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 院长归来
海滨小城的了望塔上，两个士兵正看着城内袅袅冒起的烟尘。
“刚刚有条龙飞去指挥所了……没问题吧？”其中年纪较轻的一个忧心忡忡地问道。
“没关系，别看指挥所平时看起来那样，其实里面也藏了不少击龙弩级别的大型武器，只要给守军反应过来，一条龙还不算什么。”
稍微大一点的那个对此更有经验，说起话来也比较老到：“我们的责任是防备娜迦海妖，城里的事由城卫兵负责，和我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说完，他就装作没看到指挥所那边的骚乱，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海平面。
略微年轻的哨兵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也学着自己前辈的样子，努力将好奇心收拢，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波光粼粼的大海。
过了一会儿，眼睛比较尖的他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在海平线那里，似乎出现了一个小点。
通知了一下自己的前辈后，通过炼金术师们用水晶磨制的望远镜，年轻的哨兵努力想要看清海平面上那个小点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娜迦海妖……不过和往常半人半鱼的家伙不同，那家伙并不是在水里游动，而是走在水面上的……”
年老的哨兵疑惑地嘀咕道。
就算是他也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娜迦海妖。
“要发布警报吗？”年轻的哨兵惴惴不安地问道。
“再稍微等一下……只是一头海妖的话没有拉响警报的必要。”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海妖已经接近到不用望远镜都能看清的地步了。
而年纪稍大的哨兵终于变了脸色。
“海水的颜色不对！海面下有东西！快拉警……”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拳头大的水柱射爆了脑袋。
无头的尸体则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红白相间的液体则溅满了了望塔内部。
就连那个年轻哨兵脸上都溅到了不少，让他整个人都吓懵了。
“喷、喷吐型的海怪……”好在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马上就回过神来。
可惜没等他碰到警报的绳子，随之****而来的高压水流就让他步上了那个老兵的后尘。
在拔掉了人类的三个了望点后，远远的，那个娜迦海妖丑陋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无数的海怪从水中冒头，但这并没有结束，在海怪下方还有更加巨大的东西缓缓上升。
仿佛凭空出现了一座岛屿一样，北海巨妖那巨大的身体终于从海中浮现。原本对于人类而言就能算得上大型的海怪们，此刻就像是挂在圣诞树上的装饰一样，乖巧的站在北海巨妖的身上。
虽然北海巨妖并没有露出全部的身体，但光光是已经显露的冰山一角，就不比海滨小城小多少了。
——娜迦海妖总攻击的第一战，终于开始了。
此时此刻的人类指挥所中，混乱还在继续。
压制住西维的那群卫兵当然没有即便变成肉酱也不放走西维的觉悟，看到乔雅化作的飞龙朝他们飞来时，纷纷吓得四散躲避。
而西维也抓住这个机会一跃而起，抓着短剑朝台上乔司奔去。
乔司眼看那些卫兵都跑开了，没有人能够保护他，脸上也没了之前游刃有余的表情，胆怯地尖叫着朝后台跑去。
西维并没有追击对方，而是继续朝前跑，来到了被龙化的诺儿身边，狠狠挥动短剑，砍断了束缚着诺儿的绳索。
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的诺儿发出呜呜的哀嚎，用龙脑袋蹭了蹭西维的手，眼中露出的是无尽的悲哀。
“其他的以后再说……乔雅，跟着我们先从这里逃出去！”西维向还在大闹的乔雅喊了一声，准备在对方反应过来，调来其他龙骑兵之前先逃跑。
但他小看了常年处于战争中的人类的反应能力。
在西维刚刚说完那句话，一只硕大的弩箭就射入了乔雅体内。
不知何时，已经有移动式的击龙弩被推到了大厅门口。
随之而来的还有第二、第三支弩箭。
弩箭尾部还绑着特制的绳索，而绳索末端已经被他们钉进了地面。这让乔雅失去了逃跑的能力。
几十个彪形大汉拉住绳索，将乔雅拖倒在地，任由她的鲜血染红了大厅的地面。
不等焦急的西维想办法解场，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笼罩住了西维和他身边的诺儿，随后不知道是敢死队还是什么人扑上前来，将网死死地按在地上，并用类似射钉枪的炼金产品将起钉住。
西维立马挥动短剑想要在网上开洞，但他刚刚挥了一下，只听‘呯’地一声，烧灼感从他的腹部传来。
随后则是一股让他连惨叫都被堵在了喉咙里的剧痛。
谢盖尔手里握着还在袅袅冒烟的火枪，缓缓走上前来，一脚踢飞了西维手里短剑，并用滚烫的枪口抵住了西维的脑门。
诺儿发出了威吓般的低吼，但被五花大绑的她并没有能够拯救西维的能力。
“将军了。想要以一己之力挑衅这个社会，本来就是愚蠢的行为。”
谢盖尔俯视着疼的满头大汗的西维，冷冷地说道。
“嘶……”西维觉得铅弹可能打伤了自己什么内脏，痛得他直抽冷气，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用不肯屈服的眼神看着谢盖尔，不顾自己脑袋上的枪口，断断续续地说道：“总比……和你们这种家伙……同流合污……要来的好。”
“谢盖尔上尉，我希望你能够尽快击毙这个人类的叛徒。”
看到似乎一切都落下了帷幕，乔司这才重新跑了出来，义愤填膺地指着西维说道：“我真为自己以前的眼光感到羞愧，居然会把你这样的家伙当成人类的英雄。”
“我也……为自己的眼光……感到羞愧……居然把你……当成‘人’……”
西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讽刺的笑容，虽然因为疼痛有些走形，不过不影响他的话：“你就……那么喜欢宝石……打造的六芒星吗……”
“哼，这是人类炼金学最高的奖项，只有人类中最为优秀的炼金术师才能获得。你这种粗俗的家伙自然不会明白它的重要！”
乔司掸了掸自己胸前勋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高傲地说道。
“在我看来……乔雅画的六芒星勋章……比你那枚……珍贵多了……”
西维语调中满是不屑。
乔司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也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什么原因，直接拾起了掉在一边的短剑。
“谢盖尔上尉，你再不动手的话，就由我亲自来料理这个叛徒了！”
谢盖尔还没有说话，地面却猛烈地震动了起来。
下一个瞬间，一座了望塔从东面飞来，撞毁了指挥所的上层，将本来就变得破破烂烂的屋顶直接掀掉了。
无数木屑碎石从上面掉落下来，弄得人灰头土脸。
不过这样一来，大厅里的所有人也终于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象了。
在东面，一头有点类似章鱼，体型巨大无比的怪物，正像是玩耍般，轻而易举地拆毁了人类加固过无数次的城墙。
巨岩垒砌而成的墙壁就像是松软的饼干一样被一推就碎落成了无数块；高耸的了望塔被连地基一同拔起，然后随手丢进城里，压垮一片建筑；拒马之类的东西更是完全被无视，对方从上面碾过去甚至连点感觉都没有。
“北、北海巨妖啊啊啊————！！！”不知道是谁惨叫了一声。
整个大厅顿时乱作了一团，人们纷纷开始逃跑，就连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乔雅都没有人去管……
“对方的总攻终于开始了。”惟独谢盖尔冷静依然，他的死鱼眼望着那头耀武扬威的巨兽，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西维说的：“看到了吗？敌人能够驱使那种恐怖的生物，我们人类不仅在体格上逊于他们，就连驯养的生物都要弱上不少……如果不丢弃一些东西，寻找一切变强的可能，最后人类必然会被击溃打垮，成为历史的尘埃。我承认这在道德上站不住脚，但战争一旦开始，这个世界就已经没有了道德可言。”
最后，他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可奈何。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我们的世界。它让我们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我们自然没办法违背，适者生存的定理无论什么时候都适用。”
「到底是什么时候，我所珍爱的世界变成了这副样子？」
意识开始模糊，震耳的轰鸣声似乎也离自己远去，西维的脑子里却出现出了许多不曾想过的问题。
「不对……这真的是我所珍爱的世界吗？」
海怪横行，飞龙乱舞的世界开始淡化，首先浮现的，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
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行色匆匆的人，逐渐淡化的人际关系……
随后，这个世界的印象开始剥落，另外一个世界展现在了他眼前。
魔法、魔物、学院、学生……
那是一个有着许多他所重视的人，许多他无法抛弃之物，许多他必须承担的责任，虽然有点辛苦，但却让他乐在其中的世界。
“既然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正打算向卫兵们发号施令的谢盖尔一惊，他下意识地看向西维，却发现他脸上已经没有痛苦的神色，也没有了那个尚且稚嫩的龙骑兵的感觉，整个人散发出令他想要为之顶礼膜拜的气质。
“那就让我，西维.艾德里克，来修正这个世界吧——！”
院长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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