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段回忆
蝉鸣声絮絮不绝,空气也十分燥热。
“母亲,我不喜欢夏季。”五岁的云烟托着腮帮子坐在桌子旁,看着母亲一针一线地替她缝补衣服。
母亲只是笑笑,仍旧专注于手中的针线。
“夏天白天太长,父亲出去干活总是要去很长时间,还太热,父亲回来总是满身的汗水。”云烟说道:“可我也不喜欢冬天,冬天太冷,父亲的手上都是冻伤,母亲也总是难过。”
母亲手中的针线慢了一些,笑容也淡了。
“我喜欢春天,春天是个天气慢慢变得温暖的季节,让人觉得很舒服。”云烟趴在桌子上,甜甜地笑。
画面越来越模糊,母亲的笑容也渐渐变了形状。
直到母亲的笑容完全消失,漫天的雪花,令人恐怖的白色铺展开来。
一下一下地皮鞭声,一阵一阵嘈杂的责骂声,父亲痛苦申辩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小小的云烟被母亲拉到一棵枯树后面躲藏,害怕地抽泣,母亲一手捂着云烟的嘴,一手抹着自己的泪。
直到父亲的申辩声渐渐消失,那群人才哄散离去。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父亲,躺在洁白的雪地里,手里还紧紧握着一钱银子,嘴唇微微颤动。
母亲脸色苍白,流着泪,将父亲扶起,父亲连坐都坐不起来,只能半倚在母亲的身上,轻喘着微弱的气息。
“娘子,我没有……没有偷银子……这是他们克扣的工钱……我只是拿了回来。”小小的云烟跪在一旁,止不住的眼泪滴落在雪地里。
父亲伸手拭去母亲的泪,却在母亲的脸上留下了血痕。“娘子……你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这钱……”血从父亲的嘴角涌出来,云烟伸手想去阻止,但是没用,手上的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脸上的泪水还在,林言君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一时恍惚。
“父亲!”林言君惊慌着坐起身,背后却是寒心的疼痛。
这疼痛也在提醒着她,她早已经不是云烟,手上的鲜血也不是父亲的。
“云烟姑娘,您的伤口刚刚包扎好,请不要乱动。”一位侍女手里抱着叠好的衣服走到床前。
熟悉的名字被人提起,林言君心头竟有些触动。
另一位侍女拿着一块帕子,轻柔地擦拭去林言君手上和脸上的血迹。这一觉睡得太过昏沉,林言君脑袋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侍女就已经为她把身上的血迹清理完毕。
“公子交代了奴婢要为姑娘收拾一下,姑娘请让奴婢为你更换下身上染血的衣物。”侍女说道。
林言君听见她说“公子”二字,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急忙问道:“现在是几时?你们公子文赋呢?”
“现在已过戍时,公子说要我们守着你,他先去睡了。”侍女轻声细语地回答道。
应该安铎还在那里,林言君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血迹斑斑,还被自己撕下了一块。
确实是不能这样去见安铎。
“把衣服给我,我自己来。”
侍女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坚持说道:“云烟姑娘,你身上有伤,公子说要奴婢小心照看,所以还是奴婢来比较好。”
“我还有事要做,自己换比较快些。”林言君解释道。
侍女听到这话,却有些担忧地说道:“姑娘身上有伤,有什么事情等到明早起床再说吧。要是姑娘出了什么事情,奴婢可是担待不起啊。”
言君有些疑惑,问道:“我并不认识你们家公子,他为何就一定要限制于我?”
“并不是限制姑娘,是担心姑娘才这样做的吧。”侍女轻声说道。
原来这两位侍女是见文赋把自己带入府中,又特别交代照顾,把自己当成了文赋的人,所以才这样子上心,林言君暗叹,在她们看来是照顾,在自己看来可是麻烦。
林言君懒得多解释什么浪费自己的时间,用文赋对付自己的方式,将两位侍女击昏在地。
“真的是没有时间了才出此下策,两位见谅。如果以后还有机会见到,言君一定补偿。”
巨大的榕树之下,安铎正提着一盏灯笼,专注地看着湖面。
五年前的那个冬天,安铎与文玉相约在此处私奔,寒风中,一位身穿白色斗篷的绝美女子,就是站在安铎此时站着的榕树之下,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她的如意郎君带她一起远走高飞,却没想到等到的却是寒冷刺骨的湖水和死亡。
“你想好了吗?”安铎恍惚间仿佛听到了文玉的声音,在出事那晚的前一天,文玉把头贴在他的胸口,问了他一句同样的话。
“玉儿,我想好了,明晚你在此地等我,等我把一切都处理好,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我们去山南,去海北,去看不同的风景,等我们玩够了,我们就选一个最美的地方居住下来……”遥远的记忆让安铎有些伤感。
“你想好了吗?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保证不会有人会再提起你的秘密。”林言君对着失神的安铎又问了一遍。
安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林言君看了好久,开口说道:“你身上的衣服哪里来的?”
林言君被他这么一问,有些疑惑地看看自己的衣物,碧绿色的金丝绣花密织纱裙,袖口处绣了大片的桃花,虽说好看,但并无特殊之处。
林言君撒谎说道:“在街上随意买的而已,这衣服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安铎冷笑道:“买的?我又不瞎,只要是文府的衣物,在衣物刺绣图案结束的地方都会用金线暗绣一个‘文’字。”他指了指林言君的袖口处。
那个‘文’字隐藏在盛开的桃花图案之中,若不是安铎提醒,林言君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么小的细节。
“或许我就是文府的人呢?”林言君笑道:“我有文府的衣服,知道文玉的秘事,你怎么不猜我是文府的人呢?”
“猜了。”安铎说道:“可是你不是,刚才你的表情,说明了你是第一次知道文府衣服上的习惯,文府的人怎么可能需要从我的嘴里知道这些?”
安铎重新看向湖面,林言君也静默不语。
安铎提着灯笼退后了两步,缓缓说着:“她告诉过我许多事情,当时我觉得她话多且无趣,现在想来,竟还有些想念她当时天真的模样。”
灯笼忽然熄灭,一把匕首抵在了林言君的背后。
安铎低声说道:“你真是不明智,你觉得可以自己可以威胁我?我已经杀过一个人了,不在乎再多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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