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祖孙
“母后，您看今年的中秋佳节要不要搞点什么新花样呢？”
一位穿着百鸟朝凤宫裙的美貌女子恭敬地向太皇太后询问道。
她看起来跟在座的妃子一样皮肤细嫩，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有些凌厉，此时却收敛神色，低眉顺眼地看着太皇太后。
她就是当今皇帝的亲生母亲，出自平阳侯府的庞太后。
庞太后的身旁坐着一位更为年轻稚嫩的美妇，便是出自董太傅府的皇后。
大殿两排座位上坐满了环肥燕瘦、争奇斗艳的后宫嫔妃。
原来今日是后宫嫔妃半个月一次的来慈寿宫请安的日子。
太皇太后看着满殿的莺莺燕燕，蹙起了眉头，她一脸不感兴趣的模样，对庞太后说道：“哀家没什么意见。
“你们想搞什么花样，就去安排吧。
“皇后去年操办的中秋晚宴就很不错，今年还是交给她去操办吧。”
太皇太后如此说，庞太后自然不会反对，她睃了皇后一眼。
皇后立即站起来对太皇太后道：“臣妾谢太皇太后，今年臣妾也会好好操办的。”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
这时姚嬷嬷走进来，开心地对太皇太后说道：“太皇太后，郡主来了。”
太皇太后闻言激动地站起身，殷切地看向大殿门口。
众人见太皇太后站起来了，不好再坐在椅子上，便也都站了起来。
于是穆煜宁进入大殿时，看见的就是满屋子的美人起身迎接她的情景。
采云推着她一直往太皇太后走去。
在走至与叶昭仪并排的位置时，穆煜宁举起手打了一个手势，采云便松开轮椅，停了下来。
穆煜宁看向身旁的妙语，妙语忙扶着穆煜宁一起跪在了地上。
“煜宁见过太皇太后，太后，皇后及各位娘娘。”
因为穆煜宁的双腿完全使不上力，跪下去的时候近乎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众人都听到了她膝盖落地的声音，看着特别疼。
走到近前，她们才看清楚穆煜宁的右脸颊上有一道长约一寸的伤口，伤口正在结疤，看起来有点恐怖。
看来传言说煜宁郡主毁了容摔断了双腿是真的...
那些只听到风声没有亲眼见到的人，此时心里都有了底。
太后与皇后坦然接受了她的礼。
那些位份低于二品的纷纷向穆煜宁行礼。
太皇太后却激动地一边走向穆煜宁一边说着：“好孩子，快起来。”
宫中的人都知道太皇太后最宠爱镇国公府五小姐，但是今日亲眼见到太皇太后亲自去扶穆煜宁，才终于相信这位郡主在太皇太后心中占据了很高的地位。
众人看着太皇太后脸上既心疼又高兴的表情，心里暗暗琢磨着要好好巴结这位郡主才行。
殊不知虽然后宫的凤印在皇后手中，但是后宫事物都在太皇太后的掌控之中，那些宫中的老人也只听太皇太后的吩咐。
采云上前帮着太皇太后扶起穆煜宁，让她坐回了轮椅上。
自从穆煜宁进来之后，太皇太后的目光就一直在穆煜宁身上，把满殿的美人都抛在了脑后。
太后率先开口说道：“母后，臣妾宫里头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太皇太后看都没看她，轻声“嗯”了一句。
于是，众人非常有眼力见地纷纷告退。
众人退下去之后，姚嬷嬷又率殿里的宫女太监悄悄地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她们两人。
太皇太后看着穆煜宁脸上的伤口，又想起刚才她跪下去的情景，悲从心来。
眼泪涌了上来，嘴唇翕动，却又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穆煜宁笑着冲她甜甜地喊道：“外祖母。”
就像从前一样，目光闪耀，笑容灿烂，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依恋。
太皇太后忍得特别辛苦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她弯着腰握住穆煜宁的小手，想抱一抱她，却又怕碰到她的伤。
穆煜宁倾身上前抱着她的手臂，蹭了蹭，吸着鼻子说道：“嗯...还是外祖母身上的味道最温暖。”
太皇太后被她的样子逗乐，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你这个小狗鼻子。”
穆煜宁哈哈笑了起来，拿着锦帕给她擦了擦眼泪，“外祖母见着宁儿喜极而泣了。
“不过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不然就不漂亮了。”
太皇太后瞪了她一眼：“我一把老骨头了，都快入土的人了，还谈什么漂亮。”
听到这话，她却不高兴了，“瞎说，外祖母还很年轻呢。
“就算以后老了，也是一个貌美如花的老太太。
“外祖母还有七八十年的时间陪着我呢，要看着我成亲生孩子。
“还要看着我的儿子成亲，我的孙子成亲，我的...”
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太皇太后习惯性地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袋，阻止她道：“那我岂不是成了老妖怪。”
穆煜宁两眼发光：“妖怪有什么不好的？
“书中说妖怪很漂亮，很聪明，还有法术，能惩治坏人。”
太皇太后板着脸教训她：“你这看得都是些什么书？妖怪都是要吃人的。”
“才不是呢，妖怪虽然有坏的，但也有好妖怪的。
“就和人一样，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
整个大韩朝，也就只有穆煜宁敢这样毫不留情地反驳太皇太后了，并且能得到太皇太后一句自称“我”。
事实上，很多时候，太皇太后和穆煜宁在私下的时候，就跟寻常人家的祖孙两差不多。
太皇太后还是比较关心穆煜宁的腿伤和脸上的伤，便问她：“听说从北地来的那个鹿神医说能治好你的腿伤，是真的吗？”
穆煜宁点了点头：“他是这么说的。”
“可靠吗？他的医术比黎太医的还要好？”
在太皇太后看来，黎太医的医术已经是大韩朝最好的了，所以她对这个什么北地的神医是持有怀疑的态度的。
就怕民间有些大夫是沽名钓誉之辈。
穆煜宁也不能跟她说将来鹿神医会名满天下，真的是一位神医。
只好说：“鹿神医给我针灸了这些时日之后，我的腿没有再痛了，偶尔也会有些知觉。
“既然北地的百姓都称他为鹿神医，那他肯定也是有过人的本事的。”
听她这么说，太皇太后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她自然是希望穆煜宁将来能行动自如的。
但很快又担忧起来：“那你脸上的伤，鹿神医怎么说？”
穆煜宁眼神黯淡下来，随即又笑望着太皇太后，说：“鹿神医说会慢慢变淡的。”
那就是说疤痕还是消除不了了。
太皇太后垂下眼眸，女子的脸是顶顶重要的，关乎着一生的幸福。
一个毁了容的女子，哪个男人会喜欢？就算将来碍于她的权势娶了煜宁，也不会真心对待煜宁。
虽然心里着急担忧，但是不能让煜宁再增添烦恼了，心中有个希望也是好的。
她温和地叮嘱穆煜宁：“我给你的玉肌膏，还是要每天坚持擦。
“该忌口的食物不要吃，不要贪嘴。”
“我知道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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