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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