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弱肉强食
杨家人到了县城里,并没有直接去黑市,而是先去各个工厂的家属楼转了几圈,零星的卖出了十几斤大白菜。
“娘,我肚子痛想上厕所。”经过纺织厂的时候,杨二丫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皱着眉头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那边就有一个厕所,你快去快回,我们去前面一点的地方等你。”
王珍指了指厕所的方向,背着大白菜继续往前走,想去前面的胡同里等生意。
杨二丫向着王珍指的地方走了一段距离,转身发现父母姐姐已经走远,于是转了个弯找到了纺织厂的大门。
“大爷,你好,我这里有一封信想要交给纺织厂司机赵成,麻烦您转交一下行吗?”杨二丫掏出怀里一个皱巴巴的信封,交到了门房大爷的手上。
“行行没问题,我等会儿就帮你送过去。”门房大爷笑眯眯的接过信封,挺好说话的。
他每天的工作除了看门,就是收发信件,这是他的分内工作,所以没有推脱,接过信封放到了门卫室的桌子上,等到了工厂工人下班的时候,就会一个一个的送到他们手上。
“真是麻烦你了,多谢多谢。”
“没事儿,不用客气。”
杨二丫送完信,急急忙忙的跑了回去。
“你再便宜点,再便宜点的话我就多买几颗。”一个老大娘正拉着王珍讨价还价。
“如果你拿粮食来换的话,我就给你便宜些。”
“哎哟现在粮食多金贵呀,有钱都不一定买得着,我还是直接给钱和粮票算了。”老大娘一听连忙摇头,麻利的从口袋里掏出钱递了过去。
“一共三毛两分,再加一斤粮票。”王珍将她要的大白菜,用草绳捆在一起放进了她的提篮里。
“你们下次什么时候来呀,春节之前来不来?如果还来的话,下次我就多买一点。”
“可能还会来,来的话我们会再到这边来转转,你应该能再遇见我们的。”王珍随口答应了一句。
做完了这单买卖,他们还剩一半大白菜没卖完,眼看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只好向黑市走去,只能在那里把剩下的大白菜都卖出去。
“为什么要先到家属楼这边?这样挺浪费时间呀。”杨二丫有些不太明白。
“因为这边卖的价格高一些,”杨大花跟出来过几次,对行情比较清楚。
“黑市那边的人总是压价,卖不上好价钱,所以我们都会先到家属楼卖一部分,剩下的卖不完的,才会拿去黑市便宜卖了。”
瑶瑶本来还不太明白压价是怎么个压法,等到了黑市,她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这些白菜,我五毛全包了。”
一行人来到黑市,还没将背篓放下,一个五大三粗横眉立目的魁梧大汉就走过来,掏出五毛钱扔到了杨满仓的怀里。
这个黑市就在一个垃圾回收站旁边,只有几个人在那里摆摊,摊子就是一块破布上面放着一袋袋的粮食,但是卖粮食的人一个个满脸恶相,一看就是混社会的。
杨满仓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根本没有反抗也没有拒绝,把五毛钱收好之后,直接将筐子里面的大白菜通通拿了出来,整整齐齐的摆在大汉面前。
“要买粮食就到那边去。”大汉对杨家人一声不吭的表现还比较满意,点了点头,指了指其中一个摊位。
“玉米面三毛钱一斤,你要多少?”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站在卖粮食的摊位边,看着杨家人走过来,笑眯眯的报了一个离谱的价钱。
“怎么这么贵?”一直在忍耐的王珍,终于忍不住了,“上好的白面才一毛钱一斤,玉米面凭什么要三毛钱一斤,这价格也太贵了!”
“爱买不买,不买就滚。”这人的笑容一收,表情冷了下来,其他摊位上的人也突然全都站了起来,冷冷的盯着他们,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
“你少说两句!”杨满仓回头吼了王珍一句,然后略带恐惧的对着男人点头哈腰,“大哥对不起,我这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我觉得这价格挺合适的,准备买上两斤。”
“两斤?这么点儿?”这人皱着眉头,满脸的不高兴,语气带着威胁。
“不不不,我买十斤。”杨满仓被吓得满头大汗,慌忙改口。
“行吧。”这人的神情还是有点不满,但是看这一家人穿的破破烂烂的,应该也是刮不出什么油水,也就只能作罢了。
最后杨家人拿着一包说是十斤但绝对不超过八斤的劣质玉米面,慌慌张张的从黑市逃了出来,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悸感。
“哎呦喂,真是心痛死我了,这些人真是黑了心肝了,这么点玉米面卖这么贵,真是丧了良心。”王珍心疼的捶胸顿足,十分的生气。
“不应该在他们手上买的,等回到乡里,去别的村子找人换点口粮,绝对更加划算,你怎么一口气就买了十斤呢?把钱都花光了,我们拿什么去买粮食?!”
“要是不买,我们还能全须全尾的出来吗?”杨满仓何尝不心疼呢,只是黑市这种灰色地带常年被这些社会人士把持,你就算吃亏上当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难道还能找警察申冤不成?
“今天真是倒霉,以后我宁愿让大白菜烂在地里,也不愿意再来黑市这种鬼地方了!”
王珍也知道形势比人强,如果真的惹怒了这些人,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说不准东西和钱都被抢了,人还要挨顿打,心里也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
“算了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着呢,就当今天白跑了一趟呗,哎……”杨满仓长叹一口气,眉宇间都是掩不住的愁容。
“什么白跑一趟,我们还往里面倒贴了两块钱呢,就换来这一小袋玉米面,看这灰灰的颜色,也不知道他们往里面掺了多少沙子。”王珍打开袋子看了看,难受的险些就要哭出来。
“将就着吃吧,总比饿死强。”杨满仓高大的身躯,佝偻了下来,语气满是沧桑和无奈。
王二丫和王大花默默的跟在父母身后,也心疼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然而并没有什么办法。
人穷就会挨欺负,挨欺负就会越穷,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弱者除了任人宰割,还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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