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从前的，我都想记起来
亚特兰蒂斯是人鱼之乡，也是大海深处的明珠瑰宝。
巍峨的人鱼宫殿矗立与群岛之上，在岸边的礁石上，漂亮的人鱼们相互嬉闹着。
岛上有神秘的大理石柱子连成一个不规则的圆，每一根柱子上都刻着神秘的花纹。
偶尔有动听的歌声从海面上传过来，穿过迷雾，静静地回荡在群岛之间，那是警报的声音。
这片群岛的位置极为隐秘，并且有浓重的雾气包围着，即便是有先进的仪器也很难找到这里。
假使真的有人进来了，也只会迷失在人鱼的歌声里，成为她们的口粮。当然，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海洋与大陆建立邦交关系之后，人鱼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是不会主动伤害人类的。
凌无极已经来到这里一周了，除却一开始能见到塞壬之外，后来的几天就再没见过她。
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或者说这个刚刚用了几天的名字，比他用了两年的更加亲切。
塞壬给他安排的住处是一座高塔，站在窗户处，能够将整片海面俯瞰眼底，颇为壮观。
日落之时，人鱼归巢，他还能看到海面霞光万道的盛景。
失去记忆之后，他的每一天都过得极为平静。
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凌无极收回放在海面上的视线，转身应道：“进来吧。”
会来找他的，除了塞壬之外，就是给他送饭的那个人鱼女孩。
华丽的法式门被推开，塞壬游了进来。
凌无极略有些惊讶，这位储君在将他带到这里之后，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踏足这里了。
塞壬坐到沙发上，纤细的鱼尾安静地放在地毯上。
凌无极走过去，在对面坐下，开口道：“我听丽达说，你最近很忙。”
丽达就是给他送饭的人鱼女孩，长得很清秀，笑起来会露出一口可爱的小白牙。
塞壬垂首敛眸，一时没有接话。
凌无极顿了顿，无奈道：“遇到麻烦了？”
塞壬猛地抬眼，黝黑的瞳孔里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亮光。尽管一闪而逝，但它无疑是像雷电一般刺破了夜幕，也驱散了她眼中的疏离。
凌无极有些好笑道：“怎么是这副表情？”
塞壬微微错开视线，说道：“你说话………越来越像以前了。”
凌无极想了想，说道：“你说的以前应该不是我所理解的以前，在酒馆时，我很少说话。”
乌拉里是他的救命恩人不错，但他始终没有真正把那里当过家，甚至在面对乌拉里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他只好保持沉默，也愣是让乌拉里误以为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实际上，凌无极知道自己并不内向，只是没有合适的交谈对象。
塞壬脸上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说道：“我喜欢以前的那个人，会说，会笑，会亲昵地喊我………”
话音戛然而止，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愿再说下去了。
凌无极识趣地换了话题，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是不是遇上麻烦了？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你。”
塞壬垂首，缓缓说道：“只是政务上的一些事情，亚特兰蒂斯的两派之争已经发展到白热化了，我的继位始终是个难题。”
凌无极点了点头，沉思起来。
关于亚特兰蒂斯的事情，他在最开始的几天曾听丽达讲过。
现任的女王因战争落下了病根，于两年前逝世。身为储君的塞壬原本是要继位的，却因为自身实力不够，被长老会压了下来。
人鱼帝国在很早以前有个传统，但凡想要继位的储君，都需要得到海神三叉戟的认可。然而在百年前海神三叉戟丢失之后，这个传统也就显得强人所难了。
长老会之所以拿这件事压下塞壬的继位，无非就是仗着权力过硬，敢于同储君叫板。
由于人类帝国皇室的变革，现在陆地上正处于一种弱势的状态，野心不足的长老会就想撕毁盟约，彻底占领大陆。
以塞壬为首的一派则主张维持与人类的友好盟约关系，两派之争愈演愈烈，到了今天已经是见面互掐的程度。
塞壬不能继位女王，就不能行使女王的权力，这让她在这场争斗里处于不利地位。
但是亚特兰蒂斯的传统深入人心，长老会拿这个做文章，就连塞壬也无计可施。
简而言之，就是一日找不到海神三叉戟，塞壬就一日不能继位，只能任由长老会欺负到头上来。
理清了思绪之后，凌无极有些遗憾地说道：“海神三叉戟丢得实在不是时候，也说不定是被有心人藏起来了。”
塞壬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还没有胆子动海神三叉戟，女巫曾预言过，它是重新回到了海神的怀抱。”
关于预言的事情，凌无极就知之甚少了。
在亚特兰蒂斯，人鱼们把女巫奉作鬼神一般的存在，对她既尊重又忌讳。丽达曾提起过一次，可惜话到一半她就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神色苍白地闭紧了嘴巴，什么也不肯说了。
凌无极放松身体，靠在了椅背上，看向塞壬，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后者抿唇不语。
凌无极与她默契极高，知道她是在犹豫一些事情，便安慰道：“有事情的话可以找我，只能是我能做的，都可以帮你。”
塞壬动了动朱唇，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师傅………”
凌无极的手不自然地蜷了起来，心中升起一抹异样，讶然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塞壬回过神来，神情寡淡地说道：“没什么。”
凌无极却打定主意弄清楚关于自己的一切，他直觉塞壬能给他想要的答案，于是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塞壬静静地看向他，惜字如金道：“或许。”
凌无极皱起眉头，郁闷道：“我们一定在哪里见过，你总是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想弄清楚，那些从前的东西，我都想记起来。”
塞壬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良久才应道：“好。”
凌无极嘴角一勾，心道：成了。
只听塞壬又道：“我带你去见女巫，或许她会有办法帮你想起来，你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凌无极抬手落在她的发顶，动作自然到好像做过了许多次。
他笑道：“那要麻烦储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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