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密辛与焦虑
“是的,没有……我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唐格拉尔男爵的表情十分严峻,并没有一个大客户送上门的兴奋,相反,反倒是透着十足的紧张。
一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神秘富豪,钱包里面随随便便带着一百万现金,而且还有两家外国著名机构提供的无限担保,而他却对此人之前一无所知——这足以证明这是超出了他掌控的事态。
那两家外国银行他都已经打过多年的交道了,他知道对面的实力雄厚而且作风谨慎,绝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够开出无限担保的,他们既然敢于这怎么做,只能是因为这位基督山伯爵在他们的银行内各自存下了一两千万甚至更多的存款和资产,也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开出这种简直像是在开玩笑的无限担保。
也就是说,基督山伯爵哪怕只在这两家银行里面,就有用加起来三四千万的资产。
三四千万!
一个人不可能有这么多钱的同时却默默无闻,唐格拉尔男爵原本是如此坚信的,可是这个坚信现在却被现实狠狠打碎了。
他并不感到刺激,他只感到有些慌张。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鬼魂吗?甚至更糟。
在面对伯爵的时候,他本能地感到了一丝慌张。
能爬到他这种地位的人,最重要的不是大胆,而是谨慎,胆子大的银行家有很多,靠着胆量一夜暴富的也有很多,但是他们不可能一直好运,更加不可能像男爵这样爬到金融界的顶端,成为法兰西银行内最有影响力的人之一。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依靠着自己的谨慎,躲过了一次次的风潮,并且让自己的事业日复一日地壮大,直到今天的地位,腥风血雨锻炼出了他的本能和嗅觉,他直觉当中就感觉到这位伯爵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尽管他的笑容是那样亲切。
按照最为安全的做法,他应该拒绝掉伯爵的贷款请求,但是,为了唐格拉尔银行的名誉,他不能这么做——伯爵刚才已经明说了,如果唐格拉尔银行拒绝他的要求,他就会去拿着担保信找罗特希尔德家族,或者德-博旺家族的银行,而这就会让人怀疑唐格拉尔的实力,甚至在这些竞争对手的恶意渲染之下,他搞不好会成为巴黎金融界的笑柄。
在这种考虑之下,他就算感觉不妥,也只能承受下来,办理了基督山伯爵的贷款请求。
好在一开始伯爵只需要提取一百万而已,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对他来说这却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他焦虑的是将来——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伯爵,到底是何方神圣,又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必须搞清楚,否则就不可能平静下来。
而这就必须要倚重面前的这位少年人不可了。
唐格拉尔思索了许久之后,挤出了一个让人高兴不起来的干瘪笑容,以探究的视线打量着夏尔。
“特雷维尔先生,我很感谢您将这样的大客户介绍给我,虽然您可能不知道,但是在我们这里,介绍大客户贷款是有提成可以拿的。”他微微眯着眼睛,细声细气地对夏尔说,“您太幸运了,找到了一个有巨额资产的富豪做朋友,他一年在我这里借五百万,而且有完全的担保,这意味着您可以躺着拿走提成——五百万一年的利息是四十万,您可以从里面拿四万。”
“谢谢您的慷慨。”夏尔笑容满面地向对方致意。
皇帝说过,为了回报夏尔一直以来对他的忠诚,他准备让夏尔靠着这位伯爵发点财,而夏尔也忠实地履行着陛下的嘱托。
当然,这只是他拿基督山伯爵开宰的第一波而已。夏尔完全没有因此而得意。
四万法郎,对很多家庭来说是天文数字,对这个少年、对特雷维尔家族的胃口而言,却完全不够,连毛毛雨都还算不上。
贵族刮地皮,从来都只能是刀刀见骨的,拉上了一个这么大的富豪,一年只刮了他四万,说出去恐怕都会成为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柄吧……
他看得出来,男爵有些紧张,他也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问题,等待着刮骨的空间
“您对他到底有多少了解?”果然,唐格拉尔男爵马上回到了政体,“虽然怀疑客户并非是我们的职业习惯,但是请您理解一下,为了我的资金安全,我需要把这个人弄得更清楚一些。”
“其实我对他了解也不是很多,但是就目前我知道的情况来看,他恐怕是一个大型外国犯罪集团的首领。”夏尔马上回答,“您也知道,在有些地方,只要刀子够锋利,下手够狠,来钱是相当相当快的。我的爷爷委托人调查过,说这位先生的伯爵头衔是买来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在各处游荡的冒险家,在东方、在非洲、在土耳其、甚至在意大利都做过大生意,他手底下有一帮亡命之徒,我今天还看到了他带过来的奴隶。”
“他是强盗?是个冒险家?或者是个奴隶贩子?如果这样倒是不那么奇怪了啊……”男爵微微皱了下眉头,“说实话我并不关心他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可是这种人太不安全了,他们随时可能死于非命。”
“这一点您倒是不必太过于担心……”夏尔偏开了头,确认了旁边没有任何人能听到之后,才放低了声音继续说下去,“目前帝国政府用得到他,您别忘了,政府在外国也有不少事情要做,有些事情不方便自己来,就用得着这一类人。”
接着,他很快就又摊开了双手,露出了无辜的微笑,“当然了,先生,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您姑且听一下,不必当真……”
“见不得光……”男爵喃喃自语,然后骤然眼前一亮,“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也想到了特雷维尔元帅想到的东西。
一个在外国干尽了杀人越货、丧尽天良的坏事,积累了巨额金钱的冒险家团伙首领,现在觉得自己赚够了钱,所以准备向法国政府寻求庇护,并且把自己的资金通过合法和非法的渠道转移到法国来——他的疯狂的炫耀性消费,一方面是因为习惯了奢侈,一方面是为了更方便地转移资产,并且抹消别人对他的怀疑。
这就是根据目前得到的情报,特雷维尔祖孙两个人所得出的结论。
恐怕也是最为符合逻辑的结论。
正因为是杀人越货的冒险家,所以这位伯爵一直默默无闻,所以他能积攒起如此巨额的资产。
而他其他行为也能够完全解释得通了——为了给自己留后路,他要结交各地的统治者,给自己买贵族头衔,他不仅要洗白自己,还想要洗干净自己的钱,所以他投靠帝国政府,甘心为帝国效劳,他要借助帝国,把自己的资产转移到相对安全的法国,然后享受奢华的余生,摆脱那种被其他冒险家取代的命运。
杀人越货积累起来的资本,就算上面沾了再多的血,只要洗干净,就没有人会在乎了。他将是大大方方的富豪贵族基督山伯爵。
唐格拉尔男爵更加不会在乎,身为银行家,他的道德观念比普通人要更加淡薄许多,这种帮助人洗干净钱的事情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不怕再多一次。
比如,他之前就帮助特雷维尔元帅洗过。
夏尔没有对伯爵说实话,他装作自己一家和唐格拉尔男爵没有关系,但是,虽然两家人确实表面上不怎么来往,可实际上却有着私底下的勾结。
拿破仑皇帝在位期间,一直都在对外用兵,而为了维持士兵们的作战热情,除了用荣誉洗脑之外,皇帝还有更加直接的手段,那就是放纵手下的部队抢劫。
那个时代从头到尾,法兰西帝国军队一直都是欧洲最庞大的抢劫集团。而特雷维尔元帅在这支军队里面带兵多年,积累了十分可观的战利品——当然,和那些老元帅们是无法相比的了。
而这些战利品,就需要通过某些渠道转化成现金,以供元帅颐养天年之用。
唐格拉尔男爵,就是帮助特雷维尔元帅消化战利品(或者说得直接点,销赃)的主要渠道之一,在这位银行家的帮助之下,大量元帅抢到手的宝石,名画,证券,乃至房产田产,源源不断地流入到了市场当中,并且最终转化成了干干净净的现金,流入到了特雷维尔家族的银行户头里面。
并且,为了打好同特雷维尔家族的关系,银行家还特意只收了极低的手续费——帝国的几乎每一家权贵,都从唐格拉尔银行里面拿过类似的好处,也正是因为如此,唐格拉尔银行在帝国时代里面迅速崛起,一路扶摇直上,直到成为银行界的巨擘。
这种事情当然见不得光,所以两家人都是秘而不宣,表面上几乎从不来往,夏尔也一直装作和男爵不熟。
于是,出于两家人的关系,在男爵追问基督山伯爵底细的时候,夏尔将自己和爷爷的猜测告诉给了男爵,至于皇帝陛下的那部分,夏尔当然没办法明说了,只能给他一种暗示,不过这对男爵来说已经够了。
在弄清楚原委之后,唐格拉尔男爵的紧张感顿时就消失了,他又恢复了平常的从容。一切事情只要说得通,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么说来,这位基督山伯爵是想要大肆在巴黎挥霍一场了?我倒是有些期待了,看看他能花钱花出什么新花样,我很乐意和他打打交道。”
“我也很期待。”夏尔点了点头,“不过我要提醒您一句,既然是个冒险家,那么他绝对不是那种可以轻易摆布的人,您得提防着他,虽然这里是法兰西他不敢造次,不过谁知道这种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我知道的,您不用担心,事实上我这辈子都在跟这种人打交道,应对他的经验我有很多。”男爵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然站了起来,“好了,夏尔,到了这个时间,我的夫人已经为已经我们准备好午餐了,我想您应该不介意陪她吃吃饭吧?”
“荣幸之至。”夏尔也站了起来。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走到了这栋豪宅的餐厅里面。
而这时候,餐桌上已经坐了两个人了。
主位上的是一个面容姣好清秀的女人,她就是爱米娜-德-唐格拉尔男爵夫人。虽然已经三十多岁的她不负青春靓丽,但是保养得极好的皮肤,和维持得很合适的身材,仍旧让她散发出成熟的魅力,而且笑容满面和旁人交谈的她,也多了几分娇俏,确实是个美人。
而坐在她旁边和她亲切交谈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长相斯文俊美的青年人,大概二十六七岁年纪,亲密交谈的两个人,恍惚间让人似乎有一种他们才是招待午餐的主人感觉。
这个年轻人是吕西安-德-布雷,而且他的来头不小,是内政大臣热罗姆-波拿巴亲王的秘书,也被公认为是政府内大有前途的希望之星。
他们两个谈得十分尽兴,哪怕男主人过来了也没有任何的停顿,显然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并不一般。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年轻有为的内阁大臣秘书,是唐格拉尔夫人的情人,就连银行家本人也知道,但是社交圈子就是这样,只要大家装作不知道,那就没人知道了。
当夏尔走进餐厅之后,男爵夫人这才中断谈话,然后以夸张的笑容看向了夏尔。
“哦!我的朋友,你看,我们的少年人又比上次更漂亮了!”
这个男爵夫人,是贵族家庭出身的,但是因为家道中落,最后不得不和唐格拉尔这样的暴发户银行家结婚,老实说在帝国的上层社会里面,并不是特别走红,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很乐意和名门贵族结好关系,所以看到夏尔时态度就变了,不像对丈夫那样不闻不问。
“中午好,特雷维尔先生。”德布雷也很亲切地看着夏尔,仿佛老朋友一样,“看上去您和男爵谈成什么大生意啦?这么春风得意。”
“什么生意能轮得上我呢?我爷爷怎么也不可能放心把事情交给我办。”夏尔潇洒地耸了耸肩,回避了这个问题,然后坐到了座位上。“我这个年纪,也只能给大家跑跑腿了……”
这时候唐格拉尔男爵也坐上自己的位置了,仆人开始上菜,午餐正式开始。
作为挥金如土的银行家家庭,这顿午餐当然是十分丰盛的,不过在座的四个人谁都没有把心思用在菜肴上,而是各有各的心事,夏尔倒还是好一点,其他三个人都是有些食不甘味的样子。
“夏尔,您一直都在宫廷里面,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透透气,干脆就好好玩玩吧。”在吃了一会儿之后,男爵夫人笑眯眯看着夏尔,“现在春天来了,城里到处都是舞会和赛马会,我们也会举办自己的宴会,大家可是都在等着你来捧场呢!”
“捧场什么的,您说得太过头了,实际上您肯赏光给我一张请柬,我都感激不尽了。”夏尔喝下了一口酒之后,从容地回答对方,“请您放心吧,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假期,我一定会好好透透气的,只要有什么玩乐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错过……”
“那就太好了,我们可等着您呢。”男爵夫人似乎十分欣慰的样子,然后转头看向了她的情人吕西安-德布雷,“吕西安,你这段时间似乎也比较清闲,要不要抽出点时间来陪一下夏尔,让他好好享受这个假期呢?”
“我当然是很乐意的。”斯文的年轻人马上回答,“不过我恐怕我当不了这个陪同的活计,别看我年长不少,但是对于吃喝玩乐这一块,恐怕还是夏尔比我更加在行吧……他们这些贵胄子弟也是从小玩到大的。”
“普通的娱乐有什么意思呢?”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唐格拉尔男爵突然插话了,“要论有什么好玩有趣的东西,恐怕还是警察们最了解吧,毕竟他们天天在跟这些东西打交道。”
“先生,虽然我是内政大臣的秘书,但是我和警察直接打交道的机会可不多,也管不了他们。”德布雷不太客气地顶了银行家一句,“我只能负责一下大臣阁下的日常事务安排而已……所以就算您真有什么猎奇的爱好,恐怕我也给不出多少建议来。”
“我没有什么猎奇的爱好,只想普普通通地参与社交就好了。”夏尔连忙给自己辩白,“不过,以我看来,既然内政大臣阁下是专管警察的,那么您作为他的心腹,自然也是能管得了他们的吧?”
“恐怕对我们来说事情倒不会那么容易。”德布雷的笑容里面似乎多上了一些苦涩,但是转瞬即逝,“我是亲王殿下的秘书,仅此而已,你们不要把我想得太厉害了。再说了,亲王殿下平素也十分讨厌别人以他的名义去谋私,我更加不能这么做了。”
这话夏尔并不相信。
当今的内政大臣阁下热罗姆-波拿巴亲王,是拿破仑皇帝最小的兄弟,也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叔叔,地位十分尊崇,而且他从小就十分贪玩,性格荒疏。
在帝国最辉煌的时代,他被拿破仑皇帝任命为威斯特伐利亚国王,结果治理国家毫无成绩,只知道玩乐,风评很差。
后来帝国在战争当中失败,威斯特伐利亚王国覆灭,他只能逃回巴黎,继续优哉游哉地当起了自己的亲王。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不该委以重任,但是,为了维护家族的地位和帝国的统治,在拿破仑皇帝陛下逝世之后,摄政的皇太后还是只能继续启用这些皇族,热罗姆-波拿巴亲王也一次次担任要职,现在则变成了帝国的内政大臣。
虽然年纪已经大了,但是亲王性格还是没变,仍旧喜欢花天酒地的游乐生活,部里的日常工作他几乎不管,最后全部交给了心腹们来处理,所以身为他秘书的德布雷先生,影响力可不仅仅局限于一个秘书职位而已。
别说以权谋私,就算手下人违法乱纪,这位亲王也是基本不管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银行家唐格拉尔男爵才对他的妻子和德布雷偷情听之任之吧,他需要多一些靠山朋友。
午餐在闲谈当中一分一秒地过去,看得出来,吕西安-德布雷是有意要拖住夏尔,而他的情人则一直在配合,至于唐格拉尔男爵,他看上去是不知道情况,所以只是听之任之,基本上不插话。
吃饱了的夏尔准备离开,就在他来到了前庭的时候,德布雷终于追上来跟住了他。
“我的朋友。”他低声叫住了夏尔。
“您有什么事吗?”夏尔问。
“其实我今天是特意过来的,已经等了您挺久了,”德布雷的神色有些紧张,“亲王殿下有些事情想要知道。”
“亲王殿下要问我?”夏尔貌似有些惊诧,“我原以为内政大臣应该无所不知呢。”
“对宫廷外,他可以做到这一点。”德布雷冷淡地回答,“宫内就不一样了——我的朋友,我们好好地开诚布公吧,你需要什么?”
“你需要什么?”夏尔反问,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卖宫廷的消息,那就需要得到应有的报酬,而且一分一毫也不能少。
这个少年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思老练,一直都能够掂量出自己的价值,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在交易当中吃亏。
“听说陛下要让意大利的那两家人回来了?”踌躇了片刻之后,德布雷以看上去漫不经心的态度问。
这又是牵涉帝国的密辛了。
在拿破仑皇帝执政期间,他的家族也曾鸡犬升天,戴上了各种各样的王冠。
他的大哥约瑟夫当了西班牙国王,四弟路易当了荷兰国王,小弟热罗姆当了威斯特伐利亚国王,就连妹夫缪拉都当了那不勒斯国王。
然而这些兄弟们却没有一个给他省心的,处处跟他作对,尤其是路易,当了荷兰国王之后,居然直接反对了皇帝的大陆封锁政策,一心和英国做生意。
一番争执之后,大发雷霆的皇帝把路易的国王撤了,这位亲王被打发到了意大利佛罗伦萨,哪怕帝国重建之后也没有再原谅他。
而他还有个弟弟吕西安,这个弟弟最有能力,在他夺权的时候立下了汗马功劳,然而这位吕西安却反对哥哥登基称帝,同时拒绝了亲王头衔。
一番争论之后,弟弟离开了帝国,跑到了意大利的罗马去住。
不过,患难见真情,在1815年,吕西安跑回了法国,重新支持自己的哥哥,帮助皇帝最终稳住了帝国。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帝在死时特别遗嘱要让吕西安继续辅佐自己的儿子,维持帝国。
在拿破仑二世刚刚登基的几年里面,他就担任着帝国首相兼内政大臣,几乎把控了帝国的政治权力,和摄政皇太后分庭抗礼。
随着时间的流逝,帝国的统治渐渐稳固,而这时候亲王的威胁性就显露了出来。
在皇帝陛下临近结婚亲政的时候,皇太后陛下动用自己最后的权力,强行将这位权倾朝野的皇族大臣罢黜,然后逼迫亲王离开法国。
亲王最后回到了罗马,并且和自己的孩子在那里定居,1840年逝世。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拿破仑家族有两个支系在意大利。
而现在,皇帝陛下打算宽恕这两位亲王曾经的过失,把他们招回来。
他这么做,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拿皇族来做集权的幌子,顺便打击一下之前得势的皇族,皇帝陛下倒也算是用心良苦。
可是受到最大冲击的,就是热罗姆亲王这一派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自己是皇族最强有力的旁系来自居,可是如果这两位亲王的后人都回到法国的话,他们势必会受到极大的冲击——而这也许就是皇帝陛下本身的目的吧。
考虑到这一点,亲王和他的秘书的焦虑,就情有可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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