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回家

　　李萦耐心等待，就在过年前两天，李陵回到长安。

　　晚春和绿雪收拾好李萦的物件，登上马车。李萦临上马车时张望四周，还是没有看见刘嚣的踪影，他，一直没有出现。李萦心中有些失望，告别的时候要好好告别，才不会留下遗憾。

　　刘嚣站在远处的阁楼上，眺望着李萦的马车离去。

　　赵隐也不知主子想什么，明明李萦小姐就在眼前，她就要回去了，为何不亲自去送送？

　　世界上最长的路就是回家的路，马车出了城门，来到无人的小山坡上。李萦一下马车，就看见李陵。他就站在那里，风尘仆仆，满脸沧桑。

　　李陵将李萦扶下来，兄妹俩相视一笑。三年未见，李陵有着不少变化，特别是经历匈奴一事后。反观李萦，和三年前相比，没有变化。只是在气韵上，多了一丝沉稳。“阿萦，你总算回来了。”

　　李萦笑了几声，“你也回来啦！”仔细端详李陵，二十出头的李陵，沉稳肃穆，从前少年爽朗的模样再难看见，只有李陵对李萦笑的时候，才觅得一丝踪迹。岁月的磨砺，让这一位少年将军迅速成长。李萦摩挲着李陵的脸，掌下的皮肤粗砺，她感叹道，“哎，小哥哥，我要给你好好敷敷。”

　　李陵扑哧一笑，李萦小时候总喜欢捣鼓脸蛋，把鸡蛋清，蜂蜜和青瓜等等之类敷在脸上，经常拿她的侍女开刀。“不用了，你自己留着用。”说着看一眼李萦身后的两个婢女，“给她们用也成。”方才那两个婢女向他行礼时，李陵心中有些异样，那两个不是普通的婢女，脚步轻盈，气息沉稳。

　　“惹不起，惹不起，我可不敢顺便糊弄她们！”李萦一副不敢干的模样，笑着回应。刘嚣的人，她怎么会随意处置，也无意和她们多交流。李萦又想起一事，“我从前的丫鬟呢？你都怎么安排了？”她只知道翠香嫁人了，是府里的管事，李萦还随了一份大礼，现在孩子都两岁了。

　　“你这没心肝的，终于想起了？”李陵笑着责问，不要说她的婢女，连亲人李萦也是避而不见。李陵不懂妹妹这个结，她从小就不喜与人多接触，对待身边的人和物都是淡淡的，仿佛可有可无。“翠香，你是知道的，我给她找了好人家，嫁人生子。针钰现在还留在府里，芸香留在皇后那里。”

　　芸香竟然留在皇后那里？算她本事，李萦把玩着碎发，“你的安排，我自然放心。现在我们赶紧回去吧，这里怪冷的。”李萦打了一个冷颤。

　　“你就不应该到处乱跑！”李陵无奈道，李萦想怎么做，谁都管不了，“回去吧，大哥还在府里等着。”

　　这事李萦想嘛？如果不是刘嚣，她就在南方舒舒服服过冬，要在长安的冰天雪地里遭罪！李萦心里翻了个白眼，在李陵面前又不敢放肆。

　　李萦换上李府的马车，随同李陵，一同进城。这次，回到了护国侯府。

　　护国侯府里，李部早就接到消息，在府里等候。

　　李陵和李萦一下马车，就看见他们的大哥屹立在拴马柱前，先是欢喜，再是严肃。李部心想，这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李陵还好办，兄弟俩，自小有在一起生活的经历，好说话。难的是李萦，看着乖巧懂事，一转眼就溜出府里玩，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不见就是三年。李部对唯一的妹妹又是打不得骂不得的，只能自己生闷气。

　　“大哥！”李陵一下马车就给李部一个熊抱，“哈哈哈哈，你看，我把贪玩的阿萦带回来啦！”

　　李萦自然知道这是二哥给的台阶，连忙给李部行礼，“大哥，我回来了！”李萦给出十足十的笑脸，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萦深信不疑。而且，大哥是疼自己的。

　　李部的肃穆脸色稍有缓解，“回来就好，这回，可不要到处乱跑了！”

　　“嗯嗯！”李萦小声道，现在她想跑也跑不了了，刘嚣盯着紧。

　　钱氏一直在李部身后陪笑，李萦，又回来了。只要李萦在，她的丈夫眼里就没有她了。李萦现在都十八九了，是时候该嫁出去了。钱氏满脑子里都是长安城适婚男子名录，这个年纪都是老姑娘了，不好弄，要去找娘亲找个主意。

　　昭阳殿里的太阳即将落下，它的主子骊姬正躺在床上，尊贵的汉宣帝隔着一个小小的屏风与心爱的女子对话。

　　“让我看看你，好不好？”汉宣帝话里带着乞求，在挚爱的人面前，尊严已经不算什么了。

　　骊姬正想回答，刚一开口就剧烈咳嗽起来，汉宣帝一着急就想推开屏风，骊姬急切打断，“不！咳咳咳……殿下。”咳嗽得更加剧烈，连肺都要咳出来的样子。

　　“好好好，我不动，你慢点。”汉宣帝再次妥协，应该是无数次了。

　　慢慢地，骊姬平复下来。“殿下”，骊姬吃力吐出这两个字，虚弱无比。

　　“哎，我在，你好好躺着，不要多说话，我来说就好”，汉宣帝的手从屏风一边穿过，握紧骊姬的手。从前，那是白皙无暇，现在消瘦得紧，骨头都膈应手。汉宣帝很是心疼，眼眶泛红。

　　骊姬想挣脱，但也没那个力气，“殿下，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的病气会过给你的。您要保重身体，这样我才安心。”

　　汉宣帝摇摇头，“没事的，我身体健壮，不会有事的。婉儿，你要好起来。”汉宣帝喊着骊姬的小名，不能失去骊姬，汉宣帝会承受不住。

　　骊姬微笑着，现在出了眼前的丈夫和征战的哥哥，没有人再有资格呼唤她的名字了。从前还有一个人，不过他去了。

　　汉宣帝感觉到骊姬的笑意，他也跟着笑起来，“婉儿，你应该多笑！”

　　骊姬用手指头挠着汉宣帝的掌心，这是两人之间的小习惯，用着虚弱的语气道，“殿下，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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