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迟到不是个好习惯

　　一旁的雷震子目瞪口呆。

　　想象中白发苍苍拄拐棍的土地公公是个小鲜肉也就罢了，看他的样子似乎还和雉鸡精有一腿？嗯，这剧情好刺激，他喜欢。

　　不过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只见雉鸡精不耐烦地甩掉林政的手：“做什么拉拉扯扯，怪烦人的。”说完一扭身便消失了，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术逃走的。

　　“啊，失礼了仙童。”林政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收回来，慢条斯理地鞠了一躬，“不知道仙童呼唤小人是所为何事。”

　　“嗯，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师父也不在身边，所以有些事情想问你。”雷震子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掂掇，这里的人还真是有意思，如果换了是他看到一个周岁小儿能走会说话，言谈举止都像个大人一般，估计早就报警了。

　　“仙童请讲。”

　　“你……你这衣服是自己设计的吗？”憋了半天，雷震子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能怪他天外飞来这么一句，只因为他注意到这土地所穿的衣服还有刚刚雉鸡精的衣服，都与这里的平民服装不同，反而更贴近后世的服装，面料也更加柔软舒适。要知道这时候是商朝，平民穿着的大多是麻织品，只有贵族皇室才有资格享用丝织品、皮革青铜等等，至于棉织品则还没有出现。难不成神仙连穿的衣服都和凡人不一样？

　　林政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恍然道：“是啊，仙童也想要一件么？”

　　“……”雷震子语塞，“只是觉得跟我穿的不大相似。”

　　“哦，那是自然。”林政笑了，他笑的时候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看起来好似两弯月牙，“此乃幻化之术，随心可变。”

　　话音未落，他身上灰色的长袍只微微一闪，便换成了一套墨绿色的衣衫，款式也和之前有些不同。

　　雷震子收起歆羡的目光：“这是仙术吗？”

　　“不过是最普通的术法。”林政微微一笑。

　　为了避免接着说下去露馅，雷震子飞快地岔开话题：“说到这个，我忽然想起师父……”他想委婉地打听一下，该怎么样才能找到他那个命中注定的师父云中子。

　　“小公子，不知尊师是哪位仙家。”林政忽然打断雷震子的话，笑眯眯地望着他。

　　雷震子怔了怔：“家师乃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

　　“小公子天资聪颖，却为何不说实话。”林政换回了那一身灰袍，将两只手塞进袖子里，“小神是此处土地，这里发生过的每一件事都能悉收眼底，小公子这套说辞骗骗思平也就罢了，想糊弄小神却是不能。”

　　“这么说你知道我的来历了？”

　　“自然。”林政微微眯起眼，仿佛是在回忆，“小公子来的那天雨下的很大，暴雨把小神最喜欢的一朵花给打坏了，所以印象深刻。”

　　雷震子再度语塞：感情这货一直都知道他是谁，那你他娘的在这里装模作样个什么劲儿！

　　想了想，雷震子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在那只鸡精面前揭穿我？”

　　土地明明是神祇却和妖怪熟络，这本身就很奇怪。然而他们虽然看起来很熟，甚至可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眼前这位温和儒雅的土地公公却愿意配合着雷震子演戏欺瞒雉鸡精。这里面的问题，细想起来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人，仙，妖，在这个世界里，这三者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公子是天命的将星，顶上一道红光直冲牛斗，未来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这话说得十分讨巧，林政的表情却没什么巴结谄媚的意思，仍是那副光风霁月的微笑，“小神又何必早早得罪于你。”

　　这理由说得过去，雷震子顿时见风使舵：“你说我是天命的将星，那你可知道我命中的师父是谁？”

　　“小神不知。”林政不卑不亢，“大约过不了多久便会来寻小公子了吧。”

　　事实上，地仙林政可以说是一语成谶，因为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有人叩响了农妇家的门。

　　“贫道乃是终南山玉柱洞炼气士云中子。”

　　来的人是个仙风道骨的清癯男子，大约三十来岁的模样，他的侧脸十分瘦削，眉骨很高，显得有些刻薄。但那一双眼睛却是与众不同，暗蕴华芒流光溢彩，仿佛某种时刻的阳光，教人有短暂的目眩。

　　“仙长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

　　雷震子藏在门后，看着自己的养父母二人与云中子对话。

　　这就是他的师父吗？长得是有那么几分高人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业务水平怎么样。神话里的云中子能力出众，虽然不在十二金仙之列，却免于黄河阵之厄，最后还用神火柱烧死了闻太师，也算是个厉害人物。

　　平民对于修仙练道之人总是尊敬有加，因此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云中子便带着雷震子离开了朝歌。雷震子忍不住想，这个朝代是不是都没有人贩子的，居然这么放心……

　　“徒儿在想什么？”云中子忽然淡淡出声，目光投向雷震子，似乎并没有将他当成一岁大的孩童。

　　雷震子有些犹豫地抬起头，一张萌娃脸习惯性地摆出天真表情：“师父……不觉得徒儿罕异于他人吗？”难不成他们修仙的人见多了这种怪事？一岁小儿能说话能跑能跳，就一点也不奇怪的吗？

　　“无妨，你本该如此。”云中子抬手唤来一只仙鹤，拎着雷震子坐了上去，一边道，“是为师的错，倒教你平白受了许多非议。”

　　“这与师父有什么关系？”

　　“原本为师算好了时辰，知道你该在何时降生，一年前就该下山寻你的。”不知道是不是雷震子的错觉，云中子把脸撇了过去，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雷震子竖起耳朵：“那为什么……”

　　“只因为师醉心于炼制新的法宝，乃至一时忘了时间……”

　　靠！忘了？

　　这TM就是你迟到的理由吗？一迟到就迟到了一年？这就是我屈辱地喝了半年奶的原因？你知道我每天面对着一只【哔——】都快有心里阴影了吗？

　　一大一小二人屁股下的仙鹤倏地抖了抖羽毛，忽然觉得是不是飞得太高了，怎么有点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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