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答与问
蝙蝠。
成百上千的蝙蝠在西维面前聚集，带着吱吱的尖叫声，变成了一团不断蠕动着的阴云。
“这还是咱家潜行之后第一次被发现，不愧是被咱家看中的人。”
随着一个带着莫名慵懒气息的女声，蝙蝠群突然消散不见，那团阴云则变成了一个披着黑色斗篷，只露出一张脸的美艳少女。
“你也是第一个能够无声无息突破我结界的人……或者说吸血鬼……”
确实，学院防护结界虽然依旧只有LV1的程度，但只能发现却无法阻止对方入侵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看来提高学院的防护能力得要提上日程了。
西维轻轻打了个响指，在他身后就浮现出了数以百计的魔法武器。
这是他最近刚刚学会的一个准四环魔法，名为‘郝思特的宝箱术’，效果就是制造一个微型的伪位面切片，将自己的物品储存在其中。这个魔法的好处就是位面切片中不存在时间的流逝，你把一杯开水放进去，过个几十年再拿出来，它依旧是放进去时的温度。而且和青铜储物箱不同，宝箱术里的事物就算是进入了副本空间也是可以使用的——事实上这才是西维学习郝思特的宝箱术最主要的目的。
而这个魔法的坏处就是，伪空间切片无时不刻都会消耗魔力，而且消耗的量还不少。
当然，对于现在的西维来说，这种程度的消耗还是承受得住的。特别是在学院里时，他完全可以调用星脉炉制造的魔力来维持这个魔法。
现在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魔法武器就会在广域射矢术的作用下，给对方一阵豪雨般的洗礼。
要知道能被西维放进宝箱术里的魔法武器可都是副本出品，绝对精良，就算对面站着个高阶魔法师，面对这么多魔法武器（而且不少还具有破魔效果）都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另外这些武器上都有固化牵引锚，射出之后只要输入一点魔力就能将它们重新来回来，真的是非常方便。
“不要那么紧张，咱家可不是来打架的。”
少女掀开斗篷，露出了里面大红色的公主长裙，而她的斗篷中则飞出了另外一小群蝙蝠，那些蝙蝠飞到一半，就如同黑色的液体般相互结合，变成了人形，最后黑色消褪，形成了一个面容严肃刻板的男子。
虽然少女语气依旧十分慵懒，甚至给人一种没有睡觉的感觉，但在慵懒之下，西维却感觉到了对方那种不可违逆的意志。
冷汗从西维额头滑下。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一直被迫或自愿卷入乱七八糟事件中的同时，西维已经陆续见过了许许多多对于平民来说一辈子都无缘得见的大人物。
比如藿莉安帝国的女皇大人、大魔法师莎伦夫人、圣银剑姬芙蕾、纯白教廷的教宗特斯拉、令人幻想破灭的圣女冕下……甚至现在藿莉安帝国的大公主依文捷琳都还在他手下工作。
但除了在霍恩海姆面对半位面冲击时，仅有一面之缘的七曜方式协会，法师议会会长，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魔法师沙曼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让西维感受到这种程度压力的！
正面对抗的话，自己固然赢不了对方，但如果自己一心想要逃跑，对方也奈何不了他——这就是西维在心里估算过两者实力差距后得出的结论。
至于那个附带的男性吸血鬼……在少女不插手的情况下，西维有把握在五秒之内把他吃干抹净不留痕迹……
但问题是，现在他们就身处于艾德里克学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西维已经处在了一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状态。
权衡了一下之后，他将身后的武器收回了宝箱术中。
“能够审时度势也是成功者必要的条件。”
仿佛是非常欣赏西维的表现，少女带着懒洋洋的微笑点了点头。
而她身后一米多外的男子那苍白的脸上则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我不认为提摩西恩黑暗联盟的高层跑来我的小学院，是特地找我这个无名法师聊天的。”
西维毫不理睬吸血鬼男子，他早就看出来那货只不过是个摆设，真正有资格和他对话的，只有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少女而已。
少女也不在意西维那有些无礼的语气，她眯起眼睛，笑容变得略显妖艳：“如果你也算无名法师的话，那这个时代人类有名的法师恐怕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了。”
不管是什么人做什么事总会有相应的动机，身份越是崇高的人，受制于动机就越是明显。
既然从对方的名字里可以看出他们都是暗夜贵族的人，而目前提摩西恩上层里有超过一半都是暗夜贵族的人，暗夜贵族中有名的女性并不多。再加上那恐怖的实力，对方的身份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能得到夜之王女的赞赏，我还真是荣幸。”
西维并没有接过对方的话头，只是不咸不淡地搭了声腔。
只有谈话的节奏不被对方掌握，由对方自己主动提起动机，他才能把握住先机，要是在言语中一露怯，被人打蛇随棍上，那就麻烦了。
像她这样的人，更加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自己的学院来闹事……利害关系很清楚，如果她真的破坏掉了艾德里克学院，西维跑掉之后，有足够的能力把整个提摩西恩黑暗联盟搅得天翻地覆。不管怎么看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划算的勾当。
“恩，那咱家还是正式说一次好了。”少女收起了那副笑容，恢复了之前懒洋洋的样子：“咱家觉得，要是提摩西恩和你们学院结盟的话会很有意思。你认为如何呢？”
西维眼角抽了抽。
“你在开玩笑？”
“人类，注意你的态度！”少女没有说话，但从刚才开始就被西维无视的男子却已经先一步怒声说道。
“现在吸血鬼的文明全都是从人类文化衍生出来的。”西维连看都懒得看对方：“你有什么资格鄙视人类？”
虽然纯血吸血鬼的先祖有可能是夜魔，但那玩意已经灭绝了，现在的吸血鬼连贵族制度都是照搬人类的，确实没啥文明可以说道。
“不要继续刺激阿萨谢尔了，他的本体可是连你这个学院都装不下的哦。”
眼看两人又吵起来的势头，少女笑眯眯地插了一句：“另外咱家可没开玩笑，为了表示诚意，咱家可是连你们人类说的投名状都带来了呢。”
西维先是有点意外地看了一眼吸血鬼男子——事实上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对方确实和一般吸血鬼不太一样，气息十分浑浊，只不过因为太微弱，所以一开始西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从少女的话来看，对方很可能并不是纯种吸血鬼，而是混杂了深渊恶魔血统的吸血鬼。
大概是发现西维的脸上出现了些微惊讶的表情，吸血鬼男子裂开嘴得意地笑了起来，只是没等他笑容完全展开，西维又漫不经心地把目光移走了。这让男子再一次感到被人无视的郁闷。
“投名状？”看到少女将一个球状物抛了过来，西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并没有动手，而是用法师之手接了下来。
“法师之眼的接收端？”
在发现入手的是水晶球之后，西维马上猜到了其用途。
少女嘴角微微翘起，不置可否地歪了歪头。
果不其然，在置入魔力后，水晶球里就开始显示出了一些画面。
虽然图像并不是特别清晰，但至少还是可以辨识出这是一段兽人正在猎杀一头巨型魔物的画面。
这段景象如果随便拿去给个魔法师看，说不定他们还真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但西维不同。
脑袋里拥有系统灌输，超过十万三千本魔法书的知识量让他一下子就认出了那头魔物是岩生贝希摩斯——山脉意志所诞生的产物。
同时，在岩扉大山的生活又让他对西瓦（安哥拉）山脉那种奇特的地形有所了解，于是他很快就联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兽人想要袭击人类？”
“果然一下子就被你猜到了。”少女像是看到了试验成功的小白鼠一样，稍微有了点精神。
就连被称为阿萨谢尔的吸血鬼男子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给我的这个是拷贝本吧？”西维晃了晃手里的水晶球：“有原本吗？”
法师之眼的影像可以通过一些亲魔的载体进行拷贝，但是每一次拷贝画质就会下降许多，而现在西维手中的显然不是原本。
“咱家可不会法师之眼，这个是夜魔视觉拓印下来的，没有什么原本哦。”打起了精神的少女摇了摇手指：“而且这个也是一次性的。”
“……”
闻言西维马上重新试了试手上的水晶球，发现里面的影像果然不见了。
“本来咱家的投名状就只是给你的而已，要如何说服各个国家的君主……啊，人类应该是叫国王或皇帝吧，那就是你的事了。”
正当西维揣测着少女这么做的原因时，少女抿了抿嘴，一群蝙蝠就在她面前出现，然后组成了桌椅、太阳伞和装着红色不明液体的茶杯。
拉开椅子，优雅地坐了上去之后，少女做了个示意西维不用客气一起坐的手势。吸血鬼男子则是像个管家一样，非常自然地站到了少女身后。
西维自然是拒绝了。
“之前一直都是你在发问，现在应该咱家问几个问题了吧？”
抿了口红茶（大概），少女将目光重新移回到了西维身上。
这个时候一直阴沉沉的天空也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我只会回答可以透露的部分。”
犹豫了一下，西维还是回答道。
“只要那样就好。”少女双手支撑着下巴，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意：“你建立这个学院是为了什么？名声、财富、权利……以你现在的实力都是轻而易举就能获得的吧？为什么要特意给自己制造一个弱点呢？”
当然是因为系统让我建学院……
“当然是因为自己想要建立世界第一学院的梦想。”西维大义凛然地说道。
“梦想吗……”
少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种不以为然的表情让西维甚至有一种对方已经知道他在说谎，但懒得戳穿的感觉。
“那么，在你的认知中，什么样的学院算是世界第一的学院呢？”
少女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直接问了一个西维自己也在思考中的问题。
“名望世界第一……吧？”
“咱家记得你们人类社会中，那个圣.多拉贡学院就是名望第一的学院，”似乎是之前的谈话把她为数不多的干劲用光了，少女又恢复了之前懒洋洋的表情：“所以你目标的学院也是那个样子的吗？”
西维无言以对。
他总觉得自己目标的学院绝对和圣.多拉贡是不一样的。但迄今为止，他所做的也只是让自己的学院在朝那里靠拢而已。
就像是驾驶着一辆赛车想要前往某地，但不认得路，于是只能跟上开在最前的那一辆普通小轿车。车的性能不可同日而语，两车之间的距离也在以极快的速度缩短着，但是越是往那个方向开，西维就越有一种自己走错了路的感觉……
这种担忧的感觉一直深埋在他心里，就连索菲亚艾丽莎菲特她们都不知道，直到现在，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少女直接将其挖了出来。
“我不知道。”犹豫了半晌，最后西维还是叹了口气，回答道。
最近的副本越来越难，可以攻略的副本数量也不像以前那么多了，强者之证虽然还有不少存货，但谁知道这种举步维艰的时候会维持多久？
虽然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系统的最终目标就像是一根刺，一直扎在他心里，让他寝食难安。
“要听听咱家的意见吗？”少女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用极具诱惑力的表情舔了舔嘴唇。
西维犹豫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
“咱家觉得，所谓的世界第一，并不是声望、人气或者说势力范围之类的获得第一。”她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用那种慵懒的语气阐述道：“那些东西都是可以通过各种方法弥补和提升的。说不定你刚刚得了第一，没过几天就有其他的学院又超过了你。”
西维无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些数据上的第一确实会因为一些突发事件而被逆转，说不上靠谱。
“想要成为第一的话，就只有走出一条新的道路。让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只有这个办法。”少女抬起头，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让你的学院去开创一个新的时代吧！”
去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电光般划过了西维的心头。
不论哪个世界，引领一个时代的，都是那些拉开新序幕的先导者。
想要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第一，那就只有由他和他的学院，亲手拉开一个时代的序幕！
“看你的表情，似乎终于找到自己的道路了啊。”
少女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虽然不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你的话确实让我有所受益。”西维一扫之前的沮丧，第一次在少女的魄力之下向她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明朗笑容：“我欠你们一个情。”
少女也笑了起来，只有少女身后的阿萨谢尔臭着脸，看起来心情十分不爽的样子。
“既然如此的话，要不要咱家再给你提供一点深渊里的技术？比如将恶魔种子种入人类的身体以获得新的力量之类的？”
一瞬间西维心动了。
作为倍受日韩动画游戏熏陶的一代人，不论是掉线城与勇士中鬼剑士的鬼手，还是DMC中的鬼人化和尼禄的鬼手都让他由衷感到时髦值满点。
事实上，光从实用度来说的话，这个世界的深渊恶魔力量确实也很好用……
不过西维还是很有理智的拒绝了。
姑且不论几乎所有作品中，带有恶魔力量的人经历似乎都不怎么愉快，光光是现在艾德里克学院和纯白教会还有合作就不能支持这一项提议了——学院里藏一只骷髅法师还能叫偶有失察，特么一学院的恶魔力量这是瞎了吧……
再者说了，恶魔种子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玩意，一个暴走如果不及时阻止的话，估计艾德里克的城堡能剩下墙根就已经很好了。
“那还真是遗憾。”少女脸上带着完全看不出遗憾的慵懒笑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咱家差不多也该走了。”
“公主殿下，您不是说要……”
少女身后的男子似乎想说点什么，不过被少女瞪了一眼之后就悻悻地住口了。
“如果你想要联系咱家的话，就让咱家那个躲在树丛后面的笨蛋来送信好了。”
“谁是笨蛋啊！”不知何时开始躲在树丛后面的莎兰莉亚气势汹汹地跳了出来，等到她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之后马上又手足无措起来。
“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有所成长呢？咱家愚蠢的妹妹哟……”
“不要盯着人家的****说这种话！”
不知道为什么，西维总觉得现在的莎兰是她来到艾德里克学院之后最为放松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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