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血腥
这一幕被许多人都看到，大家心里都是在猜测，眼前这白衣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连任家的少爷都跟他这么交好。
墨蓝色的夜空如大块的蓝宝石一样清澈纯粹，空中星斗闪耀，格外的明亮。一轮圆月悬挂在空中，这月亮不是纯白色的，而是月白打底，当中夹杂着血丝一样的红丝，看起来十分诡异。
程阳盘膝而坐，双掌虚对，青色的念力在这两掌之间来回的涌动着，从左侧到右侧，每一次的涌动都能带给他强力的感觉。
“呼！”程阳缓缓睁开眼，一道精光自左而右划过他的双目，他身周围的空气也是鼓荡了一下，令原本在闭目睡觉的李壮和雷都不由自主的惊醒。
草原的夜很是清冷，程阳站起身来，竟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
“好冷，可为什么会这么冷？”程阳不由皱眉嘀咕着。他实力虽然算不上是极强，但是已经堪称少年英雄，可跻身高手之列，到达武灵境或者三星炼药师之后，人世间的严寒酷暑对于他们来说也就不足为患了，可现在他居然是感觉到寒冷。
程阳信步走出自己所在的队伍，来到了营地边缘，这里没有什么人，十分清净。现在的他有许多事要考虑，许多事是他看得见想不通的。
“冷吧？”左五木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左兄。”程阳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也没睡？”
“今晚能睡着的又有几人？”左五木叹息一声，回头看了营地一眼，“今天在这里躺着的也有二三十人，可是三个月后，能或者走出此地的只怕没有几个人。”
“情况有这么严峻么？”程阳道，“有司南和那三位强者，我倒是没这么悲观了。”
“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无所不在的亡灵。”左五木道，“虽然我不曾亲眼见过亡灵，但是也曾听祖父说起过亡灵的可怕。”
“这亡灵，应该就是人死后不灭的灵魂吧？”程阳好奇的问道，从小他不听话的时候，师傅就会用鬼来吓唬他，这导致他一直到十岁还很是害怕夜晚，怕黑夜里会有看不见的鬼影出现，这种情形一直到最近几年才有所改善。
“非也。”左五木摇头，“在彼苍大陆，流行这样一个说法，人死后会有鬼魂存在，实际上根据祖父所说的亡灵，我想人死后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另外一个世界？”程阳一愣。
“亡灵界。”左五木道，“在那里，死去的人跟活着的时候就大不相同了，他们会忘记从前的种种，所存留的记忆就只有杀戮，所以说亡灵是很可怕的对手。”
“杀戮……”不知为何，程阳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便是联想起自己不由自主沉浸在弑神世界里时的感受，那种感受残酷、凄冷并且充满了杀戮感，乃至于他现在都不敢去回想，有时候他心里也是在暗暗的猜测，弑神到底从何而来，它又曾经属于谁？
“是的，亡灵无欲无求，不需要休息不需要吃喝，他们所喜爱的，唯有杀戮，我想这大概就是今天司南前辈所说的困难的原因吧。”左五木淡蓝色的眼睛看向夜空，他的目光中所投射出的，都是对未知的惆怅。
程阳没有说话，从左五木的话语中，他已经知道亡灵是怎样一种存在了，有这样的生物存在，对于他们这些人类来说，确实是大患。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亡灵？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程阳自言自语道。
“秘境，没人知道秘境究竟是怎么来的。”左五木亦低声回应着。
秘境内的时间过的极其缓慢，一夜的时间过的很长，程阳后来居然也是美美的睡了一觉，当早晨阳光洒落时，他还十分惬意的随着雷伸了个懒腰。
“呵，已经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程阳不由得对雷笑道。
“哼，一会你就知道厉害了。”雷哼了一声，它的性子十分古怪，对程阳时冷时热，但是总体来说，还算是尊敬有加。
程阳笑了笑，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已经知道了雷的年纪。从出生到现在，雷已经活了六十几年，如果按照年头算，雷应该是个花甲老人。可是狂狮一族寿命很长，换算过来，它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与人类一样，雷在这个年纪十分轻狂，又有天性上的傲慢，这就使得它有的时候显得很讨人厌，李壮就是不喜欢它。
“你知道的倒是多。”程阳半开玩笑的说道，“可你不过是个小崽子罢了。”其实这一路上他也是发现，雷懂得的东西似乎很多。
“那是自然，我可是狂狮一族，未来的狮王。”雷骄傲的说道，“等我报完恩就去找我父王，到那个时候，我就会成为下一代的圣狂狮。”它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向往和憧憬。
“那么，你知道亡灵么？”程阳试探着问道，“既然你懂这么多的话……”
“我自然知道，只是不屑跟你们说罢了。”雷果然高傲的说道，“亡灵生物嘛，死过一次的家伙，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无所畏惧。”
“无所畏惧……”这是程阳所得知的关于亡灵的第二个特点，“若是再加上嗜杀，这得多么可怕呢？”想到这里，他竟是打了个寒颤。
“动身了……”远处传来一声呼喝，顿时整个营地都沸腾起来，程阳也把东西都收拾好，他正打算跟同伴汇合，任花儿却在远处喊他：“程阳，到这儿来！”
听到这声音他才回忆起来，原来自己已经成为第二梯队了。在嘱咐了李壮两句之后，程阳便带着雷往第二梯队走去，而他原来所在的队伍，领头人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李壮。
到达第二队的时候，这里的十五个人已经齐集在一起，当他们看到程阳后，除了左五木和任花儿，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屑。表情最精彩的就是之前跟程阳对决的黑衣人，他脸上几乎全是痛恨，因为他的宝贝扇子已经被弑神吞噬掉了。
左家、任家分别在队伍的两侧，中间三个人就是散人了。程阳冲左五木和任花儿笑了笑，站到散人当中，在队伍的前面是一个身穿红袍的老者，显然他来自左家。
这老者面貌与左化有五分相似，身高也是相差无几，只是背上背了一个大罗锅。他的胡须很长，一直拖到胸口，须发灰白，看起来十分苍老。
“我们这一次要走的是中间，在百里外的亡灵山与其他人汇合。”老者缓缓说道，“希望各位做好准备，迎接我们的将会是一场艰苦的战斗。这场战斗将会持续到死亡，我们死，或者他们死。不能够坚持下去的，希望就此留下，在这里你们不会有危险，否则会连累到我们。”
说完，老者刻意看了程阳一眼，毕竟他是从第三队刚刚升入第二队，老者对他全无了解。
程阳混不在意，他与左五木交好，自然轻易不肯与左家发生矛盾，能忍则忍，毕竟实力不是嘴巴说说就行的。
“这老儿，怎么说不完了？”任花儿不满的嘀咕着，同时斜睨了左五木一眼，“左家的人就是爱夹枪带棒，从来不敢真枪实刀的干。”
“这位是我叔公左藤，我觉得你该尊敬一点。”左五木淡淡的说道。
“切！”任花儿哼了一声。
就在左五木和任花儿两人斗嘴的时候，程阳看到第三队已经在李壮的带领下沿着左路出发了，而司南等人则消失无踪，他们始终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左藤再叮嘱几句，便一挥手，转身大步往草原深处走去，而程阳等人亦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这里即便是大白天，也是有一团团的冷雾飘荡在天空，太阳明明就在头顶悬着，可是却一丝暖意也不能传递出来。走着走着，程阳就感觉自己的双腿似乎被冻僵了，他不得不停下来使劲揉搓，而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程阳走在队伍中间，雷不疾不徐的跟在他旁边，忽然间，程阳和雷同时停下脚步，他打了个喷嚏，而雷则是抖了个机灵。
“怎么回事？”程阳揉着鼻子，身旁的人一个个的经过，没有人留意他的举动，可他却是感觉周围似乎有一丝异样，这一点他从雷的眼睛里得到了证实。
“程阳，你要小心，我嗅到了腐臭的味道。”雷说道。
“腐臭？”程阳皱眉，“难道是亡灵来了吗？”
程阳定下神，四处观看着，可是草海当中一片宁静，除了风吹草低，没有任何的异常。
一团冷雾被风吹动，缓缓的从他们的后方飘来，那白雾在空中不停的幻化着，一时变成奔腾的骏马模样，一时又变得古里古怪。
没有看到异常，而这时左藤也是在前面冷声道：“希望掉队的人不要拖累大家。”这分明是在警告程阳了，他也便只好快步跟上，只是在心里依旧有些狐疑。
一阵怪风吹来，呜咽的风声如同是谁的悲鸣，引的众人一阵低语。
“第三队的那些家伙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如果亡灵都被他们吸引过去，我们这边倒是会轻松许多。”有人说道。
程阳闻言便是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分队不是因为实力悬殊，而是为了让一部分人做炮灰，为这些人谋取福利吗？”
那阵怪风打着旋儿从远处吹来，将冷雾推的更加靠近他们。
队伍原本是在安静的行进着，程阳也是沉下心来继续小秘境之行，可那人的一句话却是让他心里顿时五味陈杂。
“在这个世上，没有实力走到哪里都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程阳对此无能为力，只是暗暗的祈祷李壮能带众人逃过一劫，同时也是握紧拳头发誓要变得更强，他决不能忍受做鱼肉。
“鬼，鬼！”忽然间，一声凄厉的呼喝从队伍中间传来，程阳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那人正是之前跟程阳比试的黑衣人，原本身形高大的他此刻已经缩成一团，脸色铁青双手抱头，一副受尽惊吓的样子，而在他头部，一团锅盖大小的白雾正在飘荡着。
大家还没来得及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被风推来的那团冷雾骤然间扩散开来，瞬间就在他们头顶处形成一团云雾。在这团云雾中，咔嚓咔嚓的声音密集的传来，让人听了汗毛直竖。
“不好，快闪开！”左藤颜色一变，急声道，“亡灵来了！”
能够进入第二梯队，这表示这群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在外面的世界里，他们都是能够称霸一方的人物，反应不可谓不灵敏。在听到左藤的话之后，一个个四散开来，瞬间那云雾下面就只剩下了黑衣人自己。
咔咔咔！
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臭鸡蛋加粪坑的气味，程阳看到了数不清的骷髅从云雾中出现。那些骷髅浑身笼罩着白色的寒气，身上穿着的是黑色铠甲，浑身上下都是光滑的骨头，面孔上是几个黑洞，双眼位置精光闪闪。
所有的骷髅手里都是拿着一把锯齿砍刀，那些刀也不知是用什么制成的，寒光闪闪，凛冽逼人。
这些骷髅落地之后，刚好把那个黑衣人团团围住，紧接着发生的事令所有人都身体发冷。他们举起刀，轮番落下，就像是剁肉馅一样，那人在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的情况下就与这里的泥土合为一体了。
“哇！”程阳身旁，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弯腰皱眉，将昨日吃的东西全数吐出，紧接着，四周的人也是纷纷呕吐。
能够突破狂狮围堵，能够在激烈的竞争厮杀中活下来，能够进入这小秘境，这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的见识不可谓不多，经历不可谓不丰富，战斗经验更是毋庸置疑。每个人都历经鲜血和厮杀，他们杀过人，也被人伤过，见识过各种血腥场面，可是像这样的死法却都是第一次见，他们不适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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