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离别在即
林宛也不客气,微微一笑,走到周天启的身边坐下,向周承宽和邢寒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周天启、周承宽、邢寒面色都很严肃,似乎正谈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等林宛坐下之后,三人继续他们的话题,没有人理会林宛,
林宛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感觉有点儿涩,又悄悄地放下,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
听了一会儿,林宛发现都是在说关于如何保住封南城,如何应对南越大军的战略战术。
林宛对此一窍不通,也没有兴趣,虽然她知道南越国和大封国最终一定会有一场大战,她心里也十分忧虑,可是,她知道自己对打仗方面帮不上忙,也就不打算操这个心。
在船舱里待久了,林宛真的很想出去透透气,于是,她悄悄站起身来,向舱外走去。缓缓走上台阶,来到了客船宽敞而坚固的甲板上。
看着浩瀚的江水,看着远处的江天一色,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林宛有些郁闷的心,顿时觉得开阔了起来,淡淡一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迎着江风往船头走去。
林宛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感觉有些吃力,也不知是因为风太大了,还是因为船晃得太厉害了,让她每走一步,都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把她往后拽。
终于走到了船头,林宛双手紧紧地握住栏杆,稳住自己的身子,仰头迎着风,对着天空中明晃晃的,却没有一丝温度的太阳,微微一笑,那笑容比阳光更明媚,更灿烂。
风吹散了林宛的头发,乌黑的发丝,雪白的披风在风中疯狂地飞舞。林宛感觉到风吹透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体温一点儿一点儿地被带走了。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的思维越来越清晰,思想越来越纯净,烦恼也仿佛被带走了,不复存在了。
一双坚实的臂膀从背后绕过来,紧紧地将林宛抱进怀里。林宛没有挣扎,因为这个怀抱如此熟悉,如此让她迷念。她松开手,全身都放松下来,将身体的重量都依靠在身后的那个怀抱里,那么温暖而又舒适,仿佛把林宛放飞的灵魂又招了回来。
耳边传来周天启温柔的声音:“宛,这么大的风,不冷吗?”
林宛轻轻地点了点头,依然看着远方空茫的天空,声音空灵而悠远,幽幽地道:“冷,如果你不来,我就要冷死了。”
周天启又将林宛抱紧了一些,抱歉地道:“刚才在和承宽、阿寒谈论与南越国决战的事情,太投入了,竟然没有发现你自己一个人出来了。当我发现你不见了的时候,就立即过来找你了。看见你站在船边上,摇摇晃晃的,身子那么单薄,像要被风吹走了一般,真是把我吓坏了。”
林宛灿然一笑,道:“我紧紧地抓着栏杆,不会被风吹走的。你来了,我就抓住你。”说着,缓缓转过身来,紧紧地搂着周天启的腰,将被吹得冰冷的脸埋进周天启的怀里取暖。
周天启微微勾唇,紧紧地搂着林宛,柔声道:“不用,你不用抓住我。只要我在你身边,我一定会牢牢地抱住你的,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怀抱。”
林宛靠在周天启的怀里,喃喃地道:“可是,你很快就会离开我了。你要去打仗,而我要去参选别人的太子妃,我好害怕……”
周天启紧紧地抱着林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林宛向来坚强,很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候。但是,离别在即,林宛心里恐惧,在周天启面前展现出来她脆弱的一面,却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然而,这样的林宛,更让周天启爱到骨子里,心疼得无以复加。他眉头皱成了一条线,牙齿咬得咯咯响,全身都绷紧了,仿佛正在做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然后,一字一句地道:“宛儿,不然,我让承宽去封南城,我和你去西陵国吧,好吗?”
林宛浑身一震,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周天启,喃喃地问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周天启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没问题的,承宽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对于带兵打仗并不输于任何人,只是武功弱了一些,我让凤家军跟着他去,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林宛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道:“天启,你别骗我了。承宽大哥虽然擅于行军大仗,但是,在平南大军里的作用却并不如你。你是曾经和平南大军的将士们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的。有你在,士气就不一样了。而且你是平王,又是凤家的血脉;不管是你皇室的身份,还是你母族的血统;不管是平南大军的将士,还是凤家军的将士,可都是愿意为了你流血牺牲,奋勇杀敌的。你去,当然和承宽大哥去,是不一样的。”
周天启深深地凝视着林宛伤心的眼眸,听到她清醒地分析着这整件事情,心里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林宛太聪明,太懂事,太识大体了。忧的是,林宛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透彻,自然不会感情用事,不会同意让周承宽去封南城,不会让周天启为了她,做出这个错误的决定。
林宛惨然一笑,那笑容凄美而又无奈,她自嘲地道:“瞧,我这么聪明,这么清醒,这么顾全大局,一点儿都不好。如果我能傻一点,我能糊涂一点儿,自私一点儿,该有多好?我就可以缠着你陪我去西陵国,哭着闹着不让你离开我了。”
周天启看着林宛有些苍白,有些虚弱的小脸,心痛地皱起了眉头,声音低沉而沙哑地道:“宛,你说得对,如果我们可以放下那么多的责任,忘记那些信任我们,支持我们的朋友,不顾一切地离开这里,远离所有的是是非非,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平平淡淡地过完我们的一生,形影不离,幸福地老去,该有多好!”
林宛仰头听着周天启说话,脸上保持着微笑,可是眼角的泪水却不知不觉地滑落了下去,然后被冷冷的江风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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