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占山为王
栖霞山位于南京城东北,北临长江,层峦叠嶂,连绵起伏,风光优美,尤以枫叶著称天下,享有“第一金陵明秀山”美誉。
凤翔峰为栖霞山之主峰,孤峰独峙,卓立天外。凤翔峰之西南山峦,形如卧龙,名为“龙山”;其西北之山坡,状若伏虎,名曰“虎山”。
栖霞寺位于栖霞山主峰凤翔峰西麓,坐东朝西,环境幽静,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祖师殿、伽蓝殿、藏经楼、韦驮殿、接引殿、三圣殿、地藏殿、鹿野堂、碧霞元君殿等建筑鳞次栉比,金碧辉煌。
然而这都是以前,奈何年久失修遭遇钱荒,往年络绎不绝的香客游人全都不复存在,三十一房僧院数百僧众也是跑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了主持一念老和尚和小徒弟顾家师徒二人。
熊楮墨在上山的时候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这群体格和脑袋不太好使的太监们没有武器,真不知道赤手空拳的他们哪里来的勇气造反,也是日了狗了。
他顺手捡起一块青砖,看着身后的爬山爬成皮皮虾的众人,上火的说道:“哎呀,都别愣着了,没家伙的赶紧找家伙,实在不行板砖也行啊!”
转眼间一堵坍塌的残墙被一扫而空,有了板砖他们觉得底气立马足了许多,众人拎着板砖吭哧吭哧的往灯火处杀去。
一念和尚有裸睡的习惯,其实主要是为了省衣服,他刚躺下就竖起了耳朵,踢了身旁的顾家一脚,不可思议的说道:“顾家,奇了怪了,为师怎么听见有驴叫声?”
顾家满脸的不情愿,挣扎着爬起来,嘟囔道:“少来,灭灯就灭灯,别说那没用的。”
还没等顾家下火炕,禅房的破门就被五大三粗的奥观海一脚给踹开了,三十几个人呼啦一下子就挤满了禅房,每个人的手中都提着一块板砖。
一念看着满屋子凶神恶煞的太监们都吓傻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们……干什么?我……我没……没钱,穷的就剩……就剩一个小徒弟了。”
熊楮墨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来到一念和尚的身边替他掖了掖被角,笑道:“老乡,正式通知你们一句,从现在开始栖霞寺被我们征用了。”
门外松树下的那头小毛驴,看着四周齐腰深的野草驴眼直冒精光,配合地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声。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一念和尚都傻眼了,他头一次觉得当和尚竟然还有生命危险,颤抖道:“诸位好汉,你们是要强占我栖霞寺吗?”
熊楮墨摇了摇头,眉笑眼开的说道:“大师,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强占,只是临时征用,是征用。”
一念和尚看着满屋子的砖头欲哭无泪,心想:征用?说得好听,这跟强占有什么区别吗?
他原本是想把栖霞寺发扬光大的,可发扬发扬着就落败了,想着这份儿基业就要毁在自己手中,悲从心来,哽咽道:“你们是那一部分的,也好让老衲我死个明白?”
熊楮墨咧嘴一笑,朗声说道:“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山里部分的!”
小和尚顾家眼尖,尽管烛光黯淡,他依旧是一眼就看见了在禅房门外探头探脑的前任县丞熊守仁,激动地喊道:“师父,他们是官家!江宁县丞熊大人在哪里呢!”
熊楮墨把手放在嘴里哈了口气儿,伸手在顾家的卵子上弹了一下,把他给塞到了被窝里,笑道:“小朋友别乱说,俺们不是官家,俺们是正儿八经的人义军!”
一念和尚心顷刻间就悬到了嗓子眼,他狠狠地瞪了顾家一眼,心说坏了,他们要不是官家被人认出来岂有不杀人灭口的道理?
熊楮墨看着眼前脸色煞白的像门外冬雪一样的师徒二人,心中愧疚难当,宽慰道:“二位不必多想,我们是正儿八经的老百姓的军队,真正的为老百姓办实事儿,跟动不动就砍人头张召忠不一样!”
王破瓢愁眉苦脸的提醒道:“砍头的是张献忠,不是张召忠!”
熊楮墨老脸通红,讪讪一笑,说道:“差不多,差不多,张献忠和张召忠,差不多!”
奥观海冲着炕上一念和尚和顾家扬了扬下巴,晃了晃手中的板砖,说道:“他们认出我们来了?怎么办?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不能妇人之仁,你要是看不下去就出去,剩下的交给我们搞定。”
王总管猴急地挤了进来,吃力地举着手中的板砖,尖着嗓子说道:“对,这里离着南京城就几十里地,为了圣驾的安危着想,不能留活口!”
一念和尚见他们要杀和尚灭口当场就吓吐了,自己被人赤身裸体的围困在屋子里,里三层外三层,就是插上翅膀也逃不出。
熊楮墨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搓了搓手,说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咱们刚拉起队伍来,正是用人之际,杀人多不吉利,为什么不让大师入伙啊?”
刀子嘴豆腐心的王破瓢看着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小顾家想起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心疼的说道:“对对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让他们入伙就是了,犯不上要了他们的性命。”
一念和尚根本就没得选,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我们入伙,我们入伙!”
熊楮墨忍不住心中暗赞一声:牛逼啊,一场危机竟然被我消弥于无形之中。
他一把攥住一念和尚的手,激动地说道:“大师,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队伍驻南京地区办事处,而你就是南京办事处主任!怎么样,高兴不高兴?”
强行被拉入伙的一念和尚哭丧着脸说道:“高兴!高兴!真高兴!”
熊楮墨满脸兴奋地说道:“大师,请你放心,我们不会白住。从明面上来说栖霞寺还是栖霞寺,我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帮你把栖霞寺做强做大的!”
一念和尚心痛的无法呼吸,他琢磨着明天就让小徒弟顾家去通知官府来抓这帮贼人,强颜欢笑道:“多谢!多谢!感激不尽!”
显然奥观海不相信这毫不牢靠的联盟,拿起桌上的茶碗一把摔碎,就在众人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的时候,他捡了一片锋利的碎片就把自己的手给割破了。
他把自己的血滴进了顾家还未洗刷的大白粗瓷碗中,朗声说道:“别说那么多废话了,歃血为盟吧,那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对灯发誓,如若背叛大家,爹死娘死全家死!”
灯属火,火属阳,阳主寿。中国传统有灯火神,主司善恶阴阳,如果人说了假话,神明会念咒语诅咒此人,折寿殒命的,所谓人死如灯灭。奥观海这誓言可谓是歹毒至极。
剩下的众人纷纷划破手指跟着起誓,熊楮墨真不知道奥观海一个老外研究这么多中国文化干什么,被逼无奈也咬破了手指,跟着起了誓。
只是当他说到如若违背誓言爹死的时候,熊守仁的嘴角明显抽了一下。
现场除了“皇帝”熊守仁享受特权豁免起誓外,就是一念和尚和顾家没有起誓。
奥观海是个张飞绣花的主儿,他把破瓷片递给了一念和尚,瓮声瓮气的说道:“大师,请吧!不过遁入空门的你就不能这么说了,你得说:如违誓言,房倒屋塌寺庙垮!”
一念和尚看着熊守仁心里那叫的一个不是滋味,望了一眼身后的顾家,双手合十心中唱了一声佛号,说道:“对灯发誓,永不背叛,如违誓言,房倒屋塌寺庙垮。”
顾家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往心里去,跟着说了誓言以后,久不见生人的他不一会儿就跟大家打成了一片。
栖霞寺最不缺的就是禅房,虽然许多是残垣断壁还没有房门,但是也比在寒冷刺骨的北风里冻成冰棍儿强。
熊楮墨心中一阵暗爽,自己这他娘的就算是在栖霞寺占山为王了,在这乱世之中总算是有了一个落脚之地了。
“皇帝”熊守仁占了一间大房,屋里点了篝火,在王总管的陪伴伺候下蜷缩在一念和尚进贡的破棉被里早早睡去。
“太子”熊楮墨是留宿在一念和尚的屋中的辗转反侧死活就是睡不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兴奋的,后来他发现这特么就是冻的。
小和尚顾家的被子盖住头就盖不住脚,盖住脚就盖不住头!
熊楮墨犹豫了半天,满脸贱笑的抹黑凑到了一念和尚的身旁,推了推他轻声说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大师,我发起了加入你的被窝的请求:一、同意,二、同意。”
沉思的一念和尚闻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着跟一个十六七的小伙子谁在一起他就觉得恶心,紧了紧被窝说道:“我能不能选三?”
熊楮墨当场就义正言辞的给拒绝了,开始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忽悠。
一念和尚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把自己的破棉被甩给了滚刀肉熊楮墨,自己则坐在炕上眼观鼻鼻观心打起了坐。
熊楮墨心满意足的把棉被搭在了顾家的身上,和衣睡去。
他刚一睡下,一念和尚就在炕头的柜子里拿出一床新棉被,一床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舍得盖一次的棉被,心满意足的睡去。
熊楮墨醒来后果然没有食言,接连数日带领众人把残败的栖霞寺收拾的上下焕然一新。
自古太监多人才,就连那些有碍观瞻的残垣断壁和破窗乱门也都被太监中的泥瓦匠和木匠们给修葺一新。
一念和尚见此是笑的合不拢嘴,自己这那里是落草为寇啊,这分明是招了一群免费劳动力啊,高兴的心里只念阿弥陀佛。
海捕文书很快就贴满了南京城的大街小巷,就连乡野之村也没有遗漏。
这日,熊楮墨专程男扮女装来到了栖霞山不远处的村子里看海捕文书,见野爹熊守仁的赏格只有区区二十两让他好一阵生气,这简直是官家对他们莫大的侮辱,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王破瓢看着眼前花容月色的熊楮墨,忍不住手痒捏了他屁股一把,一脸贱笑地调笑道:“好俊的小娘子,走,跟大爷去那边的小树林潇洒一把去?”
熊楮墨抬脚狠狠地在王破瓢的脚上撵了撵,附在他的耳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他娘的还真是人老心不老来,你有那功能吗?
上边的人画的压根就不像,上面所有人的多名走都收就是没有我的名字,男扮女装完全是多此一举。
走,跟本太子去城里一趟!”
王破瓢抱着脚龇牙咧嘴的说道:“你疯了,去城里干什么?”
熊楮墨颠了颠手中的银子,挑眉笑道:“你不是会炼钢吗?我要买些打铁的家伙什儿,趁着官府还没有发现做些小玩意儿,三十几个人人吃马嚼的,总不能坐吃山空不是!”
王破瓢撇了撇嘴,骂道:“去你大爷的吧,想给白姑娘早点赎身就直说,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哎哎哎……你别走这么快,大爷的,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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