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黄金与婆娘
《马病》诗云：“羸病何其久，仁心到栈频。” 医者治病活人当有仁心。
江湖闻名遐迩的仁心堂，却住着一位连良心都没有的医师：全能医，就好似他名字，只要能请得动他，什么病疾内伤都能医，是江湖中与楚青衣齐名的神医。
全能医之所以没良心，是因经常见死不救，正是这个原因，每天麻烦无数。
一名壮硕大汉，闯入仁心堂。
“砰、砰、砰……”
一连串响动，仁心堂的护院被击倒，闯堂者身后披着一件白虎皮，天生兔唇却被一脸的煞气破坏干净，正是铁拳无敌厉烈。厉烈手拎护院的柳叶刀，哗啦一扔散落一地，掌中还留有一柄。
“你这个没良心的医师。”厉烈老茧密布的手一挑。
突然，一抹寒光闪烁，‘夺’一声，钉穿木桌，全能医左边长长的鬓发被削断，发丝随刀锋飘落。
“今晚圆月之夜，让你陪葬。”厉烈道。
头上顶着由粗麻条扎成的白布巾孝帽，身穿孝开边襟的白布长衫，脚踏白布蒙孝鞋，全能医天天穿得一身诡异，宛若披麻戴孝。
试想，若是俏一身孝，身穿孝服的******的话，或许还能激起男人保护欲和征服欲，但全能医却是童颜鹤发的老头，还是位医生。此时却这种打扮，着实诡异。
全能医袖口一抚，茶杯落地，啪擦碎裂，声响为号，后堂涌入二十多名膀大腰圆护院。
连珠棍是一种特别的长兵器，由一根长棍和两根短棍组成，每根棍的两端各有一铁箍，箍上有铁环，互相连接，护院拨动连珠棍，铁环“叮铃铃”脆响，二十多棍影，从四面八方朝厉烈袭杀而去。
厉烈口中“哼哈”犹如惊雷，铁拳无敌，身形似雷霆，护院手中的连珠棍劈打在肉拳上竟发出“扑扑”闷响，然而被折断的却反而是棍，二十多根连珠棍纷纷崩断。
半盏茶的功夫，膀大腰圆护院全部都哀嚎躺在地上。
“全能医，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何不救我娘子。”厉烈质问。
“仁心堂的规矩世人皆知，若想要我出手医人，一则有恩与我，二则‘一两血肉一两金’，你娘子身重一千一百三十六两，所以要我治她你须得给我壹仟壹佰叁拾六两黄金，我没看见金子为何要出手？”全能医反问。
“哈哈，一两血肉一两金，好一个一两血肉一两金。”厉烈仰天狂笑，笑声是凄惨的老猫，笑出眼泪，脚尖一挑，半截连珠棍入手，猛然一掷，堂前‘仁心堂’的匾额被砸碎。
“我要剥开你看看，有没有良心。”厉烈轰出一爪，指甲闪烁森森白光，掏向全能医胸口。
“轰隆”一声，屋顶被钻出一个窟窿，楚星魂、莫问焘从天而降，前者持刀为盾，抵住挖心利爪，后者身若惊鸿，从厉烈身边一掠而过，点穴封住奇经八脉。
“全神医，跟我们走一趟。”楚星魂道。
“拳如铁锤，指甲也硬如剑，能达到这种地步的外门拳法，普天下之也就只有一门，将这门拳法修炼至臻的也只有一人，铁拳无敌——厉烈。”莫问焘认出。
厉烈奇经八脉被封，动弹不得，双眼眨了眨，算回应莫问焘的话。
“最爱管闲事的莫问焘，狂狮楚星魂，能同时触动二位来请我这把老骨头，看来江湖传闻是真的，楚战死于关外三十六寨围杀，楚星魂只身冲入关外救下灭掉了剩下九寨，救出了楚公子。”全能医方才差点身亡，但脸上却未有丝毫惧色。
“楚公子受了什么伤？”
“一剑贯穿。”楚星魂指着胸口的位置。
全能医目光闪过意外：“你必定给楚青衣服用了续命奇药‘天香豆蔻’，然后你一路不停的用内力护脉，狂狮楚星魂真有一身好内力。”
“请全神医过楚府一探。”楚星魂语气生硬，似乎很不习惯话语间对人如此客气。
据说常年抓药的老中医，会有一手绝活，一抓能够抓出药材并且分毫不差，全能医的本事更神奇，他能一眼瞧出一个人的体重，同样分两不差。
“楚公子血肉共重一千三百二十一两，只要拿出壹仟叁佰贰拾一两黄金，我马上随你们去救人。”
“到楚府给你两千两。”楚星魂道。
“不行，不见黄金不动脚，没有黄金我死也不会离开仁心堂。”全能医态度坚定，一口回绝。
谁会带着一千多两黄金四处走动？
“我们救了你的性命，一命换一命。”莫问焘道。
“我没叫你们救我，我没求你们救我，是你们多管闲事。”全能医道。
“不去，你死。”楚星魂的刀出鞘，刀快，很快！瞬息之间就架在了全能医肩上，冰冷的刀刃已经碰到了全能医的脖子，他只要再用力一点点，全能医立马人头落地。
全能医拧着脖子：“我全能医一生无妻无子无徒无孙，黄金就是我妻，黄金是我子孙，我坐拥黄金为己送终，哈哈……死而无憾。”他张狂地大笑，脸色丝毫不惧。
每天披麻戴孝原来是为自己送终，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能威胁？
“这‘全没良心’的诨号一点也不错，要钱不要命的人我见多了，但把黄金当娘子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莫问焘道：“‘一两血肉一两金，有恩于我才会医’这是你在自己堂前立下的规矩，我们身上不可能带着一千多两黄金，我和楚星魂同时来请你也不可能空手而回，直说出你的条件。”
“他毁了仁心堂的匾额，杀了他就算你们有恩于我。”全能医手指着厉烈。
“好。”楚星魂手中的刀已闪电般的向厉烈咽喉点去。
这一刀又急又狠，划过弧度刁钻，江湖中没有几人接下这一刀。
莫说厉烈此时奇经八脉被封住动弹不得，就算平时，也只能作刀下亡魂，
“毁掉仁心堂匾额的确太过分了，我觉得把‘仁’换为‘无’就够了。”莫问焘笑道，那一柄古怪的无锋长剑已在手，剑尖似鸡琢虫刺在刀尖上，“锵”一声，竟将楚星魂又急又快的刀弹开。
“好管闲事的莫大侠，你不想救楚青衣的命了？”全能医道。
“因为我有更好的办法。”莫问焘神秘的一笑，有槽无锋的长剑对准全能医。
全能医不屑的大笑：“都说好管闲事莫问焘什么麻烦事情都能有办法解决，现在看来言不符实，就算你将我掳到楚府，我也绝对不会施针救人。”
“不知道如果我用你妻儿的命要挟如何？”莫问焘道，全能医疑惑不解还没来得及问，就瞧见莫问焘一剑挑破五个绣山水花鸟的灯罩，烛台上白色蜡烛，五戳小火苗。
“去还是不去？无良心的全神医请谨慎的回答，否则我就让你亲眼瞧见自己‘妻儿葬身火海’，送终无人。”莫问焘道。
全能医才说黄金是他妻.子，莫问焘这个举动是准备焚烧整个仁心堂，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但不要真以为黄金在熊熊大火之中会没事，莫问焘一言如剑，戳中全能医的心口。
“你……”
“全没良心，请。”
……
夜。
一轮圆月惨白，似骷髅样的颜色。
楚府门庭灯火通明，一道道模糊的人影走来走去。
后院，一口精致的井口，星光洒落，圆月映照净水中，府邸大部分地方都陷入黑暗中。
主卧，楚青衣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嘴唇干裂，疲色尽显的脸上满是憔悴，胸口处有猩红的伤口。全能医虽然真的没良心，但医术却格外的高明，经过他的医救，已脱离危险。
楚星魂身似雕像，不吃不喝甚至于眼睛也不眨地守在床边，莫问焘将全能医送到府外。
全能医道：“‘莫多问’，说好的两千两黄金。”
莫问焘道：“‘全没良心’，你还真一点良心都没有，如果我将只要烧掉你‘无心堂’就可以借此威胁你医治的消息传到江湖中，那会是怎么样一个美丽的场面？”
全能医气急败坏：“莫大侠使诈，你不怕被江湖中人耻笑？！”
“莫问焘耍诈是个大消息，全神医医人可以不要钱也是个大消息，两个大消息到底那个在江湖中引起的轰动更大，说真的我还真好奇。”莫问焘摸了摸下巴，脸色考究。
全能医怒极发笑，大叫三声‘好’后道：“治好楚青衣的两千两黄金就当喂狗了。”
莫问焘道：“狗啃骨头，只有人才喜欢啃黄金，我应该养一条狗，然后取名叫‘全没良心’，再同时放一块骨头和黄金在‘全没良心’眼前，你说它会选什么？”
全能医气得直哆嗦，拂袖离开。
送走全能医，莫问焘进屋，苏叶演绎的楚青衣已经从昏迷中清醒，在楚星魂的喂食之下，喝了一碗粥。
“问焘，快坐。”
莫问焘刚进屋，苏叶就开口招呼。
“比鱼的耳朵还灵，我已经收敛气息，你怎么知道是我？”莫问焘出声。
苏叶微微一笑，但虚弱的神情却让人心疼，没有回答莫问焘的问题，反之问道：“鱼有耳朵吗？”
莫问焘回答：“当然有，鱼的耳朵是最灵敏的，就好像蝙蝠的眼睛是最敏锐的。”
苏叶笑道：“我看不见，可不许骗我。”
“师傅……楚盟主真的死了？”沉默寡言的楚星魂插话。
苏叶笑容收敛，眉宇间划过一道痛处，沉默无语就是回答。
“三十六寨倾巢出动的事情，以及各门各派弟子惨死的事情，我都已经查清楚了。”莫问焘道：“一切都是一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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