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帝国不会败!
老人很少说话,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问叶晓,然后叶晓一个劲的回答——话说叶晓其实也不喜欢这么喋喋不休的说话,尤其是和大佬们,因为每一次的回答都要再三思索,很费劲。
不过这一次却是例外,或许是老人自身携带的气场原因,叶晓回答的询问的时候,总是不假思索,甚至还会将许多自己的认知还有各种牢骚说出来,就像对待长辈那样,很奇妙的感觉。
九个小时的航程因为和老人的交流,时间过得格外的快,等叶晓回过神的时候,飞机已经降落在了距离龙城不到50公里的龙城机场,老人在离开前也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只是笑呵呵的说有缘再见。
目送老人乘坐飞船离开后,叶晓搭上了机场的车辆,前往龙城。
……
龙城,帝国军人魂归之所,也是帝国军方最神圣的天堂和信仰之地,多少军人在死战时唯一的寄托,就是可以魂归龙城,永世守护这个为之献出了生命的国度!
望着遥遥在望的龙城,叶晓突然热泪盈眶!
梦境中他不止一次的来过龙城,可每次,都是为了护送那些忠贞的帝国英灵,每一次都充满了悲伤,而最后一次来龙城,则是梦境中距离战争结束还有三年的时候。
在梦境中,随着战场上帝军的节节败退,龙城已经越来越靠近前线了,终于,在距离战争结束还有两年的时候,日盟的大军兵临到了龙城。
那是一场噩梦啊!
帝军的信仰,帝国军人最后的净土,最强大的信仰之地,竟然被敌人兵临城下。
日盟也疯狂了,龙城**奉的英灵中,有无数人同样手染了无数日盟军人的血,所以他们试图将这座城市、这座信仰之地从世界上抹去。
可出乎意料,梦境中,龙城在叶晓殉国之际,依旧屹立在空旷的土原之上,哪怕被超过两百万的日盟军队不停息的围攻,可龙城始终没有陷落。
龙城卫戍军团!
守卫龙城的军队,番号是龙城卫戍军团,在帝军中几乎没有任何消息的一支影子部队,存在感非常差劲,就连叶晓曾经也以为这支部队就像帝国广场上的帝旗护卫军一样,只不过是一支样子货。
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支部队,面对日盟军队的围城,愣是困守了两年之久,甚至到最后日盟也望着龙城徒呼奈何。
打不垮的龙城卫戍军团!
梦境中叶晓一直没有注意过,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好好观察一番这支军团,观察这支编制不详、规模不详的无敌军团。
临近龙城的时候,叶晓选择了下车,徒步如信徒一样膜拜这座信仰之地,黝黑的城墙隔着数里,就能感觉到它厚重的肃穆和威严,叶晓徒步缓行,梦境中的种种记忆在一一浮现。
帝国怎么会败?帝国为什么会败啊!帝国又怎么可能会败?
想到梦境中的结局,叶晓的心就忍不住疼起来,他一直试图在忘记梦中的种种,因为他坚信帝国不败,可是,当此时此刻他身处龙城时,他可以隐匿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
帝国输了战争——这是梦中的结局。
可当一切重来以后,叶晓一直在努力的去改变结局,他将自己记得关于未来武器的所有知识,几乎是以最廉价的方式交给了军工集团,合成化作战,他也毫不保留的交给了帝国,他坚信帝国不败,可是,当他来到龙城时,他突然想到了牺牲的英灵。
如果,自己阻止了303事件,如果自己掐灭了战争爆发的引线,那么是不是可以阻止这一场席卷了全世界的战争呢?
作为一个军人,叶晓不惧怕死亡,也不惧怕牺牲,就如他能在梦境中选择给帝国霸权殉葬一样,他对生死真的不在乎,可是,他在乎的是帝国,是这个生他养他自己守护的帝国啊!
为了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这样值吗?为了赌一个帝国不会败,眼睁睁让这场战争爆发,值吗?
叶晓突然悔恨,自己为什么不阻挡303事件的发生呢?
面对龙城穿越是时空的城墙时,叶晓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然产生了怀疑,对自己竟然产生了动摇!
这对他一个军人来说,简直是最不该出现的情况,因为叶晓的本质上,还是一个心如钢铁的特种战士!
可他却因为在不久前,失去了太多的部下陷入了心灵的责问,而现在,突然面对龙城,竟然让他陷入了魔怔。
……
老人叫秦思武,是三联参现任的副总参谋长,帝国上将。
在忙碌完手中的事宜后,老人突然问身边的警卫:“那孩子现在在哪?”
警卫知道老人口中的那孩子是谁,连忙回答:“叶中校现在在西城墙那边,不过他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跟着他的小胡汇报说叶中校已经在城墙下面呆了四个小时了。”
老人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多好的孩子啊,备车,我去找他!”
“将军,夜深了,您现在出去……”一旁的秘书小声阻止,可老人却摆手,示意秘书不要说了,秘书见状,只能悄悄闭上嘴巴,他倒是好奇起来,将军口中称孩子的人是谁。
两辆护卫车紧随着老人的座车开出了龙城,在距离杵在城墙下的叶晓不到五百米时,被老人示意停下,在车辆停稳后,老人示意警卫们不要跟来,自己默默走向了叶晓。
老人一路征战,从士兵到上将,经历何其丰富?他在和叶晓交流中敏锐的察觉到叶晓的状态不对,联想到叶晓被部队批出了半年的长假和2营在战役中的牺牲,自然明了,一定是叶晓的状态有问题了。
军人也是人,人之所以称为人,就是因为感情,很多话、很多事,别人可以大义凛然的劝导,俗称站着说话不腰疼,可唯有亲历者才能明白其中的痛彻心扉。
军人就该坚强——这是要求,但如果军人本该如此,那为什么还要有这样的要求?
老人曾经亲历过这种痛彻心扉的失去,甚至也曾迷失了自己——很多战场上幸存下来的战士,尤其是经历了不可想象的残酷战斗后,整个部队唯有寥寥几人幸存者的情况下,那些不惧怕敌人的枪林弹雨、可以狞笑着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战士,可大多数人最后都会以令人惋惜的方式结束生命。
有的人在魂牵梦萦中崩溃,有人笑着去寻找那些阵亡的英灵,也有人最后性格大变,成为了最不稳定的因素。
为何?
因为他们度不过自己心中的梦魇,那些铭刻在灵魂深处的惨烈,日日夜夜的折磨着他们。
叶晓其实也是这种情况。
“军人就应该死在最后一场战斗的最后一颗子弹上面。”
有人认为说这话的人是军官,因为军官在战场上战死的几率小,然后他们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发表一下感受。
可老人站在叶晓跟前,说出了这话后,以极粗鲁的方式评价道:“这么认为的混蛋,绝对没有经历过战争!”
老人几句话,就将叶晓的注意力引了回来,可叶晓眼眸中的死灰色,却非常的刺眼。
“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知道,活着其实比死了更苦,人死了,魂归龙城,一了百了,多好!可是活着的人呢?要经历自责、愧疚、悔恨还得带着英灵们的希望活下去,不止为自己活着,还得为那些英灵们活着。”
“活着,难啊……”
老人幽幽的叹息一声,“我也曾无数次的在想,如果当时死掉的是我,那该有多好,可时光不能倒退啊。”
叶晓呐呐的望着老人,涩声说道:“我好难受……”
叶晓真的很难受,自己的部下在自己的领导下,踏上了战场,可最终,他活着,那些部下没了——魂归龙城是他妈的荣誉,可这份荣誉叶晓宁可自己承受,也不想让部下们全部去享受啊。
“将军,我知道我不该多想,可我管不住自己,现在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没有阻止这场战争呢?如果没有了这场战争,他们不会死去,无数的家庭也不会失去亲人……”
阻止战争?
因为老人的权限还不足接触那最高的机密,所以叶晓经历的梦境,他并不了解,可听到叶晓说自己能阻止战争的时候,老人不由想到了那个始终没有接触到的绝密。
在多年前,三联参就认为世界上必然会爆发一场惊天规模的大战,席卷的国家必然会数不胜数,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帝国的崛起,帝国越来越强盛的背后,必然意味着帝国要打破旧有的秩序,重新定下规则,可无论教廷还是魔殿,又或者是被帝国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日盟,谁会甘心失去现有的利益?
帝国的崛起一路伴随着战争的血雨腥风,那么为了制霸世界的,一场席卷天下的战火,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战争是躲不掉的——就有的秩序崩塌,必然会因为战争,就这么简单。
“没有人能阻止战争的爆发,哪怕是元首也不成!因为历史的车轮会推动着战争的爆发!早在几十年前,三联参就认为席卷世界的战争会爆发,”老人遥指远方:“只要帝国的国力在不断的上升,那战争的爆发就是必不可免的,除非帝国会衰落——我想,你也可能接受帝国衰落的可能吧?”
“孩子,我知道你的痛苦,可对于一名军官来说,这就像一次破茧重生!除非你不愿成为一线军官,否则这是你躲不开的一次蜕变,但你经历的这些……”老人叹息,同情叶晓,军人荣誉的背后总是布满了鲜血和汗水,别人眼中叶晓年纪轻轻就挂上了中校的军衔,可谁又能知道叶晓的付出呢?
战场上新兵变成老兵,需要经历战斗的洗礼,用残酷的说法就是:你活过几次战斗后,你就是老兵了——可军官亦然啊!
……
套句玄幻的说法,叶晓这一次是心魔缠身,他的经历太丰富了,可本质上他始终是个理想的人,梦境中他身为特种战士,哪怕后来成为了上校指挥官,可指挥的部队终究是小股部队,即便有战损,也在接受的范围内,他可以默默扛着。
可这一次呢?
一共九百多人的2营,阵亡了超过八百人,活下了几十个人,就几十个人啊!
那些阵亡者,都是叶晓一手带出来的,可现在他们却埋骨沙场,魂归龙城,再加上他梦境中最后一幕的惨烈,让他现在动摇了信念,开始自我怀疑起来,偏执狂一旦怀疑起自己,那将是全盘的否定啊!
但幸运的是在这关键时候,老人出现了,他用三联参的推论告诉叶晓,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没有人能阻止战争,除非帝国衰落。
同时老人也隐晦的告诉叶晓,活着的人,不仅是为了自己活着,而且还得背负起阵亡者的人生,去活下去。
“帝国不能衰败!帝国也不能败!”
叶晓从黑夜一直站到了天亮,当太阳从远处的地平线上探出了脑袋的时候,叶晓突然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帝国不能败,也不会败!
“兄弟们,战争才刚刚开始,我们的帝国需要经历非常非常严峻的考验才能接续霸权,主宰世界。这场浩大的战争,我们一定会赢!而且还会赢得非常漂亮!”
叶晓没有像神仙顿悟一样喊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话语,这一次突如其来其实必不可免的蜕变,最终以叶晓坚定自己打的信念而告终。
是啊,战争才刚刚开始,他没有权利去浪费生命,没有权利去挥霍时间,他不仅要为帝国去战斗,还要为那些勇敢牺牲的部下们活下去,然后作为他们的眼睛,去看霸权再定的新时代!
“龙城!你必然将永远屹立在大地之上!”
叶晓放声吼叫,他其实是在说:帝国不败,龙城永不陷落。
可并没有人知道这个身穿军常服的军人高喊的内涵,反而觉得好笑——龙城肯定会永远屹立在大地之上的,这点不需要你重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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