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7 择君破元
在院内迎客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清丽倌人，见到李明月与高升等人步入大门，急忙迎了上来。
程处弼认识这倌人，急忙底下脑袋，免得和这倌人照面。
倌人笑着给四人盈盈行礼，目光不经意间，从女扮男装的李明宇、田舍汉装扮的高升、四岁萌娃高悦，以及低着脑袋看脚尖的程处弼身上扫过。
唐朝的青楼、院子里的倌人以及妓者大多是教仿出身，可不像影视剧里，老鸨花枝招展的甩着方巾，行为放浪的迎客。
倌人对四人道：“诸位恩客，今日乃是忘忧居头牌名伶，杨妙儿小娘子择君破元的佳期，若没有忘忧居发放的文引，还请诸位恩客返回。”
高升翻翻白眼，嫖个妓也得有请柬才行，而且妓女的初夜权还能自主选择嫖客，这真是够疯狂的。
只见李明月从衣襟内，掏出两封盖着蜡烛印的文引，递给那倌人。
高升和程处弼都是一怔，李明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倌人说道：“恩客一行四人，只有两封文引，因而只有两人可入内。”
只见李明月皱眉，指着高升和高悦道：“我与他两封文引，而这还是未成年的孩子，难道随着家长也不能进入？”
那倌人点点头，没有一丝通融的意思，施礼之后笑道：“就算襁褓中的婴孩，没有文引，也不可入内，还请少郎君见谅。”
李明月一脸的为难。
高升却对她笑道：“少郎君且莫管我二人，自行进入即可，我带着丫丫不入也罢。”
没想到李明月一听，顿时急了，也道：“如此，我也懒得看了，与你同走。”
这个时候，却听程处弼苦笑对二人道：“某这里还有两封文引。”
狐朋狗友前日送与他两封文引，自然想与李明月一同来看看，好增进二人感情。
可现在一听李明月也要退出，急忙拿出了文引。
李明月在长安城内素有才名，对诗词歌赋极为喜爱，程处弼拿到文引本来是想带李明月来瞧瞧热闹，没想到李明月反倒带着高升父女同来。
此刻高升父女要离去，无奈，只能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两封文引，四人同待一处，他与李明月才能相处。
这两封文引又与李明月的不同，更为精美，而且是绢制，上有刺绣，明显是贵宾级别的文引。
高升满是深意的看他一眼，呵呵笑道：“没想到少郎君竟是此道中人。”
程处弼看到李明月一脸的嫌弃，慌忙解释：“胡说，我这两张文引是友人相赠，我事前可没来过忘忧居。”
高升哈哈大笑，这种事情越解释越让人怀疑。
忘忧居是长安城首屈一指的大青楼，头牌名伶杨妙儿是其中的花魁，声誉在长安城的烟花柳巷中无出其右者。
杨妙儿本出生官宦人家，由于家道中落而流落风尘，自小文采诗赋无一不精，加上善抚琴乐舞，弄得长安城诸家宗亲、皇爵家的少郎君食不能寐，为求青睐，不惜挤破脑袋者大有人在。
忘忧居早就把杨妙儿今日择君坡元的文引，发放到各家少郎君、文采一流的读书人手中，借助名伶杨妙儿坡元之势，大赚而特赚一笔钱才行。
寻常让杨妙儿出场弹个曲，跳个舞，没有数贯根本见不着杨妙儿，更别说今日是杨妙儿的破元之夜（初夜权），身价没有几百金的人家根本就不要想了。
偏偏杨妙儿不爱钱财爱诗才，忘忧居可放出话了，诸家郎君不论钱财与诗才只要入得了杨妙儿的眼，那今夜杨妙儿的贞元就属于他。
四张文引一出，倌人立刻带着四人进入内院。
夜间，主戏才开始，但此刻，忘忧居的阁楼内，已经人山人海，诸家宗亲国戚、官宦人家的子弟，还有一群群手摇折扇的读书人，纷纷在阁楼内坐定等待。
不论是十多岁的半大青年，还是三五十的中年文士，挤满了看台下的坐席，都想早早来到忘忧居，先占座位，再一亲芳泽。
忘忧居为了款待金主，特地在二楼设有贵宾席，不仅能看到一楼舞台情形，还有美酒佳肴、美婢免费享用。
程处弼那两张贵宾文引，正好让四人得到了一张贵宾席。
从二楼看下去，不仅一楼的舞台和台下座位上的各色人等都看得一清二楚。
等到倌人退出，进来了一个美婢。
美婢出身教仿，不仅歌舞乐器无不精通，礼教仪态也是其中上层，先向众人低头盈盈一礼，这才抬起头来。
见到高升和高悦父女，瞬间石化。
也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田舍汉，带着自己娃来这种一掷千金的消费场所，还坐在贵宾席上，是个人都会惊讶。
美婢反应过来，再见到男装的李明月也是一惊，嘴角漏出一个不易觉察的笑容，似乎已看出李明月的女儿身，心中亦是感叹，这女子如此美貌，怕是杨妙儿亦落了下风。
最后，美婢看到程处弼，以及这货红肿的鼻头，笑道：“少郎君一日没来，这鼻子怎会负伤了……”
程处弼老脸一红，什么老底都让美婢一语道破，急得他忙低头，连连咳嗽。
美婢倒也识趣，急忙闭嘴，岔开话题，向在场三个大人一个小孩介绍今日的规矩。
这规矩在外人看来都会为杨妙儿喝声彩，唯独高升心里厌烦至极。
倒不是他反感杨妙儿、看不起妓女，有活路谁愿意成为供人玩乐、竞价的玩物？
他反感的是这种场合，女人供人玩乐、竞价的场合。
所以没说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和女儿高悦一样，只顾低头吃喝，虽然这个时代的酒食并不是很可口，但耐不住不要钱啊。
既然是白吃，白吃白不吃，不吃是白痴。
满场宾客接下来都看到，贵宾席上坐着一个田舍汉和一个小女孩，心里充满了吃惊。
这两货怎么会坐在贵宾席？而且疯狂吃喝，仿佛饿鬼投胎一般，连名伶杨妙儿今夜交出贞元，这么重要的事也影响不到二人吃喝。
同席而坐的李明月反而一脸的淡然，完全没有受周围怪异目光的影响，还笑盈盈的看着高升与高悦吃喝，不时的给高悦碗里夹上一筷子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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