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互市牙郎周口口
柳城不仅是营州最重要的一座军事要塞,更是大唐与东北诸族的交通要道以及商贸口岸。
大唐用茶叶丝绸、瓷器,还有精致的铁器换取需要的马匹、毛皮以及牛羊等一些东北土特产。
这些都是大宗货品,在城内根本没法交易。
所以柳城最热闹的地方不在城内,而是在东关外的草市。
草市给罗一最大的直观感受除了人声鼎沸热闹至极外,就是大、乱、脏。
绸缎、茶叶这样的细致货品紧挨着成群的牛羊骡马也就罢了。
摆摊卖吃食的居然与牲畜群都靠在大凌河的河边,而且还处于下游。
就算河水都是活水,这样的安排也太不走心了。
这场面把想在这边吃早饭的罗一给成功劝退。
“别看了,朝食不在这吃了。”看了看对着扁食摊位跃跃欲试的罗二二,罗一许诺道:“想吃扁食,我回家给你做也行。”
“大兄,昨日你都吹过一次大气了,况且我已经十岁了,别拿我当三岁孩子骗行吗?”罗二二小脸皱巴成一团,不满地继续道,“刚才不是说好了在这边吃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你要真想吃,我也不拦着。”罗一指了指白狼水,慢悠悠的问道:“吃之前先问问你,这些吃食摊子的用水,你觉得都是哪来的。”
罗二二又好气又好笑道:“你的手都指着白狼水了,还问我水是哪来的?”
罗一点点头,龇牙一笑道:“这里味道不好不说,那些牲畜可都在河边饮水。”
垫脚向河边望了望,正好看到有牛马在撒尿,罗二二小脸立刻一变,拉住毛驴的缰绳扭头就走。
“着急走干什么,这里的吃食摊子比城里还多,先转一转。”
没穿越过来的时候,都说铁锅在唐朝还没普及,罗一不打算坐吃山空,以后肯定要琢磨赚钱的。
没准就会开个炒菜馆什么的,打算仔细看看这时候的美食都有什么。
罗二二没搭茬,低着脑袋就是闷头往前走。
几次的对话让罗二二知道兄长现在不光是会胡吹大气,争辩起来也十分厉害。
根本就说不过他,就算说的过,还有长兄如父这个杀手锏等着自己。
“小二郎,我说先在这边转转。”罗一怀疑罗二二是不是叛逆期提前了,有熊孩子的倾向。
罗二二脚下没停,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改用迂回的策略,笑嘻嘻道:“这里都是成群的大牲口,味太难闻了。
草市这么大,先去别处转转吧,待会再回来看。”
罗一忍不住乐了,用鞭子轻轻捅了捅前边的罗二二,“哄人哄到我这来了?
长兄如父知道不,听我安排就得了,给不了你亏儿吃。”
罗二二撇了撇嘴,就知道会这么说。
“说在这边吃朝食的是你,嫌脏要走的也是你,末了停下不走的还是你。”罗二二转身拉着驴子往一边往回走一边无奈的看向罗一:“大兄,能不能不要一张嘴就是个新的决断。”
“停,再转回去,再向前边走走。”罗一发现远处的一座围栏里圈了好多或坐或站,如同牲畜一般的人。
“大兄,你到底是要闹哪样啊。”罗二二松开缰绳,用力挥舞了几下宽大的袖袍,发泄了一下心中的郁闷,哭丧着脸委屈道:“你坐着驴子倒是轻巧了,我这腿要被你溜细了。”
“待会回家给你弄扁食吃,好好给你补补腿儿。”罗一凝目看了看那些木栏里的人,抬手指过去有些迟疑的问道:“那里的人是用来售卖的?”
罗二二懒得反驳罗一会不会做吃食了,任命一般的叹了口气,扭头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无精打采的回道:“都是贩卖胡奴、胡婢的,有什么好看的。”
罗一砸吧砸吧嘴,和成群的大牲口挨在一起,这时候的人命是真不值钱。
或许是太早的缘故,贩卖奴隶的栅栏前,连围观的人都不多,得以让罗一能看得仔细。
这些奴隶被按照年龄、性别、身体的强壮程度,分成了几堆儿。
每一堆儿的前边都立了一块木牌,价钱清清楚楚的写在了上面。
年岁最小的卖的最贵,七千五百钱。
其次是女奴,六千五百钱。
再次是看样貌约为中年的,五千钱。
最贱的是年老的与身体有残疾或是有病的,只卖两千钱。
不过无论贵贱,这些人都是脏乱不堪,眼中皆无神,尽是麻木呆滞。
“这两位小郎君是宋家的大郎与二郎吧。”一位身躯肥胖,大圆脸下堆出好几层下巴出来,年岁约三十的男子,凑到罗一身旁行了个叉手礼。
“你认识我?”罗一对眼前的胖子能认得自己,十分诧异。
“哎,大郎君这话说的,罗兄没外出行商时,可没少照拂某,连兄长之子都认不得,那还能行?”胖子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又一脸傲娇道:“若是真记不得,周某人也不用在柳城的口马行混下去了,那是会被耻笑的。”
随即,不等罗一回话,胖子又拍了下大手,眼睛一眯笑嘻嘻道:“大郎君不常出门,定是认不得某。
某姓周叠名口口,是口马行最靠谱的牙郎。
大郎君驻足观看了半晌,可是家中缺少使唤的奴婢,有买胡奴的打算?”
对于周胖子的自我介绍,罗一不认为他是在吹牛。
柳城与后世没法比,但这个时候可是妥妥的大城市。光是过来做生意的流动人口就有大几千人。
作为行市的中间人,整日忙的一批,能将自己兄弟二人记住,并且能认出来,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能成为柳城最好的牙郎,这并不奇怪。
不过周胖子名字让罗一有些好笑。
周口口…不干贩卖人口的活,都对不起这名字。
“原来是周牙郎,久仰大名了。”
罗一本就打算换掉家里的那三个奴仆,现在正好赶上有行市,不如顺便打问打问。
所以罗一客套一句,便将目光看向栅栏里的那些奴隶:“家父虽然外出一直未归,但是往来的信件却不少。
今年我已经到了半男的年岁,特意来信叮嘱我,大唐边地男儿就该已武为国效力。
可家中的老仆刚刚过世,没了称心的人照顾家弟,我也不放心去边城从军。
只能跟着我一同前去,但儿郎进不了军营,琢磨着寻个心思细些的奴仆照看他。”
罗二二在一旁听了,惊得张大了嘴巴,兄长是在胡言乱说,还是真有这心思。
要买奴仆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去从军。
他那身子骨不说弓弩能不能拉得开,估摸光是一身甲胄就能压的他走不动路。
周口口听了罗一的话,也险些破功,柳城谁不知道瓷器罗儿的大儿子是个病秧子。
就这身子骨还要去守捉城戍边,这简直是在开玩笑。
“罗兄真乃义士,大郎君也是一片赤心,真让人佩服。”出于职业素养,周口口捧了一句,随后便拉回了正题,“大郎君只管挑人就是,今日市券由我来做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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