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二章 曙光
霍尔娜有些苦恼地看着自己面前那个一副自来熟样，正悠闲地喝着茶水的青年。
除了那家伙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男子，和一个正在大口吃着茶点的小女孩。
“突然间跑到人家的房间，什么话都不说就自顾自的喝着人家的希尔顿红茶，而且还把那么不受欢迎的家伙都带来了……就算是你，未免也太失礼了吧？”
霍尔娜摩擦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不怀好意地对着西维说道，一副‘不好好解释一下就要你好看’的样子。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西维放下杯子，对少女额头青筋直冒的样子视若无睹：“我只是想请教你一下，你们那个教会的圣女大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抱歉，恕我无可奉告。”
霍尔娜用鼻子轻哼了一声，一点婉转的意思都没有就直接拒绝了西维的请求。
“那么带我们去看看那位圣女大人怎么样？”
这个时候，被少女直接列为不受欢迎的家伙的尼禄开口说道。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少女把桌子敲地哐哐作响：“我也有自己的立场，怎么可能随便让你们去看我们教会的圣女！你们纯白教会不也一直把圣女捂地紧紧的，不让人看吗！”
其实现在你想看纯白教会的圣女的话，来我们学院就可以了。
西维在心里吐槽道。不过因为觉得现在不是可以随便吐槽的气氛，于是就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我是来自圣域的审查官，一切所谓的‘神迹’都需要经过圣域的审查才能成立，这是很久以前三大势力就达成的共识。”
尼禄却没有被少女的气势压倒，坚持己见道：“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在大迁徙之后没多久，很多黑巫师与女巫们都利用黑巫术制造出一些奇妙的现象，并谎称神迹来欺骗普通人，借以讹诈金钱材料，乃至将信徒们作为巫术材料。
很多人都深受其害。
直到后来纯白教会的异端裁决机关建立，开始大范围地搜捕那些使用黑巫术的人，这才抑制了这种风气的蔓延。
而一旦有人宣称某地出现了神迹，就必须由纯白教会派出审查官进行审查，这一规则也是在那个时代就确立下来的。
“必要之恶教会里有纯白教会的前任长老，他们已经作为代理审查官，向纯白教会提交了我们圣女的审查报告。”
霍尔娜还是没有轻易退让，她眯起眼睛，和尼禄针锋相对：“想必你很快就会接到圣域的撤离命令了。”
“但反过来说，在我没有收到命令之前，我还是审查官，就必须执行自己的职责。”
尼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称得上帅气的笑容。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谈判破裂了呢？”可惜这个笑容对于霍尔娜无效，她双臂抱胸，冷声说道。
“对此我表示十分遗憾。”
尼禄的左手若无其事地摸上自己右手的皮质手套。
“虽然必要之恶教会相比起纯白教会而言确实只是小教会，但面对你们的欺辱，我们也不会默不作声的。”
霍尔娜也摩擦起了自己的戒指。
“并不是欺辱，只是对你们一些违背了规则的行为进行纠正而已，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用谢。”
尼禄的笑容也变得越加灿烂。
整个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沉重，两人之间的战斗也一触即发。
“大家好，这里是爱德华.阿尔方思，现在为大家现场直播必要之恶教会教宗霍尔娜.布兰拉和纯白教会现任圣殿骑士团团长尼禄之间的战斗。绒儿小姐，你认为他们之间谁会获胜呢？”
“……曲奇，好吃。”
“很好，多谢绒儿小姐的精彩的点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突然从旁边传来的两个毫无紧张感的声音将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打消。
事情的始作俑者西维正和库兰大口大口地喝着红茶吃着茶点，不时还会为似乎快要打起来的两人摇旗呐喊，只是他们脸上的表情更像是在幸灾乐祸就对了。
“唉……”霍尔娜一下子泄了气，她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总觉得突然没打架的力气了。”
“真巧啊，”尼禄也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也有这种感觉。”
“糟、遭了……”
西维突然大叫一声，脸色铁青地对着霍尔娜说道：“我肚子吃坏了，需要圣女帮忙治疗！”
“这种理由骗鬼啊！”
少女没好气地将沙发坐垫丢了过去：“实际上，圣女的接待工作和我无关，你这家伙也知道我在教会里的地位其实很微妙吧？所以说就算我同意了也没用，不用继续在我这里费心了。”
“嘁，早说嘛。”
西维马上一脸如常地继续吃起了茶点。
“……就算确实如此，但你的态度还是让我十分不爽啊。”霍尔娜眉毛抽搐了一下，看得出来少女的怒气正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增长着。
“对了，从刚才开始我就看到你手背上有什么图案……”西维再度无视掉了少女的怒气，向她问道：“那是什么？”
“你说这个？”霍尔娜拉开自己的衣袖，露出了手背和小臂上那个紫红色的印记：“这是长老会弄出来的新玩意，说是信仰必要之恶的标志，只有教会里身份达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才能够获得……不过实际上应该是某种魔法徽记，这玩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支取魔力，挺好用的。”
少女随口说明道，却没有发现西维端详着那个印记的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
“魔法徽记……吗。”
轻轻嘀咕了一声，他就突然站起身来，将像只仓鼠一样还在吃着茶点的库兰拦腰挟起：“那么今天姑且就到此为止了，晚安。”
“晚安……不对！这么自说自话地跑过来，然后又自顾自地跑掉，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少女有些抓狂。
“怎么了，难道你想让我留下来过夜吗？”
西维诧异道：“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大胆……”
“给我滚出去啦！其形为剑，其质为矢，射击——！”
霍尔娜脸颊通红，她挥动右手，对西维他们发出了逐客令（物理）。
在带着两人狼狈地离开了必要之恶教会教宗的府邸后，西维望着夜空陷入了沉思。
“虽然总觉得你并不会告诉我，不过你想必是发现了什么吧？”
尼禄看着西维，犹豫了一下后问道：“否则也不会那么突然的提出要离开那里了。”
“恩，看到了一些令人在意的东西。”
西维摸了摸库兰的脑袋，然后对尼禄说道：“虽然有点抱歉，不过你能帮我送绒儿会旅馆吗？我还有点事要去调查。”
“是关于必要之恶教会和圣女的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利害就一致了，就算让我动用纯白教会的势力帮忙也无所谓。”
尼禄提议道。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目前看来情况变得稍微有些复杂……”西维叹了口气，他手底下的库兰疑惑地望着西维。
这应该还是小女孩第一次看到西维露出这么苦恼的表情。
“没问题吗？”她小声地向西维问道。
“安心吧，没关系的。”西维挤出一个笑容，向她回答道。
“真的不需要我的援助吗？”尼禄则再度确认道。
“不用。总而言之，如果我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在这之前你就姑且等一下吧。”
最后西维还是这样说道。
对于西维的要求，尼禄自然只能点头同意——事实上，只要是西维提出的要求，只要别太过分，圣域几乎都会应允。这也是当初西维大闹圣域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在尼禄带着有些不安的库兰离开后，西维这才回过头，朝着皇宫附近，目前被划为必要之恶教会教区的地方走去。
虽然霍尔娜并没有告诉他们圣女究竟身处何方，不过按照一般情况想来，应该就在这片教区里了。虽说别出心裁地让圣女躲到郊外的庄园里之类的也是一个好主意，可既然必要之恶教会要在这段时间里推出自己的圣女，自然不会让其一直躲着不出面。
比起藏在教区，低调地用短短十数分钟的路程赶到各种宴会所在地，显然郊外庄园有马车成天往贵族区跑更加显眼。而汤姆他们调查到的情报中并没有这种传言，所以西维以此判断出那个圣女应该还在教区。
对于目前的西维而言，其实大摇大摆走进去也没啥关系。毕竟光靠必要之恶教会那些杂鱼还阻挡不了他的步伐。
只不过如果闹得太大，让必要之恶教会里的人把圣女带走，那想要把他们再找出来就麻烦了……事实上，比起阻挡他的步伐，那些已经被西维吓破胆的老家伙更可能选择带着圣女逃跑这条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西维只能选择更加麻烦的方法，也就是潜入其中。
通过化石为泥将墙壁溶出一个可供通过的入口，并施施然走入教区后，西维打了个响指，那道墙壁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外观。
教区上空布设着禁空结界，虽说西维可以无视掉它继续飞行，不过这样一来八成会被对方发现，所以才用这种方法进入教区。
毕竟那些老家伙作为舍弃了身体的半圣灵，其感知力要远强于人类，就算是西维，如果太过大意的话，说不定也会被他们给察觉到。
至于教区里巡逻的那些信徒并不是问题，西维虽说并不算擅长幻术魔法，可要骗过那些最多才中阶魔法师级别的信徒还是轻而易举的。
“比起在文莱城，现在这里的信徒素质似乎要高不少……”
偷偷观察着在教区里巡逻的那些信徒，西维将其和文莱城中那些信徒稍作对比，发现这里的信徒不论是实力还是精神面貌都要强于文莱城的那批。
除了开挂开的飞起的艾德里克学院，这个世界上真有其他势力能够在短短不到一年内，让麾下的人员有如此大的提升吗？
还是说，他们用了某种在这个时代不为人知的方法呢？
“但愿只是我杞人忧天吧。”
如果真的像是自己所猜测的那样，那么现在的事态恐怕有些小小的麻烦了。不过在见到决定性的证据之前，还不需要那么悲观……说不定霍尔娜手背上的那个印记只是某本古代文献上传承下来的东西。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那个印记会是那种不完整的状态了。
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后，西维这才继续了自己的潜入行动。
潜入的方法很简单，从最华丽的房子开始，一所一所地用化石为泥入侵其中，搜索自己的目标。
虽然空间魔法更加方便，但哪怕是西维在使用空间魔法的时候，都没办法完美的屏蔽掉魔力波动。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这才选用了最为简单粗暴的方法。
在入侵的时候自然也碰到过一些警报结界，不过必要之恶教会里那些老家伙毕竟只是圣职者，并不是专职的魔法师，结界质量和严谨程度自然无法和魔法之都霍恩海格相提并论，西维随便鼓捣几下就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轻松解开了那些结界……
就这样在入侵到第五座宅邸的时候，西维终于有了收获。
那是一栋双层小楼，自带着一个漂亮的庭院和小小的温泉，庭院里的植物都修剪的很棒。比起前几个华丽的府邸来说，这个显然更适合女性居住。
而且在这个府邸外围，西维遇到了整整五个结界，其中甚至还有运用了神术原理的特殊结界，让西维差点马失前蹄……
防护地那么严密，里面自然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于是当西维好不容易解除掉了所有结界，一踏入庭院，就看到了他想要找的事物。
二楼的阳台上，一个银发少女正倚靠着白色的大理石栏杆，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薄纱连衣裙，这是十分不合时宜的装扮，虽然最为寒冷的隆冬已经结束，但冬季尚未过去，现在的夜晚依旧非常寒冷。可少女却完全没有瑟瑟发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夜晚的深寒一样。
只是用充满了怀念的神色，仰望着天空蓝色的静谧之月。
蓝色的月亮给她单薄的身影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光辉，在她周围构筑了如同女神般不属于这个尘世的虚幻感。
“……果然是你啊，曙光。”
踏入了庭院后，西维快步走向了那栋房子，同时朗声说道。
在静谧的庭院中，他的声音格外清晰，以至于那个正在遥望夜空的少女也转头看向了他。
银色的长发划过她的香肩，垂到胸前摇曳不已。她的身体看起来十分纤弱，就连胸口都有些残念，或许这也是她外表上唯一一点算得上缺陷的地方了吧。
她那双比起发色来说颜色要稍微深一点的瞳孔望着西维，其中充满了迷茫。
“你是……谁？”
少女轻声问道。
她的声音虽然十分悦耳，但不知为何充满了无机质感，给人一种微妙的类似机器人的感觉。
时隔了那么久，再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令西维充满了感慨之情。
“记忆单元出了问题，已经忘记了我吗……这也难怪，毕竟都过了那么久。”
西维挠了挠头，神色苦恼：“倒不如说，你现在会出现在这里让我更加吃惊啊。”
就在他打算询问一些更加关键的事时，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有、有侵入者——！！！”
西维闻声望去，看到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正在一楼窗口那里声嘶力竭地尖叫着。
可能是刚才说话的声音太大了一点，使得他被屋子里的仆从给发现了。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毕竟不可能由一介圣女自己负责饮食起居嘛——虽然现在艾德里克的那位圣女殿下确实是这么做的，而且还玩的不亦乐乎。
总而言之，这让西维有种罗密欧夜会朱丽叶偷情被发现的错觉，下意识地想要用隙间魔法逃跑。
不过下一刻他又突然醒悟过来。
本来他潜入这个教区的主要原因就是害怕自己大张旗鼓过来的话，圣女会被那些老家伙给偷偷带走藏起来罢了，既然现在连圣女都已经找到了，自己还要逃个毛线！
倒不如说，这刚好是一个质问那些老家伙的机会。
为什么曙光会出现在这里。
另外，既然曙光都出现了，那么那个印记的来历几乎也能够确定下来了。
——那并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魔法徽记，而是在神话时代，由西维自己开发，并在拂晓佣兵团，以及最终战争时期人类救世军中推广使用的「曙光徽记」。
只不过这个徽记，理论上来说应该早就被埋葬在了历史之中才对。毕竟所有带有这个印记的人，以及全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而关于曙光，也就是被必要之恶教会当成圣女，并赋予了蜜拉.安杰尔这个名字的少女的来历，也得从神话时代开始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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