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 连襟
“起先听说时,孤还不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七妹,可别来无恙?”
“殿下这一声七妹,实不敢当。不过,殿下今日放过我们夫妻一马,允了我们一条活路,这份恩情,还是要记下的。”谢鸾因垂首,轻笑道。
“也是看到果真是你,孤才不会后悔当日之决定。”李暄淡笑,目中满意,轻瞥齐慎。
“罢了罢了!如今就不说这些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是吧?孤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与齐大人还能有连襟的缘分,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李暄心情极好,说罢,竟是笑了起来。
在场的其他三人,无论心中作何想,自然都只能陪着笑。
“如此说来,孤倒果真可以放心了,是吧?妹夫?”这话,是笑着说的,可一双眼,却是紧盯住了齐慎。
话中深意,让闻者一凛。
谢鸾因不由瞥了齐慎一眼。
后者却是笑得镇定如常,“殿下放心。齐某自来说话算话,承诺殿下之事,定不会食言。”
“孤自然是信你的。”李暄朗笑了两声,紧接着举起酒杯来,“来来来!光顾着说话了,怎么能辜负了美酒美食?孤先敬妹妹妹夫一杯,孤今日,实在高兴。”
他这般高兴,自然也不会有人不识相地扫他的兴。
于是,纷纷举杯。
你来我往,推杯换盏,甚是热闹。
不一会儿,李暄便是红着面,亲热地喊着齐慎“略商”,“那日你跟孤说的,要去普陀山的事儿,也不是不可以……”
提到普陀山,谢鸾因杏眼一闪,却是往齐慎看去。
后者神色如常,甚至笑了起来,很是惊喜的模样,“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只是,你也知道,如今倭患闹得厉害,那一带,正在海禁。孤是可以给你手令,让他们放你出去,但你只得悄悄出去。只是……”李暄顿了顿,才又欲言又止道,“要孤说,你们还是最好不要去了,你们初来乍到,是不知道那些倭寇有多么嚣张,若是遇上了……”
“殿下能赐予手令,那便是感激不尽了。”齐慎好似只听见那一句,其他的,通通充耳不闻,只是笑着道谢。
李暄见他坚持,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笑了一通,两人又开始碰杯饮酒。
谢鸾因却是低垂下了头,轻轻摩挲起了衣袖。
等到辞别了李暄夫妇,登上马车,马车晃晃悠悠从别宫离开,往李暄安排他们下榻的驿馆而去时,齐慎拉了她的手,笑问道,“怎么了?方才你就没怎么说话?不高兴?因为我坚持要去普陀山?”
“你不会不知道,此去普陀山本就是冒险。你若是执意要去,出了事,可就怪不得李暄了。”
“你觉得,他会借机对我动手?”齐慎喝了不少,浑身的酒气,即便他海量,如今,也有些酒气上头,便是懒懒地靠在车厢上,一只手,揽在她腰间,另一只手则把玩着她的手指。
谢鸾因有些气恼,便是将手用力抽了回来。
齐慎顿了顿,叹息道,“放心吧!他不会的。李暄如今,迫切地需要盟友,他很清楚,留着我,比除了我,对他有利。”
谢鸾因狐疑地望向他,“你到底承诺了他什么?”
“无它。不过表了表中立之态,承诺他若是与李雍开战,我两不相帮,往后,谁称帝,我便对谁忠诚。”齐慎语调轻飘飘。
谢鸾因皱眉,“他信你?他就不怕你与他是虚以委蛇,到了福建之后,会跟李雍给他来个南北夹击么?”
“你忘了,我们是拿什么理由说服他的?”齐慎眼眸深深。
谢鸾因目光一动,想起他们之前的商议,想起李暄执意要见她一面,想起确定果真是她后,李暄明显的欢喜。她不由沉默了。
“在他看来,我和李雍是绝对不会结盟的。一个男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如何会与一个觊觎他妻子之人结盟,而我,自然也不会。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另一点,就跟李雍放心将我放到福建来,是一样的原因。”
谢鸾因心头一动,继而却也是一沉,“福建的情形……很不好么?”他们远在北地,虽然听说南边儿倭患闹得厉害,但究竟怎么个厉害法,谢鸾因半点儿概念也没有。
“唔。”齐慎含糊着点了点头,“到了福建,我只会自顾不暇,不管是哪边,我都无力插足。而留着我,便好似给李雍心上扎了一根刺,所以,我笃定,李暄不会动我。”
“是以,你才执意要去趟普陀山?”他之前在船上时,便动了此念,后来,是被她威胁着,再未提及,她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没有想到,今日却陡然来了这么一出。
不对!谢鸾因脑中灵光一闪,齐慎这般执意要去普陀山,绝对不可能只是专程为她祈福,还有,李暄的态度……他答应得很轻易,明知此行若是遇上了倭寇,那便是凶险,他却不过堪堪劝了两句,意思了一下,见齐慎坚持,就什么都没说了……
谢鸾因越想,一颗心,便越是揪紧,不自觉地,便是坐直了身子。
“李暄他也想让你去普陀山?”却不是为了送死,那是为了什么?“他想考校一下你的能力?”若是遇不上倭寇,自是好说,若是遇上了倭寇,能不能平安脱险,那就端看齐慎自己的本事。
他是不是真如传言中,那般战无不胜,他在西北如同神话一般的战绩,到了南方,是不是还能延续,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他们严阵以待,或是,值不值得,成为他们的盟友。
谢鸾因神色一凛,“那你打算怎么办?是倾尽全力打一场,还是示弱?”
齐慎眼里笑意薄冷,修长的手指叩在车窗舷上,轻轻敲打,“一力降十会。”
谢鸾因皱眉,这是他的作风。
他对自己的作战天赋,自来甚为自信骄傲,可是……她却不得不担心。
这里,无论是环境,作战方式,还有面对的敌人,与西北,可都是截然不同。
齐慎转头见她皱着眉,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由笑道,“做什么愁成这样?就对你夫君这般没有信心么?放心吧!管他是鞑子还是倭寇,那都一个样儿,照削不悟。”
说话间,已是将她的手重新拉回了掌中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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