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杀人诛心
作为衡水第一家的家主,黄霸天却有这个实力。在小小的衡水镇,黄霸天是唯一进入天启的修行者,这也是被大夏王朝重要势力看中的原因。
选定一个良辰吉日,黄霸天亲自去了一趟仙台,求见管事白胡。白管事幽静的小院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在衡水霸道惯了的黄霸天也只能低声下气的等着门子通报。奉献了黄家三分之一的家产才敲开白总管的门。
“你死了一个儿子。”白胡平淡的说道,好像死儿子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样。
“经属下调查,确认正是如今埠丰钱庄做管事的徐风所为,这小子点子硬,属下请了两次修行者都没能杀死。”
“你想让我替你杀人?”白胡紧了紧袖子,轻声慢语的问道。
“属下不敢!只是请白大人略施手段,以报杀子之仇。”黄霸天一脸坚定的回道。
白胡抬头看了一眼天,像自言自语一样轻声说道:“我们都是主子养的狗啊,我只听说过狗咬狗,没听过狗帮狗。”转过脸又冲着黄霸天说道:“都是替主子分忧,冲着黄老弟的一片孝心,我就暂且答应你的要求,替你杀一杀这个徐风。”
黄霸天赶忙拜谢,将装银票的木匣子轻轻放在院里的石桌上,见白大总管再次仰头看天,知道话已经说尽了,小心退去。
不用黄霸天说,白胡就知道他与徐风之间的恩怨。从徐风进入天一阁赌钱开始,围绕徐风的调查就没有停过,这些消息对白大总管都不是秘密。
白胡名义上是汪四海的大总管,实际上却是公主夏敏在仙台的代理人,不仅牢牢掌握着大量财富,而且负有网罗人才的职责。
与天才表现的徐风相比,黄霸天对公主的贡献实在微不足道!
“狗也要咬的凶的啊!”白胡自言自语,收起了袖子里一直藏着的银锉刀。
从进院起,白胡就对黄霸天动了杀意。幽静的小院,地上全是草坪,上面零零散散的铺着石砖,黄霸天进来的时候不是每一步都踩在石砖上,右脚有三次,左脚有两次踩在石砖空隙的草地上。这样很不完美,所以白胡要杀了他。只是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银票,才暂时放弃了动手的念头。
白胡原本是一个银匠,修行后用的也是一把银锉刀,在他心里,除了自己的命,世间最重要的就是桌上的银票,其他都是浮云,是空气,是山石,是废物,不值得有半点留恋。既然对公主价值不大,杀了便是。答应下黄霸天的请求,只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徐风杀不杀,现在已经不由他说了算,因为关于徐风的情报,已经由神行者送到了郢都。
……
淳化五年,黑龙降于天封山脉。
从年初到盛春,这个世界一直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大夏王朝朝政更加黑暗,而天才少年们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崛起,在徐风和蒋辽离开衡水镇三日之后,东方白也离开了衡水。
他先去了中州郡府,拜见了由授业恩师推荐的郡府谋士,询以军国大事。后穿过云梦大山,直入徽州,最终来到茫茫南海,于山崖碧浪间枯坐三日,待滔滔海浪洗尽心中的浮躁,才开始登临东胜崖。
东胜崖在东海之畔,是一片很寻常的山崖。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因为一位震铄古今的谋士隐居于此而盛名远播。
季厉,大夏王朝第一谋士,曾为王朝帝师,传授权诈之机帝王之术,后隐居南海,座下的一名弟子分别任过大夏王朝,罗刹国首辅权臣,世人尊称为季子。
东方白就是来拜师的,南海炙热的阳光和猛烈的海风,让年轻的东方白看起来略显沧桑,一袭黑袍,表情坚定。他一步步缓缓登临,一直来到东胜崖上的一片建筑之前。
将近石道前的山路边上,有一方巨石,石头上方生满厚厚的青苔,面向道路的一面以有“季厉之门”四个凌厉的大字,似以刀剑刻画。“季厉之门”的门字上斜插着一柄长剑,剑身深入石中足有二尺。
东方白默然片刻,深吸一口气,右手缓缓握住剑柄,开始拔剑。
拔得石中剑,方入一线天。
这是天下士子间流传已久的口诀,但是,数十年来,敢来尝试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只有拔出此剑,才能通过前面的一线天石道,叩开季子宅院的大门。
刚握住剑柄,右手顿时感到一股奇异,不是手在用力拔剑,倒像是剑在拉自己的手,通过臂腕释放出的所有力量,尽数被这柄剑吸进大石之中!东方白用力相抗,不但不能抵御剑上的吸附之力,好像连手也无法拿开,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不断吸食自己身体里的能量。就像被割破血管,慢慢放干身体里的血一样,极端的恐惧中夹杂着无力的感觉猛然袭来。
冷汗从东方白发间不断涌出,脸色越来越白。感受着慢慢流失的生命,东方白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去阻拦长剑对自己能量的吸食,意识顺着剑身,进入到石中……
东方白的意念来到另一个世界,这里是一片广袤的天地,天上地下空无一物,到处都写满了金色的大字,有的漂浮在空中,有的横卧在地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古今圣王,唯杀伐四方者能留其德”
“天命无常,蝼蚁群氓者生生死死,权谋机变者瓦釜雷鸣”
这些句子有的来自前贤名著,有的却是季厉平生的著述。正当东方白看的入神的时候,握着剑柄的右手竟然动了,长剑被轻轻一带就从山石间拔出。
东方白缓缓睁开双眼,轻拂手中长剑,一步步向一线天的山道走去,来到宅院门前。
叩门,行礼,引荐,对坐。一切都异常的顺利。
一间简单到极致的草屋内。与东方白正面相对的是一个老者,已近耄耋之年,须发灰白,如老僧入定一般耷拉着长长的眼皮,偶然抬头眼中却射出冰锥一样锋利的光芒,让人心神悸动。
最近十几年来,每隔几年,都有学子以虔诚的心态来到东胜崖,期望拜入季子门下,修习权谋之术。不料,有的成为山道上的一具干尸,有的成为东胜崖下渔村的疯子,只有寥寥数人能够通过季厉之门,成为季子的学生。
看着数十年来唯一拔下长剑的少年,季子说道:“杀过多少人?”
东方白想到黄俊才,想到灰眸禅师,平静的说道:“弟子不曾亲手杀人。”
“可曾诛心?”
东方白想到小影,沉默了很长时间,平淡的说道“诛己之心多,诛人之心少。”
季子眼中猛然射出清冷的幽光。
这恐怕是所有学生中最令他满意的回答,但也是最冰冷可怕的回答。天子之杀,不过浮尸百万,布衣之杀,不过血溅五步,而谋士一策,足使天下万民,生灵涂炭,山河破碎。世间无数学堂,学堂无数士子,能有几人做到不以血勇之气杀人,又有几人能做到诛己之心。
谋略,最终在于人心,杀人诛心,可谓阴狠之至,而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都去说服,连自己的心愿都改变,实在是非常人所能为也。
谋者,权也,只讲目的,不讲手段,只看结果,不重仁义。季子不会去想,有一天东方白走出季厉之门,将在天地间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又有多少国破家灭,身死人亡。他只在乎教好一个学生,一个得到他全部传承,并应用于世间的好学生。
东方白手捧长剑,跪倒在季子身前,门外夕阳最后一道亮光打在剑身之上,流光溢彩的血红溢满剑身。季子徐徐拿起长剑,对着低头而跪的东方白轻轻叹道:“天下变乱,恐要始于此剑,此剑名曰白丁,倒与你名字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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