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满目疮痍，汝心何如？
在发出“地狱不空，我不成佛”这个弘誓愿的时候，地藏哪里有过“地狱空空如也就成佛”的意思。他是要度尽众生，他是要人人成佛之后，他才成佛。
《地藏菩萨本愿经》上说地狱：
“此界坏时，寄生他界。他界次坏，转寄他方。他方坏时，辗转相寄。此界成后，还复而来。无间罪报，其事如是。”
“然诸众生脱获罪报，未久之间又堕恶道。”
“结恶习重，旋出旋入。”
如此看来，地狱怎么会空呢？除非众生业障消尽不再堕入轮回。
但是尽管菩萨拔济，阎浮众生性刚强难调，举止动念间造业无尽、烦恼无尽，多数的人都在种地狱因，出地狱者即便成为天人又会还复而来再入恶趣。
要度尽无明众生何其艰难？
“地狱未空，我不成佛”实在是真正的深弘誓愿。甚至，有极大的可能是生生世世都无法完成的。
可地藏，有大志，有大毅力，有大坚持！
可当初地藏果位晋升佛陀时，他曾在佛祖之前以佛心明志：“地狱不空，我不成佛。”
所以，他没有去佛国这个极乐净土，而是来到了十八层地狱这个穷山恶水。
“地狱已空！菩萨请成佛！”秦乡蓦然朗声说道。
这声音如同读书的声音，琅琅、蕴含才华、以浩然正气激发。
“断章取义，不是你儒门修士最为痛恨的行径吗？”地藏无忧无喜的说道。
断章取义，是指不顾全篇文章或谈话的内容，孤立的取其中一段、一句或一字的意思，指引用与原意不符合。
儒道修士，最为痛恨的就是断章取义。
在地球华夏古代历史上，多有文字狱发生，使得书生吃尽了苦头。也是因为断章取义。
“赋《诗》断章，余取所求焉。”秦乡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句话出自《左传》，正是断章取义的来历。秦乡的意思很明显，只要达成他的目的即可。
“儒门领袖，奈何行径胜魔！”地藏叹道。
因为秦乡在地狱渡劫，如今地狱已空。地狱生灵，死亡不计其数。更为重要的是，那些修为高深的地狱生灵，那些被镇压的鬼物，都是逃出了地狱。
上亿鬼魂亡灵回归到人间，如今的人间，已是宛若鬼蜮了吧？
人间，因为秦乡，遭劫了。
幸好的是，地狱尽管现在空无一个生灵，可是地狱终究没有被毁去。否则三界之中，阴阳失衡，那就是一场三界浩劫了。
儒道修士，向来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众生谋太平”的大志，儒门领袖，当继承此志；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也是儒道修士为人处世的行为标准，可放在秦乡这个儒门领袖身上，完全行不通。
“地狱已空，请菩萨成佛！”秦乡再次朗声说道。
乐，君子六艺之一，儒家读书声，便是属于乐的范畴。现在，秦乡这个儒门领袖，再次以乐道技巧发声，催促。
“阿弥陀佛！”地藏合十，盘膝而坐，谛听自动伏在了地藏之下。
无边佛光璀璨升腾，地上，涌起朵朵金色的莲花；天上，降落滴滴甘霖。
秦乡引动了大道，大道印证了地藏的佛心，助地藏取得佛陀果位。
尽管地藏不想取佛陀果位，可是大道是死的，认为地藏完成了他的弘誓愿，因为地狱已空。
无边功德加身，地藏宝相庄严。
自西方极乐净土，一条无边宽广的大道延伸，到了地藏的面前。
佛经响彻，三界诸天皆有佛经响彻。
地涌金莲，天降甘霖，西方极乐净土亲迎，佛经响彻……种种异象加持，使得地藏越加宝相庄严。
若是凡俗，看到此时的地藏，必定立即皈依，终生不会违反佛门的清规戒律。
“成佛……”南海紫竹林，观音叹息。
她和地藏一样，以他们的功德和修为，何时不能取佛陀果位？可他们有大志！
现在，地藏却被秦乡这个小小玄仙，硬生生逼得成了佛。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灵山，如来诵佛号；灵山部众诵佛号；三界诸天佛门中人有感，皆是诵佛号。
成佛，对于佛门来说是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好事！
可如来，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的。地藏成佛，就要回归西方极乐净土，这就意味着佛门丢失了地狱这块战略重地。
“阿弥陀佛！”地藏再次低声诵佛号，西方极乐净土迎接的大道已经延伸在他的脚下。
“小友，我已成佛，却不妨碍我降魔。你说对吗？”地藏看着秦乡，悠悠说道。
“佛陀何必执念？在西方极乐净土中，还有无上造化等着您呐！至于降魔，不急在一时。”秦乡也是悠悠的说道。
他既然敢在地狱渡劫，便做好了准备，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地藏给“降魔”了？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一只擎天巨掌便朝着秦乡镇压而下。
地藏没有再废话，直接出手了。
“恭喜道友成佛！”这时，一个清瘦却修长的书生，出现在了这只巨掌之下。
这个书生，正是曾子。
“道友……”地藏轻叹，终究是收回了手掌，无边金光大道缩回，地藏跟着这条大道，去了西方极乐净土。
有曾子这位圣人在，他再也不能对秦乡如何。
“儒门弟子犯错，当由我亲自惩罚，不知道诸位道友意下如何？”曾子来到秦乡身边，面无表情的问道。
他问的，自然是同等级别的存在。
且，他摆明了态度。
哪怕秦乡已然引发阴间人间的滔天大劫，可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一个“犯错”。摆明是不会对秦乡严惩的。
“阿弥陀佛！”如来说道。
“先生自己处置便可！”玉帝说道。
“老友……罢！”菩提也是说道。
他们都是赞同曾子的话，不然，就是要和儒门直接对上。且门户之见，每家都有。自己的弟子犯错，只能自己来惩罚。
“老夫曾子舆，可有资格惩罚你？”曾子转头，对着秦乡和颜悦色的说道。
子舆，正是曾子的字。
“拜见圣人！”秦乡行礼，道：“晚辈听圣人发落。”
曾子衣袖一挥，便带着秦乡来到了人间。
人间，已经如同鬼蜮，处处有亡灵鬼物作乱。
人间生灵，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看着这满目疮痍，汝心如何？”曾子问道。
“要说实话吗？”秦乡问道。
“说实话。”曾子说道。
沉吟了一下，秦乡说道：“我心如故，并无波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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