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蹴鞠联赛
周敏人在球场,却早已神游天外。皇帝那一方的旗帜已达九面,再多一面,就赢了比赛。当所有人都以为胜败已分时,奇迹出现了。段云睿像打了鸡血一般,带领队伍奋起直追,在比赛结束前,不仅赢回了输掉的旗帜,还硬生生多夺回一面。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
不过皇帝并未因此生怒,反大呼过瘾。他大汗淋漓的跑上看台,连喝了四盏茶,才接过内侍递上的汗巾擦去满头的大汗。其余人在看台下就地歇息,那里支着一条长木架子,上面亦有酒水供社员饮用。
“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皇帝仍有些气喘吁吁的问道,肌肤被汗水润泽,透出健康的红润。
“啊?果然精彩。”
周敏呆呆答道,忽见他鼻尖额头上仍有些汗珠子,自然而然掏出手帕轻轻替他拭去。
“要不是最后那一脚我踢偏了,最后赢的就是我们队了。真可惜!”皇帝仍兴奋的谈论着刚才那场比赛。可惜周敏根本没看,现在才知赢的是段云睿。
“我有点饿了。”周敏道。
“正好我也饿了。走,我们吃饭去。”
“那他们呢?”周敏指着台下休息的众人。
“待会儿大家一起吃酒。我们先过去。”
崇政殿一边的一座卷棚里已安放了桌椅,无数内侍宫娥忙着端酒上菜布置。皇帝让周敏先进去坐着,他去殿后的浴房洗浴换衣裳。
周敏闲坐无聊,见卷棚四周花木扶苏,蜂飞蝶舞,便起身来到花丛中看那开得正好的垂丝海棠。正看着,段云睿已领着齐云社众社员慢慢来了,大家都换过了衣裳。见周敏一人俏立花前,皆住了脚步,避嫌不敢过来。
周敏隔着粉红色的海棠花对着段云睿微微一笑,风吹花动,人比花娇,段云睿一时看呆了眼,接着又垂下了头。周敏亦暗自叹了口气,吩咐黄桃去请众人进来入席。那些人才敢进来,却不敢坐。直到皇帝换了新衣过来,众人才行礼坐下。皇帝和周敏并坐于上首,段云睿坐在皇帝下首。
酒过数巡,席间气氛更趋融洽随意,言谈不离训练、比赛,显见皇帝往日常设筵招待众社员,而周敏是第一次参与。她偶尔插一两句话,眼光有意无意总在段云睿身上流连,众人敬她酒,她便喝了。大家见皇帝宠妃竟如此随和直爽,都心生好感。
“云睿今日赢了球,怎还如此沉默?”皇帝笑问道。
“臣能赢球,纯属侥幸。”段云睿慌忙答道。
“哈哈,没有实力,哪来侥幸?赢便是赢,我又不是那等小气之人,来来来,大家举杯,为胜者干杯!”
众人轰然应诺,一齐举杯畅饮。
皇帝又笑道:“不过今日我们输得并不甘心,等几天再来比过,下次云睿可要小心了。”
周敏忽道:“臣妾适才听说段家二郎欲从科举出身,如今离秋闱不过半年时光,皇上只顾踢球,没的耽误了人家!”
段云睿愕然抬头,正迎着周敏探过来的目光,不由心生苦涩,欲要开口,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他分不清周敏是为他的前途着想,还是要跟他彻底划清界限,不再见他。抑或二者兼而有之?
皇帝忙道:“若非爱妃说起,朕都忘了这事了。云睿才华横溢,将来必是朝廷栋梁,若因蹴鞠游戏耽误了,岂非朕搬了石头砸自个的脚。既如此,云睿这段日子且安心在家温书,若闷了时,亦不妨出来走走。”
段云睿只得起身谢恩。众人又继续饮酒。
这齐云社里有一个叫张泽济的,二十出头年纪,世居京城,祖上曾做过大官,到他这儿家道没落了,他因踢得一脚好球,又长了副好相貌,被选入齐云社,是个有见识的。今日多饮了几杯酒,壮了胆气,便欲将腹内思量已久的想法借酒道出。
“启禀圣上,小人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只见他站起身来说道。
“有话只管说。”
“自圣上改良蹴鞠玩法后,京城乃至全国无不效仿,小人听说资财丰厚的人家,皆在自家园内辟了球场,又招徕球员自成一社,日日训练,常互相比赛,好不红火热闹。圣上何不立一名目,每年选定日期,教各地送来精锐球社,齐集京城竞争?如此一来,大家的球技皆能进步,如我等无甚才华之辈,也能有一份生息和出路。小人愚见,有辱圣上清听,还望恕罪!”
“泽济说得很好,有赏!”皇帝点头赞道,这就如后世的足球联赛,他往常也想过,未能落实是怕台谏阻挠,没想到此人有如此心思,确是个人才,“朕早有此意,只怕大臣们阻挠,故而从未提及。”
张泽济忙道:“圣上勿虑,小人有一两全其美之计。”
皇帝急问道:“是何计谋?”
张泽济道:“本来圣上出面,以朝廷的名义来筹办,最是便宜。可如此一来,难免招致谏官啰唣。但只要官府不参与,纯以齐云社牵头组织,圣上只在暗中支持,算作民间自发的活动,那大臣们也无话可说。现如今,齐云社已是天下闻名,谁人不知这背后有圣上作主?只要一声号令,哪个不踊跃参与?除齐云社外,再寻不出另一个可主持此事的球社了!”
皇帝大喜道:“果然妙计!齐云社本不是朝廷机构,行事也方便。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便由你负责筹备此事。所费钱财,皆由我私库供给。你改日写个详细的折子递上来。”
张泽济大喜过望,叩头谢恩不已。周敏听罢此事,总觉心头不安,又不明所以。一时散了,皇帝留了段云睿在崇政殿里休息。周敏去了离崇政殿不远的香云阁里午睡。
可她翻来覆去,偏是睡不着。一会儿想着段云睿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唏嘘一回,伤感一回。一会儿又想着宴席上令她莫名不安的那个提议。
周敏索性爬起身来,走至窗前看那阁外景色。此时日上中天,园子里静悄悄的,暖风夹带着馥郁花香吹上二楼来,沁人心脾。
黄桃本在房内的椅子上昏昏欲睡,见周敏起来,误以为睡过了时辰,正要叫楼下的白梨带人上来侍候洗漱,却被周敏挥手制止了:“你去泡盏茶来我吃。”
待茶端来,黄桃问道:“小姐怎不歇息?”
周敏叹道:“我睡不着。”
黄桃道:“可是因为段二郎?”
周敏轻点了点头道:“不见他还好,见到他时,我总觉着难过。他就站在我面前,与我说着话,可我还是在想念他,仿佛眼前的他只是一道虚影。”
白梨正上楼来,听见了,劝说道:“时至今日,小姐该忘了他罢。不然,于人于己有害无益。”
黄桃不知想起了什么,气愤愤道:“恨只恨当初那和尚胡言乱语,无端端拆散鸳鸯!”
白梨忙瞪了黄桃一眼,道:“这话可是随便说的?被人听去了,添油加醋说到皇上那里,岂是好玩的!现今小姐贵为宸妃,日子刚好一点儿,你往后说话别没防头!”
黄桃嘟着嘴不满的说道:“可皇上不喜欢小姐,小姐也不喜欢皇上啊!”
白梨道:“你还说!”
周敏听黄桃提起觉远禅师,心头一动,豁然开朗,想到了让她不安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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