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九歌一路朝冷云的方向行来，远远的瞧见一人立于河畔，但却不是冷云，走近一看，居然是拓拔仕。

　　九歌心中一震，不觉放慢速度，拓拔仕斜靠在树上，手中拿着一把草料逗弄着身边的骏马。那马儿也是乖巧，静静地立于树下。拓拔仕的目光时而看向古水的方向，风扬起他披散的长发，张扬中溢出一丝柔和。

　　“九歌。”拓拔仕瞧见了远处缓缓而来的九歌，不觉站直身子。

　　九歌无奈，只得驱马过去：“我母后呢？”

　　“她先随大军去了，让我在这儿等你。”拓拔仕笑的温和。

　　“你怎么会在这儿？”九歌疑惑地看他。

　　“出征时没见你和大阏氏，心中不放心，就跟了过来。”拓拔仕说着讪讪一笑：“后来被大阏氏发现，就让我留下了。”

　　九歌愣了愣，自己一路赶来，竟未发觉后面还跟着一个，不知道冷云她是否知道，还是她有意为之？

　　“你事情办妥了吗？”拓拔仕走向九歌。

　　“好了，那我们走吧。”九歌忙敷衍一句便驱马前行。

　　拓拔仕微微一笑，随即上马跟上。大阏氏和他说了，九歌眼下如此只是因为心中有事，或者是因为自己娶了夫人，让自己哄哄她便好。拓拔仕不觉加快速度，和九歌并肩齐驱：

　　“听说你赶了几天路，你来我马上，我载你可好？”

　　九歌闻言，紧握缰绳的手不觉一抖，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将军顾好自己便是，等赶上大军，自有办法休息。”

　　“你又不是铁人，即便是男子，也有精疲力竭的时候，难道你想到时累晕在马车上指挥作战吗？”

　　“我没那么娇贵。”九歌说着扬起马鞭，马儿迅速拉开距离。

　　拓拔仕唇角上扬，自幼她便爱逞强，不管人前人后，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奈何她却遇上了自己，既然以前能收服她这匹烈马，那如今他并不介意再收服她一次。想毕，拓拔仕扬手吹哨，九歌微微一愣，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随即，自己的马儿便出现了状况，马速明显降了下来。

　　看着重又出现在身侧的拓拔仕，九歌有些微怒道：“战事在即，将军莫要胡闹。”

　　“公主可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又何时胡闹过？”拓拔仕轻轻一笑，突然扬起马鞭，九歌腰间陡然一紧，未等反应，便落在了拓拔仕的马背上。

　　“放肆。”九歌瞬间便要挥拳，却见马儿突然扬起前蹄，九歌一个不稳直接倾倒向拓拔仕怀里，拓拔仕开怀一笑：

　　“飞鹰的好处你忘了？最爱成人之美的。是吧，飞鹰？”

　　拓拔仕话毕，只听得马儿一声长嘶，九歌瞬间呆住，这世间竟有这样的马，简直跟成了精似得。

　　“所以你别乱动，它也不是第一次背我俩了，事隔数月，飞鹰也很是想念你。”拓拔仕的声音响起在九歌耳边，九歌有些不适地微微前倾。

　　一时无语，风扬起草的清香铺面而来，九歌想起冷云的话，眼下还需要拓拔父子的相助，便没有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坐在拓拔仕的马上，神经一旦放松下来，疲倦便席卷而来，起初还能撑一撑，越到后来，越觉得力不从心，九歌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景色也渐渐恍惚不见。

　　看着怀里沉睡的九歌，拓拔仕稍稍放慢了马速，这样的时刻从九歌突然失踪的那天起便只能出现在梦里，她明媚的笑容，还有她看自己时的喜悦与爱慕，都随着梦醒的瞬间而碎落一地。完颜曼的继位便是他人生灰暗的开始，很多次，他很想放下一切去寻九歌，可是他做不到，他有他的拓拔氏，有他要保护的人，为此，他娶了那个他根本不爱的女人，从此在他与九歌之间有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昭国江城，匈奴兵的大肆进攻一举击败了早已精疲力竭的江城驻军，袁亮无奈鸣金，率领残留人马退出城外等待援军。完颜曼意气奋发地登上昭何梦寐以求却只坐了几天的宝座上，殿外跪着一排宫内宫外的俘虏，都尉摩褐提着大刀立于殿外的台阶上：

　　“尔等给本都尉听好了，从今天起，我匈奴单于便是你们的王，从此尔等都将臣服于我匈奴，如有不从者格杀勿论，灭九族。”摩褐阴霾的目光扫视着阶下一个个瑟瑟发抖的俘虏：“单于有令，若有谁能说出公子宇桓或是公子沧禾的行踪，除了免去死罪之外另有重赏，现在，本都尉便将这个上好的机会赐给你们将功赎罪，那么，谁先来？”

　　此言一出，阶下更是鸦雀无声，众人头埋的低低的，谁都不敢开口。

　　摩褐蹙眉一拧，瞬间将刀横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脖子上：“从你开始，依次往后，如果觉得本都尉的这把刀不够利落的那便来试试。”

　　那被刀横在脖子上的宫人立马身体抖成了筛子，“回，回大人，小的不知，真的——”

　　话没讲完，只见刀光一闪，瞬间鲜血四溅，身边的几个宫人纷纷吓得磕头求饶，更有甚者，直接吓晕了过去。

　　如此斩杀了五六个宫人之后，完颜曼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如此费事做什么，本单于可是听说了你们原先的大王素爱养死士，既然如此，剩下的便通通丢尽杰人谷吧。”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殿外哀号声一片，最近昭何的死士席卷宫内外，数日之内，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百姓，俱已知晓那死士的惨绝人性，故而无人不是闻风丧胆。完颜曼满意地看着殿外的惨景，心中微微升起一丝快感，若是将拓拔忌那老家伙丢进谷中会是什么结果，他倒是很想一观。

　　摩褐处理完手中的事务回来交差，完颜曼笑看着他：

　　“不怪那昭何对这王位如此绞尽心机，本单于今日这一坐方觉得果真是非同一般。”

　　“单于乃我匈奴勇士心中的王，怎可与那昭何相提并论。”摩褐轻嗤一声：“说到底，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罢了，与那昭无疆没什么两样，也不知先前我匈奴大军是着了什么道，居然输给了这一帮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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