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又转头看着凤歌:“看殿下也是数日不曾好生休息了,快进屋去吧,一会儿我煎了药,过来替你。”
说罢便离开了。
到东方渐明之时,独孤怀信才将那碗药送来,端药来的是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个子还没凤歌高,一脸的稚嫩,孩气未脱,凤歌知道这是前面帮忙挖壕沟的那些老弱妇孺中的一员,他们在挖完沟之后,就退出玄铁营,却也没有回丰县,在荒村里住着,只待玄铁营一有需要,他们马上就补上前来。
有些老人家,在年轻的时候也当过兵,虽体力不济,但丰富的经验让他们可以对年轻人进行指导,的确对守城有巨大的帮助。
女人们就帮着采药、挖野菜,做饭、洗绷带,还有帮着军医打下手,让士兵没有后顾之忧。
小孩子们就负责跑来跑去传递消息,为丰县与玄铁营之间建立起一座信息网,两边可以互通有无,不至于完全阻断。
凤歌怜惜的看着这个小孩子:“你快回去吧,等天亮了,就又要打仗了。”
“我不回去!独孤先生说了,让我把你替下来,我是男子汉,要保护女孩子的!”那个身高刚刚才到凤歌肩膀的小男孩昂首挺胸,大声说道。
凤歌好说歹说没有用,顿时想起了父皇曾说,上位者该乾纲独断的时候就要乾纲独断,跟说不通的人就不要说,说了也是浪费感情耽误青春。
于是,凤歌接过小孩子手中的汤药,只丢下一句话:“赶紧回去!”
便把人赶出门去,还把帐篷的门帘给锁上了。
从炖汤药的地方过来,还有点距离,被清凉的晚风吹过,汤药已不烫手,放在手里正好温热,可以马上喝了。
凤歌坐在关林森的床边,一手搂过关林森的后脑,将昏沉的关林森抱起来,揽在怀中靠在自己胸前,一手拿着瓷碗靠近他的唇边。
关林森在昏迷之中,嘴唇触到碗沿,本能的张开了唇,凤歌将药碗轻轻斜过去,将黑褐色的药汁慢慢倾入他的口中。
大概是药汁太难喝,只倒下去一点点,意识不清的关林森便扭过头不愿再喝,任凤歌怎么喂,也不肯再张口。清醒时候稳重成熟的关林森,现在就像一个耍赖的孩子,说不喝就不喝。
眼看着汤药就要凉掉,凤歌便不再老老实实的指望着他自己能喝下去,改以用嘴喂,她先自己喝了一大口药含在口中,再嘴对着嘴送进关林森的口中,直入深处,汤药混着她的气息一并进入关林森的喉中,她的唇舌不免也会与关林森的齿舌发生一番纠缠,如此反复几次,关林森的药才算是终于喝完。
凤歌搁下碗,只见关林森的唇角划过了一道药汁的残渍,她伸出手指轻轻为其抹云,只见那血色尽褪的薄唇微微张开,整张脸,只有被药汁浸渍过的这张唇还有些微的光泽与血色。
凤歌不由心中一动。
他也还是个少年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不管前路如何的凶险,无论要去的地方有什么龙潭虎穴,无论遇到什么麻烦,她都一点也不慌,因为她知道关林森总是会从各种不可能的地方冒出来,只要她遇到危险,他就会出现的。
但是现在他,却这样沉沉无力的躺在这里,这令她感到十分的惊慌,如果他不在了,她不敢想象自己是不是还有勇气继续之后的旅程。
一年之期,刚刚过半。
关林森的容貌正在从少年跨入青年,下颔上长出一些青色的胡碴,眉目骨骼却还是少年的模样,凤歌轻轻抚着他的脸,轻轻摩挲了一会儿,缓缓低下头,那张俊朗的面孔在她面前放大。
不应该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凤歌残存的理智在叫嚣着,但是,很快,理智就被激越的感情冲到了九霄云外,什么理智!
她低下头,吻住了一张微微张开的嘴。
如同刚才喂药时一般,凤歌轻轻的勾着他的舌,一阵的纠缠,有些事情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凤歌从来也不觉得有些事情,一定得是男人主导,毕竟连女人都可以当皇帝了,当然是情到深处,他不反对,她就可以动手了。
唔,反正现在他也不能反对是不是?
凤歌将关林森抱在怀中,堵着他的嘴,越吻越深,方才哺入他口中的药,再一次流进了她的口中。
呼吸原本就不畅的关林森这下更是皱紧了眉,喉中闷闷的逸出了几声含混的低鸣。
直到这一吻结束,凤歌才留恋不舍的放开了他。
只见重新可以自由呼吸的关林森呼吸急促,却还依旧昏迷不醒,有几分的痛苦不适之色。
凤歌轻叹一声,想到自己与他也许根本就不会有将来,一直以来,为帝为王者,都不会只有一个后宫,无论男女,倒是曾经有一位皇帝与原配皇后相爱笃深,因此只有一后,从未有妃。
其他的皇帝则不然,也许那个皇帝深爱着一位能歌善舞的贵妃,甚至不惜将他从自己的儿子手中夺来,父夺子媳。
但是,在那之前,他也有过武惠妃,梅妃,而且,到最后,他也没有封她为皇后。
也许那个皇帝深爱着一位大自己十七岁,宫女出身的贵妃,万般宠爱,无论她在后宫之中做出了多么赅人听闻的可怕事件,他也不曾责罚于她。
但是,他还是跟其他的宫中女子生下了孩子,而且不止一个,令那位万姓贵妃整日疑神疑鬼,更加变本加厉的谋害那些怀了孕的宫人,以及,他也并没有封她为皇后。只因为她的出身并非大族。
唉……关家曾经倒是世代为官,只是先帝既然贬了他们全家,她也不能违逆先祖的旨意,将关家再次抬至高位,何况,关家甚至还出了一个叛逃北燕的人,而且那个人还是关林森的二叔,无论是于先帝的旨意还是当朝百官的态度,都不会同意她立关林森为后的。
如果不能为后,如关林森这般高傲的男子,一定受不了与其他后宫中的男人玩这种无聊的小心机,他会过的不开心,会憋死的……
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何况,两人的身份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鸿沟。
凤歌摇摇头,无意中一回头,却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自己,萧燕然。
萧燕然发现凤歌正盯着他,忙把眼睛闭上,假装没睡醒。
凤歌笑着走过去:“别装了,我知道你看见了。”
“不,我没有,别乱说。”萧燕然给出了素质三连。
“放心,我不会杀你灭口的。”凤歌微笑道。
萧燕然这才慢慢睁开眼睛,凤歌问道:“那,你会支持我吗?”
“你要问我支不支持?嗯,我当然是支持的啦。只要关兄自己不反对就行啊。殿下喜欢谁,那是殿下自家的事情,哪有别人置喙的余地?”萧燕然给出了一个机智的回答。
凤歌这才有些放心,点点头,起身,端起碗想要往外走,萧燕然松了一口气。忽然凤歌一转头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当然是真的。”求生欲极强的萧燕然回答。
萧燕然不在,中军帐里也是空的,凤歌便在那里暂歇,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的做了许多梦,眼睛一睁,太阳才刚刚在东方的山谷中探出头来,山的影子甚至还没有伸到校场。
凤歌心中挂念着关林森,急匆匆的收拾了一下,便往帐篷跑去。
帐中,管城正扶着萧燕然喝粥,关林森还昏昏沉沉的躺着,独孤怀信正守在他身边,他的胸口纱布已去,留下一个赅人的黑洞,还扎了好些银针在上面。
“他怎么样了?”凤歌轻声问道。
独孤怀信还没有回答,只见关林森的手指动了动,凤歌心中一喜,上前将他的手轻轻握住:“你醒了?”
关林森微微睁开眼睛,眼中一片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他看着凤歌,口中微微吐出两个字:“殿下?”
“太好了。”凤歌见他说话也算清晰,心中更是高兴,独孤怀信冰冷的声音却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打击:“余毒清的太慢,伤了他的内腑,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冰草给他泡药浴的话,将来到了秋冬的天气,少不得要被咳疾所扰。”
咳疾?凤歌想起宫里曾经有一个妃子,也是得了肺病,整天咳得惊天动地的,后来终于听不见她的声音了,母后说,她咳了一夜,吐了一地的血之后,便死了。
这是她对咳嗽一生的阴影,看着谁不管是呛了风还是呛了水咳两声,都会令她感到惊恐不已。
“那个冰草,在哪能找到?”凤歌忙问道。
独孤怀信想了想:“我是外国人,刚到你们这没几天,你往西夏去找也不现实。只能说,冰草生长在比较潮湿阴暗的地方,像这种大漠里,是一定不会有的。一般是在暴雨之后的苔藓丛里能找到。”
苔藓生在林间,而这里最近的林间,却是在北燕重重包围的丰县城墙之外。
凤歌心中焦急万分,待到北燕退兵,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余毒一日不清,就多一天的危险。
此时,她想到了林翔宇床下那条通向城外林间的地道。
那条地道应该还没有被北燕人发现,如果小心一点,应该可以无声无息的在北燕人的眼皮子底下采到冰草,然后再溜回来。
主意已定,她便对独孤怀信说:“请先生把冰草的样子画下来,我这就去找。”
“你?去找?”独孤怀信疑惑的看着她,虽然他知道大恒幅员辽阔,应该也有冰草的分布。
但是,现在两国战事正酣,除了这里,她还能去哪里?
凤歌却是一脸的自信只催着独孤怀信快画。
反正只是让他画,也没什么损失,独孤怀信也不是个多话的人,便铺开纸画上了。
画完之后,凤歌拿起纸,吹吹干,卷起来便出去了。
然后,就再也找不到她。
管城问起来,只有几个士兵说,听见那个姑娘和一个士兵说话。
那个姑娘先说了什么没听清,只是那个士兵在嚷嚷着:“我不去,困死了,我要睡觉!”
然后,那个姑娘就说了两个字:“加钱。”
士兵就紧跟着那位姑娘走了。
好吧……这一听,就知道那个士兵是谁了。
但是,只有她们俩,真的没有关系吗?
关系的确还是有的。
那一夜,从林翔宇床下的地道中,她们摸到了城外,北燕兵谈话走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就在耳旁,
凤歌与金璜轻手轻脚的寻摸着林中苔藓地上的冰草,原本已经采了不少,但是凤歌心想出来一趟着实不易,不如一次多采些,存着,万一丰县之围一时半刻解不了,那也可以稍微多撑一会儿。
就是这么一耽搁,便出事了,凤歌只管低头看冰草在哪里,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北燕士兵也往林子里来,两人面对面相遇,北燕士兵一见有个美貌小姑娘,马上便兴奋的大叫起来,虽然金璜眼疾手快一刀砍了他,但也已经引来了其他的北燕人。
他们举着火把向林中而来,包围圈越来越小。
金璜咬着牙将凤歌拉到地道旁:“你快下去,我把洞口堵上,把他们引开,你回去之后,从城头上垂个绳子下来,假装我是从城头上爬下来的,这条地道千万不要被他们给发现了,关林森还指着你呢。”
不容凤歌反对,她便将凤歌一把推了下去,又将一旁的树砍断,横压在上面,然后,她自己跑向另一个方向,还弄出了很大的声音,将那一众北燕士兵引开。
凤歌站在地道口那里,听着北燕士兵们兴奋的呼喊,心中百般滋味难平。
她不能在这里停留,金璜是为了帮她找药治关林森的,如果因为她在这里伤心难过而耽误了医治关林森的时候,那岂不是让金璜的一番努力付之东流,何况,她相信,以金璜的实力,绝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会像以前那样平安脱险。
哗啦一声,士兵将挑来的水倒入浴桶中,独孤怀信往里加入了冰草和其他药草煎制的汁水,又将关林森放进去。
他全身浸泡在水中,依旧昏昏沉沉,如同一块石头。
虽然一连数日,他都没有动,但是,独孤怀信探脉之后说,他的情况正在转好,就算是不通医理的凤歌也看出来,他的脸上已渐渐有了血色。
只是,还没有醒。
凤歌把自己药包中所有的药都拿出来,独孤怀信也翻出了自己的珍藏,想尽办法为关林森滋补元气。
萧燕然醒来之后,便搬回中军帐中住着,继续操持军务,林翔宇那里也时常会传来消息,他必须两头都要处理。
在关林森伤势稳定的时候,凤歌也会问起林翔宇那里有没有围守在那里的北燕人有什么动静,或是找到了什么女孩子,她是多么害怕听见林翔宇说林子里发现了金璜的尸体,但是,没有。
没有消息,也许是一个好消息,但是,现在并不是如此,因为金璜是往林子里跑的,林翔宇能够掌握的信息,也只不过是在丰县附近而已,如果金璜是在深山之中被他们抓住,或是跌下悬崖……
凤歌不敢去想,她现在只能收敛起心神,专注于眼前,一切只能待北燕退军以后再说。
眼下昏迷不醒的关林森,更让她愁肠百结。
昏迷了这么久都不醒,醒来之后,会不会失忆了,认不出她来了,或者是变傻了,变呆了?想到这里,凤歌心中更是无比的担忧。
在一个清晨时分,北燕人发起了总攻,外面一片喧闹,似乎大恒军已经快要守不住了,喊杀声越来越近,已经近到似乎就在帐篷之外,激烈的兵戈相撞之声就在凤歌耳边响起。
“哧啦”一声,帐篷的布被弯刀划破,一个满脸是血的北燕人撞进帐篷,他看见了凤歌,脸上露出了嘿嘿嘿的表情,向凤歌逼近,就在他手中的弯刀映出凤歌那张俏丽的小脸时,他便一步也不能向前了。
北燕士兵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多出来了一根枪头,他缓缓转头,背后,原本躺着的关林森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手中握着一柄银光闪闪的镔铁长枪。
不再理会倒下的北燕士兵,关林森起身,将凤歌拉出帐篷之外,现在这里也不是安全的地方了。
几经周折,这一次的进攻又被大恒士兵们拼死挡了下来,但是,死伤惨重,连独孤怀信都无法挽救许多士兵的性命。
凶悍的北燕军在前,而朝廷的援军依旧遥遥无期,在这样的纯消耗战之下,士兵们的战意已经降到了最低点,凤歌看得出来,如果今日北燕人打算来个夜袭,只怕现在这里的士兵,没几个有力气再站起来防守。
凤歌来到萧燕然的中军帐,询问情况。
萧燕然的大案上,有一封书信,那是林翔宇转交而来的飞鸽传书,这只鸽子很命大的躲过了北燕人的弓箭还有天上的凶禽来到林翔宇的手中。
它带来了一个非常好的消息,那就是朝廷已经派出了援军,不日将至,看落款时间已经是五天前了,从京中到这里,再撑个两三日也该到了。
凤歌欣喜的看着萧燕然,但是后者却没有给她一个正面积极的回应,萧燕然苦笑道:“大公主,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明天北燕人再来一波进攻,只怕,我们就守不住了。”
的确没错,但是,凤歌也不是个乐意束手待毙的人。
她匆匆丢下一句话:“我有办法。”便跑回自己的帐中。
这几天,凤歌一直都是穿着最朴素的短衫,便于行动,现在,终于有再着华服的时候,只是没想到,这衣服穿得还这么有意义。
帐中条件简陋,连面镜子也不曾有,她打了盆水,对着水中倒影,细细描画着眉眼与嘴唇,最后抬起头来,冲着默默坐在一旁的关林森一笑:“怎么样?”
关林森拿起一根凤钗,小心地替她戴在头上:“如同在大殿之上参加大朝会一般。气质高贵,国之储君。”
“很好。”凤歌微笑着看着他,“陪我出去走一趟吧。”
在那一个血色钧天的黄昏,玄铁营中的士兵们皆以为自己眼花了,在厮杀了这么久的战场上,竟然出现了一位如仙女一般的女子,她很年轻,可是那通身的气派,令人绝不敢小瞧了她,或有轻慢之心。
一路士兵只是呆呆望着她,连阻拦都忘记了,只当她是仙女下凡。
到了萧燕然的中军帐前,萧燕然开帐相迎,躬身下拜,口称:“恭迎大公主殿下千岁!”
周围人一听,当时就傻了,没想到,这个女孩子,竟然是当今的国之储君,大公主?
为什么大公主会来这里?
萧燕然说这是因为玄铁营战况胶着,陛下心忧,却因国事冗多无暇分身,便派储君前来押阵。
凤歌又说道:“诸将士连日征战辛苦,孤王皆看在眼里,援军已在路上,指日便到,这几日,诸位表现,孤王皆看在眼里,待北燕军退之日,孤王必论功行赏,绝不亏待有功之人。”
只是简短几句话,便将已是心灰意冷的士兵们煽乎的狂热起来,大恒这么多年轻视武人,丰县被围,连个援军都没有,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派出身为国本的储君大公主前来,这说明,陛下终于愿意重视起军务,他们的出头之日也要到了。
无论是为了自保,想要将北燕人赶出自家的边境,还是为了升官发财,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努力方向,顿时失去了斗志的士兵们,再一次从他们的眼中看见了熊熊燃烧的战意。
萧燕然请凤歌且先回到安全的地方去,凤歌却说:“不行,我一定要在士兵们能看见的地方,否则,他们以命相搏,我却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萧将军,你会这样带兵吗?你也是要身先士卒的吧。相同的,我也一样,如果我不在,又怎么能让他们安心,悍不畏死呢?”
这些道理,不用凤歌说,萧燕然也是明白的,当下他也的确需要提高士兵们的士气,便不再坚持。
萧燕然朗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必将誓死护得大殿下周全!”
凤歌亦大声回应:“孤王必与各位将士们生死以共!”
这一天晚上,北燕人果然前来夜袭,白天时大恒士兵的疲态他们看在眼里,只待今晚全力一击,丰县便可攻下,不料,却发现这一关城的士兵,竟个个变成了疯子。
莫说大恒人从无信仰,只要有一个促成他们全心向着一处的力量,那里便是他们的信仰。
而现在,这个信仰便是他们的储君,大恒国的大公主——凤歌。
这一夜,战火烧红了天空,北燕人的夜袭也不曾成功。
他们遇到了这场战争开打以来最凶狠的阻击,甚至,这些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战斗意志的大恒士兵,竟然还在寻找机会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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