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生的两极

　　兴奋过度的夏风根本没有想起自己到底几天没有吃过饭了，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完全在地底下，四周围异常安静，只有偶尔听到头顶的山道上有车辆驶过的声音。

　　夏风的旁边只剩下一个已死掉的乌鸦，不甘心的双眼紧盯着犹如刚出土干尸般的夏风，身上的那套服务员衣服已经烂得不能再烂了，穿了三年半的板鞋也不见踪影。夏风对那些全然不顾，只管埋头挖着，得亏是雨后的泥土，不然都不知道要挖破几只手指才算是到头了。

　　条件有限，夏风只能是捡着一根树枝在拼命地戳着，这关乎他以后的人生，不能让这样的机会从身边溜走的。他好像有用不尽的力气，瘦小的身板已经可以看出青筋暴起，足足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还真的扒出了差不多一米深的坑来。

　　“真舒畅！”夏风将头伸入坑中，从地底扑面升起一股清凉和风般的灵气。

　　夏风感觉到像是回到了以前一样，充足的灵气整天萦绕在身旁，这比身上带刀带枪更有安全感。所以他猜想地底下肯定有一块，或者全是含有灵气的灵石，想到这里不禁非常激动，他甚至有种想要在坑里闭关的冲动。

　　又挖了半个小时，夏风双手有些疲累了，但是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灵气扑面而来，内心就按捺不住激动。基本上是再挖了半米，因为泥土湿润，底下已经是积了一滩水迹。而夏风恰好可以将半个身子都伸进了坑里，如果突然有人出现，就只能看到一双腿倒插在泥里，不知道会做出如何感想了。

　　“为何我不这样念着口诀，直接修炼呢？”夏风突然想起。

　　于是他便双手撑着地，闭上双眼，用心去感受着灵气正从他的七窍渗进体内，当中还有泥土的味道。

　　“腾龙化仙飞九州，轩辕称神定华夏。肉体凡躯寻仙道，不时成龙济天下！”夏风对夏家独有的修炼口诀早就熟背于心了，不停地默念着口诀。

　　夏风先前经过灵气重铸过的身躯已经早就脱胎换骨了，口诀致使灵气源源不断飞速地游走在全身经络处，不断地修复，加固，增强。最后凝聚在丹田处，犹如一团黑云带着闪电聚集在丹田的上空，越积越多，越积越厚，再加上不断涌来的灵气一起糅合，碰撞，接着夏风便感受到体内一阵爆炸声。

　　“嘭！”

　　像是打雷一样，那团灵气在丹田炸裂开来，换成更加纯净的灵气覆盖全身。夏风感受到全身的血液都像是煮沸了一样，不停地翻滚，飞速流动。本应该因为倒立而发生脑充血的现象根本就不复存在，因为他此时全身的血液跟瀑布一样飞速在体内流动着，和那些灵气对抗糅合，最后慢慢化成一道道精气，也就是俗称的真气。

　　他的实力已经恢复到炼气期了。

　　“真痛快！”夏风双掌同时发力，整个人就从坑里弹飞出来了。然后再稳稳地站立住。

　　确认自己练出真气之后，夏风心情就愉悦多了，虽然还没有挖到那神秘的灵气来源，但是此时只要用真气附于双掌，那接下去挖的力气就可以省一些了。

　　发现如此充足的灵气来源，夏风自然不愿意错过，想着要确认底下的灵气源是有多大。如果只有拳头那么大就把它带回家；如果是超级大的话就将这个地方当作练功场，奔着这样的念头很快地投入挖土当中。

　　只是此时不用整个人倒插坑里了，而是直接运功飞起来，悬空般地掏土，好像个扯线木偶一样。

　　不用十分钟，夏风终于见到那灵气源的真面目了，但是不禁有些失望。

　　原来那只是一枚菱形般的小石头，乌黑透亮，倒是像被打磨过的玻璃一样。奇怪的是小石头竟然没有沾上泥土的污迹，让夏风想到一句诗——出淤泥而不染，用来形容它再合适不过了。

　　“就这么一丁点玩意儿......”夏风捏着小石头失望地说道。

　　随后夏风就以为这个小石头只是灵气源的其中一个，便重燃希望般地再探身进坑里感受灵气，才发现地底下空空如也，就连原本湿润的地层都突然变得干燥起来。夏风失望地抬起了头，拿起小石头对着阳光，想要看清楚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时，突然看到坑以外的一圈树木花草都枯死了。

　　是眼睁睁看着它们枯死的，宛如一个生命的历程，只是太快了点。

　　夏风顿时就明白这个小石头对周围树木的重要性，但是对于他来说，也是救命般的重要。于是他连忙将小石头贴身放好，得亏破烂的衣服还有口袋是完好的，然后便想着怎么回去才是重点了。

　　夏风满身地查找自己的手机，最后却发现手机正安静地躺在不远处的泥土上，沾满了水迹和泥沙。

　　“靠！”

　　夏风大骂一声，手机报废了，鞋子也没了，反而身体还好好的。他抬头望望头顶上的高度，大约有二十米高，只能考虑怎么爬上去了，因为走其他的路根本不知道要走多久。

　　“看这太阳，现在应该是十二点左右。”夏风将手机卡拆出来，然后将手机给砸掉，算是任性了一回。

　　确认好小石头和手机卡都放好之后，夏风决定就从山壁爬上去，然后再看一下能不能截停一部车将自己带回市区。

　　说爬就爬，幸好他现在还可以用真气，而且山壁的长满着藤蔓之类的植物，也有一些天然的石头凹凸不平。夏风轻轻一跃，顿时就已经在两米高的位置了，一手抓住藤蔓，一脚踩住石头，三下五下就爬了一般的距离。

　　要是以前的小身板，肯定是没办法做出如此极限的挑战，只花了十分钟，他已经站在山道公路上了。跨过公路护栏，夏风就跟一个乞丐似的站在原地等车，或者说更像是野人，他光着脚踩在油柏路上，跟咸鱼的区别就在于他没那么咸。

　　足足等了十几分钟，夏风终于听到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于是他打算做好准备拦车的时候，只听见开足马力的引擎声，夹带着一阵风，就这么从他的身旁一闪而过。

　　“靠！”夏风忍不住大骂道。

　　明明就有三辆车，为何却没有一部车肯为他转身呢？他不太了解汽车的牌子，但看起来都像是很贵的样子。

　　“算啦，可能是人家嫌弃我。”夏风随后就安慰自己。

　　恢复真气的他不能随意动怒，特别是他的炼气期还不算稳固，万一怒火攻心，闹不好会使他筋脉错乱，然后控制不住真气，或者真气泄漏。

　　而在呼啸而过的第一辆车上，其实驾驶员看到伸手拦车的夏风，但是因为赶时间并没有停下来。不对，就算是不赶时间他也不会停下来，不过他倒是对乞丐一般的夏风有点熟悉感，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样。

　　“可能是错觉吧！”欧阳轩想着，随即又加大油门驱车向前驶去。

　　夏风不免为这世道炎凉感到悲哀，虽然自己是狼狈一些，但好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往市区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夏风又等了十几分钟，终于见到一部中型货车从与方才路过的车的反方向开来。夏风依然不确定是不是回市区的方向，但是总算可以拦车了，不然就真的得走路回去了。

　　然后夏风快速移动到公路对面，远远就对着那部车挥起手来。只见那货车像是看到了夏风，远远的就开始打转向灯，夏风心中燃起了希望。但是就在离夏风还有几十米的距离，货车突然就关掉转向灯，反而快速地准备别过夏风而去。

　　“靠，货车都那么拽？以为这里是秋名山吗？”夏风绝望地骂道。

　　不过夏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而是等到货车别过自己之后，便快速地跟着货车的后头追上去，然后轻轻一跃，他终于飞到货车上去了。

　　货车驾驶员原本是想停车的，但是却看到是一个衣衫褴褛，似人非人的.......东东站在路边，然后才决定不理会地开过去。可当他路过的时候通过后视镜并没有发现那个东东的身影，顿时司机就吓出一身冷汗，还以为自己见鬼了，又暗喜自己幸好没有停车。

　　“呃！”

　　刚落下货车上，夏风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定睛一看，他才发现这货车原来装着十几头猪，那些臭味正是猪屎。而他只是站在将货柜箱改装成大铁笼上面，要不是反应快，一不留心就可以掉下去与猪同笼了。铁笼的间隙让他穿过还绰绰有余。

　　无奈之下他只好跳到车头位置，用手抓住车头后面的某处，忍受着近在咫尺的猪屎，更重要的是铁笼内十几头猪正一脸懵逼地盯着他。

　　一人对十几头猪，目目相对，万一发生感情就不好了。

　　所以夏风连忙将头扭到一边，看路旁的风景去了，而车头内的驾驶员并没有察觉到夏风的存在，就连猪看到夏风尖叫时都没有引起驾驶员的注意，因为他宁愿相信猪晕车，也不可能怀疑有人搭顺风车，还是跟猪在一起。

　　二十多分钟之后，路旁的风景已经变成了高楼，顶多就是有绿化带的树木。同时夏风也注意到前面不远正是那一次他出车祸的红绿灯路段，于是夏风就等着货车停下等红灯的时候再下车。

　　“谢谢啊！”临下车时，夏风捏着鼻子跟十几头猪说了感谢，毕竟它们陪伴了夏风二十分钟，然后才跳下车去。

　　十几头猪依依不舍地看着夏风离开，然后雄赳赳地被拉到屠宰场了，二十几分钟的缘分到了头，等待着它们的竟是生命的结束。司机依然没有察觉方才车上来了不速之客，在等红灯的时候拿起手机快速一瞥，屏幕显示着属于他新生的婴儿。他微微一笑，拨动方向盘，用生命的开始去往生命的结束。

　　夏风没有心再去想猪的未来，他静静地站在路旁，看着那晚重生的样子，不禁感叹生命的奇怪。但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当时是怎么回到租房里去的，而这起车祸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一串串的疑问充斥着他的大脑，但是他也明白，有很多东西亲眼看到也不一定是答案，亲身经历也不一定知道答案。人生反复无常，有时候还是不要太过为难自己比较好。

　　“等等，现在是几号了？”夏风这才想起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因为他很可能已经错过开学的日期了。

　　于是他便快步地往租房的位置跑去，然后马路上便出现一幕非常奇怪的画面——一个乞丐不知因为何故正快速地奔跑着，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呢？呃，似乎有些离题了。但夏风丝毫没有注意别人的目光，反正早就没有形象了。

　　一个小时后，已经焕然一新的夏风正坐在租房的床上，他决定等会儿就去学校报到了。

　　同时他通过租房内的小闹钟才知道今日正是新生报到的第二天，还好能够准时赶了回来。随后他又算了一下自己打工的钱，才发现在酒吧上班还没有拿到工资呢，不过他不打算再去问潘玥彤要了，或者说以后都不想再跟她那个圈子有交集了。而蛋糕店那边的工资，估计也是凉凉了，毕竟自己无故旷工几天，但是这样子也好，不用再花时间去告别什么的。

　　“剩下的钱刚刚够交学费与住宿费，这就意味着自己一开学就得上班了。”夏风自言自语道。

　　看来他又要开启兼职达人模式了，不过似乎这样才更像他的人生，只是没想到自己有那么多的工作都是白费。也不知道这么些天家里有没有联系，虽然此时他不是以前的夏风，但是家人永远都会是他的家人。

　　有的人不愁穿不愁吃，反而整天愁言愁语；而有的人只有拼命工作才能够活下去，反而总是被人捉弄，白白浪费时间还没有拿到钱。两个极端的人生，时常会交错地连接在一起，让前者更加骄傲自大，让后者更加自卑绝望。

　　呵呵，这狗屁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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