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潘德尔的灰色 2
“抱歉，斯坦福先生，您是说…？”
安塔怀疑自己的听错了，斯坦福刚才好像说了一句“蠢货”？这应该是在说警署的探员们吧，倒也是，那帮家伙确实是不折不扣的蠢货，收了大把的钞票却帮不上任何忙，反倒查出了一些不该查到的麻烦，用蠢货来形容他们简直是客气了。
“够了安塔，从现在，也就是这一秒开始，我需要你立即销毁工厂中所有与实验有关联的资料，包括备份，然后将知情者、或是曾经有可能接触到实验室秘密的那些人挨个排查出来，把你能够信任的人放在身边盯紧，让那些不能信任的人消失，你应该懂我在说些什么。”斯坦福失去了耐心，不再以交流，而是命令的语气吩咐安塔做事。
“但先生，那些资料都是珍贵的……”
砰！
可怜的木桌再度受到摧残，同时震慑住了安塔的小心思。
“按照我说的，去做。”斯坦福每个字都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安塔再不敢提出质疑，点头哈腰地连说几声“声”，抹着额头的汗，赶紧从本该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中退了出去，叫来几名心腹，忠实地执行起斯坦福的决定。
“真是蠢得令人发指…”
房间内静谧下来，斯坦福直立着身子，站在窗前，看到楼下奔跑起来的工作者，不由地摇摇脑袋。
自从安塔刚才说出那句【谢天谢地】的庆幸话，他就不再对这个满脑肥油的工厂主抱有任何智商层面的期待。
庆幸？简直愚蠢！
据他了解，那可是一本经过初步加密的实验日志。
工厂出事的时间即是日志被拿走的时间，是在昨天晚上，发现【修改后的日志册】是在今天中午时分，算上警署探员们追索踪迹耗费的时间，真正投放的时间恐怕更早。
哪怕只是初步加密，能够在短短半天的时间内破译整本日志的绝不会是普通人，必然学习过相关的密码学课程，能够悄无声息地数次潜入图灵工厂，更证明对方的实力，斯坦福甚至怀疑对方并不是单独的一人，而是一个完备且经验丰富的团队。
为什么探员们拿到手里的是修改后的几乎只剩下名单的日志册？那是因为对方只想给警署看到这些消息，目的更是简单不过，从日志册的发现地点就不难看出。
庆幸？庆幸个屁，对方显然已经拿到了真正的实验内容，并且通过信息渠道传递了出去，要只是个看钱犯案的团伙倒也罢了，他担心的却是那几家巨头。
如果闯入图灵工厂盗窃日志的人是他们派来的话……见鬼，这会直接影响到他们的筹谋。
安塔·尤列斯。
他现在真是恨透了这个名字，不仅没能控制住阶段II的受测者，更是在实验室出事后表现得像个无脑的猴子，毫无执行力和担当，满脑子除了捞钱就是女人，无药可救的家伙。
当初就不该让这种蠢货来担任图灵工厂的负责人，要知道这里可是建设有实验室的区域，哪怕只是最低阶的三级实验室，但毕竟涉及到组内主张的筹谋计划，必须小心谨慎，应当由能力出众的人才来接管，公司和组内都不缺少这样的人。
安塔唯一被任命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他有一个大权在握的好叔叔。
菲利普·尤列斯……看看你侄子做的这些好事！
“你在生气。”
空无一人的房间中，稚嫩的女声悄然响起。
斯坦福的手指摁在窗栏的边缘，抬起时，已有八个指印深深地凹陷进去。
他对突兀的女声没有表现出吃惊，伸手揉了揉自己快爆裂开的太阳穴，低声叹息道：“怎么能不生气，这事太过重要。”
“那个叫安塔的人，不杀吗？”
“还不是时候，这胖子对我们还有些用，何况他的叔叔是个极难缠的家伙，为了得到肯切斯组的支持，我曾经有求于他，在没有还清这份恩情时，不方便主动与他结仇，只牵涉到我自己的还好说，但现在我代表的却是整个特斯拉组，失去了菲利普的支持，我们的计划无法得到公司的实验援助。”
“真复杂，我不懂。”女声嘟囔着。
“是啊，真复杂。”斯坦福无奈，随后问道：
“你那边办的怎么样？”
“嗯……”
女声似乎在思考着措辞：“我去找了安奴因，他说这个月的配额已经耗尽了，我们又一起去拜访了叫阿努比斯的老先生，我不太清楚他们交谈的结果，只看到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最后安奴因告诉我，警署不会再对这件事追查下去，我就回家了。”
“阿努比斯？能逼得安奴因去找他…看来这段时间他过得也很难，糟糕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斯坦福摇摇头，问：“对了，昨晚你有没有看清入侵者的样子？”
“很模糊，只是一个轮廓，距离太远了，以我现在的能力，能顺利发起一次攻击已经算是幸运，何况…那个人的精神世界异常强韧，我差点被他的意志反击击溃。”
斯坦福猛地挑眉：“你受伤了？”
“只是差一点，我没事。斯坦福，公寓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有些害怕，早些回来陪我，好不好？”
女声的声线开始发颤。
斯坦福强压住心底的怒火，低声说：“好吧，我很快就回来，等着我。”
……
……
女侍者端上一叠果盘，站在两个男人之间，女性的第六感让她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严峻，冷汗瞬时躺下，放下果盘后，她像是受惊地兔子，立刻逃离了这张餐桌，心有余悸地回到后厨。
西里弗给菲林讲述的事件，也到达了尾声。
“现在你知道了吧，虽然潘德尔是王国的首都，虽然这里拥有着全世界最先进的工业，但这座城市早已不属于我们伟大的女王陛下，更不属于潘德尔的人民，巨兽盘踞在城市上空，织造起笼罩全城的乌云，每当雷暴响起，我们都得老实地待在屋檐下心惊胆颤。”
西里弗握住钢叉，将面前的水果当做敌人般狠狠地刺透，拿起来放入嘴中，使劲地咀嚼、吞咽，然后盯着菲林的双眼，缓缓说道：“警署？执法？我们早就是资本家的傀儡，连女王陛下都匍匐在那些混蛋的脚下，何况我们。”
菲林用了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个有些庞大的信息。
早在十年前，在他还没有离开潘德尔的时候，城市就已经被资本家掌握了控制权，女王和议会统统被架空了权利，形同傀儡，潘德尔乃至整个罗塞王国的掌控权，都归为了一个名为【共筑会】的组织手里。
为什么会呈现出这样荒谬的结果？
因为煤炭、因为油……
因为能源。
王宫和议会持有的煤矿，早在数十年前濒临枯竭，很快就会彻底地从根部断绝能源物质的获取，隐约拥有成为世界霸主之相的罗塞面临着艰难的选择。
是就此迎来无休止的黑夜，
还是屈服于资本的手心。
女王陛下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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