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更名文杏

　　金钿缓抬手臂轻拨珠帘，抬腿迈过门槛，来至门外见金莲金杏二人笔直的站在门口，心中暗衬道：这两孩子来了几日了，倒也不轻狂还是这般懂规矩，就是有些拘谨，想来好好培养一番，也能如莺儿那般灵巧聪明也未可知。

　　这般一想，有着江南水乡女子般温婉的金鈿，眉眼弯弯比平日神情更是放柔了两分，柔声轻笑道：“你们不必这般拘谨，姑娘与你们一般大，姑娘喜欢喝茶，哪怕是夏季也喝些温茶，你们去提些沸水过来与我，好给姑娘泡茶。”

　　金莲两人也不说话只冲着金鈿颔了下首，便匆匆跑开了；

　　金杏很无奈，看着金莲撒开丫子跑了起来，突然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这丫头平时也没这般不顾形象，现在怎么这般没形象的撒开丫子就跑，还好知道跟金鈿致礼；金杏这些想法也只是心念一转，在金莲跑开的时候就已经如她那般跑了起来。

　　金鈿看着两人孩子气的跑开了，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屋去了。

　　金莲金杏两人再次来到在门口，金杏向金莲使了个眼色，金莲看到后有些疑惑，接着就反应过来；忙站直了身子，伸手抚了抚两肩，再将胸前的衣服抚平，扯了扯衣角，抬头挺胸站直了身子，转脸向金杏投去询问的目光；只见金杏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金莲被她看的发毛，忙将身段放柔，嘴角微微向上翘起；金杏这才面带微笑双眼眼帘一闭一揎，算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得到金杏肯定的眼色，金莲先是欣喜不已，而后看着眼前面带微笑一脸温和的脸孔，一时之间竟有些感慨：怎么说的了，总之这一刻看着金杏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光芒，面带微笑让我感觉到的是慈祥，哦，不对，不对，这样一说感觉像是庙里的菩萨了，可我也不知怎么说，我的会用的词还是很少的，大多还都是从金杏那学来的了，慈祥这个词是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是用在比自己还要小些的金杏身上有些怪异，可又觉得异常贴切；

　　就拿刚刚这些来说，还是去取水的时候金杏跟她讲的呢，在郊外小院训练的时候，因为两人关系好金杏就经常教她，也不知道金杏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老嬷嬷教一个她总能想到很多，不过金杏从来不跟别人说，只偷偷地与自己讲讲，却总能说的头头是道，让我很是佩服；

　　就因为金杏经常给我开小灶，我学习理解都提升的很快，老嬷嬷不在教训我而时常夸赞我；说来了奇怪，我都是金杏教的，她应该比我做得更好更得嬷嬷夸奖才是；可她最终只得了个中规中矩还算过得去的评语，她在院里人缘一般不大起眼，如不是跟我玩的好可能大家都不大注意她，可她经常私下里跟我说哪那个丫头心思不错叫我多提点人家一下，我也没多想觉得大家互相学习是个不错的想法，就像金杏与我一样不蛮好的吗；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和院里的一些女孩关系缓和了不少，还交到了几个不错的朋友，之前以为大家都了解了我才跟我关系好起来的，现在有一丝感觉会不会是金杏那时叫我去提点那些女孩子的缘故，因为她特别提到的那几个女孩子最后都成了我的好朋友，金杏的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嘘····”不知为什么金莲有一瞬的出神，之后又摇头晃脑的说着什么怎么长得之类的话，吓得金杏连忙捂住金莲的口，竖起食指冲她嘘声道，再指了指身前的门帘。

　　原来不知不觉中金莲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了。

　　二人本就站在门口，之前屋里人或是陪姑娘聊天，或是忙着手中琐事倒也没发现她们二人已站在门口；现如今金莲出声言语，屋内虽听不大真切，但只要知道门口有人就够了。

　　黄妈很不高兴，不高兴就发作出来“谁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其实透过珠帘她早看到两个个子不高的小丫鬟，也知道是谁了，可就是因为知道是谁她才不高兴的，要知道这两丫头现在可是还归她管教的有什么差错可都是她管教不利，现在主子姑娘在屋里，她们还没有正式拜见过主子姑娘就敢在门口喧哗，她们也忒大胆了，等着别人到时候问到自己头上还不如自己先声夺人，到时姑娘若是问罪自己在告罪一声，姑娘应该是不会怪罪自己的。

　　金钿在里屋与箐儿整理东西听到黄妈的话声，便猜到可能是那两小丫头回来了；忙出了里屋对着自家姑娘与黄妈说道：“姑娘，这倒不怪她们，到是我的不是了，我让她们去打些茶水来，自个却在屋里忙了将她们给撂一边了，想来她们是没进过这屋子，没人领着倒是不敢进来了，自个在一边干着急了。”

　　金鈿是奶奶那的人，因为细心奶奶就把她拨来这先照顾姑娘，她的份例还是奶奶那边出，自己若是得罪了她，她只需在奶奶那说上几句坏话，自己这差事可就不稳了；黄妈这般想着只能呵呵的笑，虽然她不明白主子姑娘房里是不会缺了茶水的，哪怕姑娘不在，屋里也每天备上一壶凉开水，就算现在刚刚入夏，天还不热姑娘要喝温的，也只需在一旁温上一温，就刚刚进来时自家女儿莺儿便早早的温上了水，才刚给姑娘上了茶。

　　“还是金鈿姐姐细心懂我，心里想着我，快快把水提进来吧。”前两句是笑着对金鈿说的，后一句却是冲了门帘外金莲二人说的。

　　门外二人听到门帘内一清泠而稚嫩的声音欢快的说道：“快快把水提进来吧”具是松了口气。

　　刚刚被黄妈吓到的金莲快速的扯了扯衣角，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双手紧紧地抓牢了茶壶的提手；

　　金杏一旁打起帘子，金莲打头而入，尽量的让自己的姿态从容些，金杏尾随其后。

　　宝钗见自己话音一落，两人就有了动作，便将目光移至金鈿身上且下了座位来至金鈿身旁，亲昵的拉着金鈿的手“金鈿姐姐，你先别忙活了赶紧给我泡茶吧！”

　　“好好好，马上就给你泡上，”金鈿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家姑娘，心想也就这时姑娘才会冲自己撒撒娇露露小女儿姿态；金鈿这般心中想着嘴里答应着还不忘回头冲莺儿吩咐道：“快去，快去，将姑娘的宝贝茶取来。”

　　之后金鈿拉着宝钗到上座坐好，接过金莲手中沸水，将二人带到宝钗面前，二人也很是上道双手身侧一叠冲着宝钗就是一礼。

　　宝钗端坐在主位上，待二人行完礼后，便对金杏说道：“你是那个识字的，可对。”听了宝钗的话金杏又是一礼应“是”

　　“你原名唤什么？你们现在的名字都是后来取得，名字虽然不错可到底是外人取得，算不得数。”

　　“回姑这娘话，奴婢原名齐杏花。”杏珍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就下意识的不停的隐藏着自己，在知道这是红楼世界后更是事事不显，件件将金莲推前头，现在回答宝钗也是能简便简。

　　“杏花，嗯，你识字，不若就唤文杏好了。”宝钗略思索了下就将杏珍的名字敲定了。

　　“谢姑娘赐名。”杏珍没什么意见也不允许她有什么意见她只要听好记好就成。

　　宝钗将目光移至金莲身上。这回金莲倒是没掉链子，但不知为何有许犹豫“···奴婢…姓连…家…中都丫头丫头的叫唤也没个正经名字。”

　　“哦，这样啊。”这下宝钗到来了兴致，她也才几岁的人又生在富贵之家，就连身旁的丫鬟都具是家生子，贫穷老百姓家事她哪里清楚。“可是你父母不会取名，哦，不对这可以叫旁人帮忙取可是你父母对女儿家的你不喜。”

　　“我父母对我还算好，我们村人都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不会取名，家里的男孩子也就叫些猫儿，狗儿，大牛，小牛的叫；女孩子就都丫头，丫头的叫。”

　　“这也能叫名字？”宝钗有些疑惑。

　　“这个老奴倒是知道些，这一是这山村野民没有学识不会取名，这二吗，却是贫穷人家的孩子不易养活，民间不是有个习俗说孩子取个贱名易活，所以这山野之间取那样的名字也就不难怪了。”黄妈在这当了半天柱子终于逮着个机会在宝钗面前卖弄一回。金莲听着黄妈的话还不停的点头。

　　“没有学识真可怕。”宝钗对那些乡野习俗嗤之以鼻，在她眼里不论是不会取名还是乡野习俗那都是没有学识的表现。今日这席话间接的让宝钗对学识的认知，这也是导致宝钗日后博学的一部分起因。

　　“嗯，那文杏你怎么有名字呢？”宝钗想到杏珍有名字就扭头转向她问道。

　　“这怎么说呢，我们那村子还好有些女孩子是有取名的有些没有，我本来也差点没有的，我出生在寒冬腊月那个季节什么也没有，吃得很少，我母亲生我时，因为没有什么吃的也就奶水不足，还好舅舅家送了一篮子杏仁，杏干还夹了二两肉过来，杏仁杏干均是自制的，我舅家种了十来棵杏树，那二两肉是我外婆用自己私房钱买的，因为这是母亲的头胎，我的名字就是来源于那一篮子杏仁杏干。”杏珍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人说道那个自己生活了几年的家，口中有些苦苦的味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在杏花盛开的季节出生的，名字是因此而来，却不想是这般由来。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宝钗见杏珍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大好，也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对了，你姓连，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连碧，金钿姐姐，连碧怎样？”金钿趁姑娘问话间去取了茶具来，刚将茶具清洗干净正准备泡茶姑娘就冲她问道。“很好，连碧，很有诗意，巧的是还姓连。”金钿手中不停，缓缓说道。

　　“是吗?”得到金鈿的肯定宝钗莞尔一笑，接着又皱了皱眉头“那···文杏的名字可会显得平常了些。”

　　“怎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别之处，名字亦是一样的。”金鈿手起手落醒茶这一步就已做好了。

　　“嗯，也是哦，那你们二人的名字就这样定下来了。”

　　“姑娘茶好了，来尝尝。”

　　宝钗起身，由莺儿服侍在金鈿对面坐下，接过金鈿递过来的茶，先在鼻下嗅了嗅，这才押了口茶细细品味；

　　杏珍站在一旁见宝钗一闻一品间浑然天成，较之之前端坐堂前，人小鬼大，来得更是赏心悦目；要说红楼中的宝姐姐虽不似林妹妹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却也是有德有才的国色天香；以小见大，再过几年待到二八年华时定可成长成书中那般德才兼备。

　　以现代的眼光来看，林妹妹虽惹人怜爱，但更是认同宝钗的端庄以及能力；作为现代人的杏珍也是同样的想法，虽然心痛黛玉，但更多的是希望自己也能如宝钗那般为人处世，面面俱到的能力；所以在红楼里杏珍最喜欢的就是黛玉，宝钗了，要说黛玉宝钗怎么成了对立的局面，那都是贾宝玉多情和贾府高层人员总是拿她们作比较的过错。

　　宝钗在杏珍思索她与林妹妹的好时夸了夸金鈿泡得茶好，再与黄妈一群人拉了拉家常，杏珍与连碧便静静地站在一旁候着，不言不语。

　　“好了，出来有一段时间了，该回了，要不然妈妈该惦记了，黄妈，这两人你花心思好好带带，我们现在暂时也不在这院里。”宝钗将杏珍连碧交代给黄妈便起身在众人拥簇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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