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刚觉醒就有这种反应么……”戴尔芬看着对面已经有化龙迹象的女儿,仍然是淡漠的眼神,在这一刻,她只会把露娜当成敌人,一条已经可以对人类造成伤害的野兽来看待。“也好,英雄时代的最后一条恶龙,就在这里终结吧……”
此时的露娜已经完全像是野兽一般,四肢着地,压低着身子,弯曲的膝盖做好了随时扑击的准备。现在的她无法理解明明是“母亲”的存在,为什么对自己发动攻击。但痛苦是实打实的,如果对方还准备伤害她,那必须要自保。
腹部的伤口被划开一个大口子,但露娜及时的脱身避免了自己进一步的受伤,不算漂亮的绿色洋装与暗红色血液混合成奇异的颜色,每一滴血液滴在地上都有热气升腾。血液的味道冲击着露娜残存的理智,撕咬,撕裂,嘶吼,充斥着她的脑海。
她现在只想破坏。
龙类将这一阶段称之为“原初之恶”,每一个幼年龙在新生的时候都极容易收到血肉的影响,变得嗜杀,好斗。所以每条幼龙都需要年长者,古老者为其护养,保持它们的理智,遏制它们的欲望,不要堕落为恶龙。龙族也由自身的成长历程得出他们自己的哲学,万灵生本恶。生命原本都是好斗,残忍,自私的。智慧的意义就是超脱本性。
露娜不动,戴尔芬也失去了观察的兴趣,一瞬间发动鞋子上的魔法阵,以龙瞳都难以捕捉的速度掠过露娜。没有反应过来的女孩,在下一刻张开嘴发出愤怒的暴吼“哇啊啊啊——”只是女孩的叫声。
脖颈的鳞片有一道极深的划痕,显然未一击致命,但仍然对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因为那是她的逆鳞。
露娜挣扎着,摸爬滚打的手脚在地上挣扎,把自己转向面对“敌人”,身上发出的温度在不断升高,鳞片间的热气和火光也愈发剧烈。她很痛,她很生气。
“最坚硬也最脆弱的地方,对付一条幼龙,我都觉得自己太认真了。”
露娜听懂了,但眼神却十分迷茫,她不理解,无法理解这一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在她看来,自己只是刚刚出生,找到母亲却被攻击了而已,而且,她真的很疼。
看到这样的眼神,戴尔芬耸耸肩“看来你不明白,抱歉,以前我不是这样的。不过一想到是最后一条,稍微有点啰嗦。”说完重新摆出斩击姿势,只差最后一次……
“当年你对我态度可没那么好呢。”
一个不属于她们两人,甚至不属于人的声音响起。
“亚特兰特,你果然没有死。”戴尔芬眉头紧锁,在她的眼中,绿色与红色的魔力交织成了一个黄色的龙形。那个样子,她化成灰都记得,是最后的对手,恶龙亚特兰特。
幽灵龙歪着头“当然没有,我用自己的灵魂来诅咒你,在她死之前我也死不了。”
“那么,她很快就要死了。”
亚特兰特似乎有点吃惊“真不留情,你没有开化吗,如此残忍,这可是你的女儿。”
“这是为了大义,恶龙。”
这一次,亚特兰特似乎陷入了思考,然后它说道:“我原本以为你还有救,想不到还是如此愚蠢,我的本意并不是让你们互相残杀……所以,看在‘我们’的孩子份上,就这样算了好吗?”说完还对戴尔芬眨了眨眼,起码戴尔芬是这么觉得的。
“不,这不可能。”
“这样,”幽灵龙叹了口气“我就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你杀死了,毕竟可怜的孩子被母亲抛弃了。”它飘到了还不明所以,忍受着逆鳞遭受重创的露娜头上。
“你休想!”戴尔芬跨出一步,拦腰斩去。
但是,她并没有赶上亚特兰特的速度,因为它只是轻轻将鼻尖点在了小女孩的脑袋上。
还未斩尽的刀光被更猛烈的黄光冲开,连着戴芬娜本人也被甩到了树干上,猛的撞了一下摔倒在地。
露娜身边的以太自发的化作烈焰围绕着她,与她鳞片间隙之内的高温相互交融,龙鳞在烈焰的洗礼中变得更加宽大与坚硬,人类部分的身体不断的有新的皮肤长出又被长大的身体撑破,裂开的皮肤像火焰燃烧的余烬四散。不知何时站起来的露娜在火焰中,仰着头感受来自世界的祝福。
“洗礼……你居然,给她洗礼?!”戴尔芬把自己撑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敢置信。
亚特兰特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这可是我的孩子,虽然初生的时间晚了点,不过换算成龙的年龄,也确实到了洗礼的时候。”说着话,它的存在也渐渐稀薄起来“哎哟,这些年攒的力量也差不多用尽了,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看到你呢,孩子他妈?”
说罢它就这样化作纯粹的以太消失了身形,留下的,是浸泡在烈火中的少女。此时的露娜已经不再是那个比同龄人矮小一截的女孩了,甚至发育程度隐隐超过沃克一筹,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少女而不是女童。人类的部分显现了第二性征的发育,比同龄人更高挑的个头,曲线的身形,愈加性别分明的五官和神色。
她低下头,愈演愈烈的大火瞬间被吸入了她的鳞片间。亚特兰特已经在那个时候对她完成了“知识”的传授,与成长的洗礼,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雏龙或是幼龙,而应该是少年龙,亦称新生龙,新龙。
原本还在感受身体变化的她一瞬间感觉到了危机,戴尔芬已经乘这个时候对她发起了攻击。
露娜轻吸了一口气。
“吼!!!!!”
纯正的龙吼一瞬间几乎震碎了戴尔芬的耳膜,同时强大的冲击力将她整个人震飞。
这一次,几十年的针叶树直接被她撞破,木干向两边炸开,不再支撑得住上面的躯干和树枝,向一旁倒了下来。
尘土飞扬,倒下的树干看不清楚下面的人是不是还活着。
“母亲?”露娜歪着头看向那边。
嗖。
一道黑影擦着露娜的脸颊过去,在那一瞬间她感受到某种古老魔法的发动,猛的往旁边一闪,看到的是一支箭钉在了树干上。紧接着,轰!!!!!瞬间爆发出一种毁灭的力量,木头与泥土的碎片从空中摔落。
跌坐在地上的露娜站起来,呼了一口气,用鳞片间的热气把身上已经烂成布条的衣服和雪烧掉。
认真而冷静的盯住对面的那位,用金色弓瞄准她的曾经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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