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当你老了，毛发白了，开始打盹。
天色逐渐变得泛白，不过最后终究还是停留在灰白之间，就停止了变化。
血腥味此时散去了很多，随着夜风的鼓荡，飘向了远处，一些凶兽聚集而来，在远处撕咬着什么，那里可能有人类的尸体，也可能是黑狐部丢落的那些凶兽残躯，战争已经结束，来得快，去得快，让人一时难以适应。
不过想通了就明白，毕竟不是臧牟那等存在的境界，而且人数也只有百十人都不到的群战，仿佛是水里的小浪花，没有多少波澜。
老族长带着诸多战士回归，至于他们身后则是有几人用藤木编制而成的担架，一些担架上有黑色的兽皮遮住。
大狗站在祭坛之上，此时那些隐藏的老弱妇孺都出现，见到众人回归，那些人都不由自主的闪现泪花，接着一些人开始大声呜咽，而且他们扑到那些担架之上，一时间气氛变得压抑和凝重起来。
伤亡，从来都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事情，尤其是死亡，更是让人痛心！
木名行走间，身躯中不断飞出火焰，那些火焰落入担架上的一些人的身躯之内，只是很快，一些火焰从一些躯体中飞出，木名不由轻叹一声。
而且木名从储物袋中取出丹药，让人将那些丹药送入那些人的口中，整个过程小玉儿都跟在木名身后，眼神中露出惊奇，只是当看到那些人呜咽之后，心情也沉重起来，而且开始安慰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木名让人搬来一个巨大的石盆，那些人此时对木名很是恭敬，自然有求必应。
木名也不耽搁，从储物袋中取出几个很大的玉瓶，玉瓶中不是丹药，而是花露，这是木名从丹峰取来的东西，对于炼丹还是饮用都极为有用。
玉瓶中流出透明的液体，带着淡淡的花香味道，让人心情很容易平静下来，那些战士不解，但是却是知道这是个稀有之物。
“大族才有的圣液！”老族长此时走了过来，有些唏嘘。
木名咀嚼这句话，没有反驳，事实上丹峰的确是圣地，药草散出的精气很是庞大，而且很是温和，这也是为何当初极致精怪感叹的缘故，的确是福地，而对于北巫这些地方来说，这些花露就是精气凝聚而成，极为珍贵。
而此时，石盆都出现了光泽，似乎变得不一样起来，木名再次取出一些丹药，然后直接捏碎，而且单手划过掌心，一道道鲜血流入石盆中，不过，奇怪的是，那花露没有变得血腥，反而散出一股股浓郁的清香。
老族长不由多打量木名几眼，木名的血液似乎不同寻常。
“受伤的每人饮一碗，祛除暗伤！”木名说道，小玉儿却取来石碗，已经开始分配了。
一些人接过，他们早就觉得清香无比了，一口入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体内似乎有一股热流攒动，而体内的神力不由自主的流动起来，一些人体表出现细密的血汗，那是体内有其他人的力量，破坏了生机，此时有污血排除。
“多谢先生！”一人当即拜倒，对于木名的手段极为佩服，而且他感觉到体内的神力归于平稳，不再如之前那般虚浮。
“多谢先生！”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行礼表示感谢。
木名摆手，倒也没有说什么，却在此时一个老妇人突然出现，然后跪在木名身前：“勾厄子以，去诺拉！”
木名一愣，不明白此言含义，而这时候老族长道：“救救他的孩子！”
木名明白了，然后点头，那老妇人一喜，急忙拜谢，接着带着木名走到一个担架前面，此时这个担架上躺着一个男子，只是这男子眼中无光，身躯冰冷，生机不存了。
那老妇人也知道，只是还抱着一丝侥幸，木名将神力度入此人体内，只是神力畅通无阻，丝毫没有凝滞。
当靠近心脏处的时候，那里早已没有了跳动。
木名收回神力，轻声道：“节哀！”那老妇人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随即匍匐在那尸体上大声哭泣，周围之人心有触动，都轻声啜泣起来。
木名没有离开，而是默默念诵起经文，这是度鬼经文，可化去死者的执念。
随着经文声诵出，其他人也开始用他们的语言祈祷起来，就连山神也开始发出音节，这是对于死者的祭祀。
不同的语言交织，但是此时都带着宁静祥和的气息，还有一丝丝惋惜，让人听罢，心中都有些沉痛。
而在山神眼中却有几道印记飞出，然后冉冉升起，最后消失在天空。
木名也看见了，那是生灵的印记，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印记只有极为高深境界的人或者是一些特殊的人才能看见，如山神。
山神轻叹，心中带着不忍，经文之音还在持续，此时那老妇人也默默念诵起经文，或者是祷告，只是她眼神中失去了光彩，她不经意间看向身边的一个少女的时候才露出一丝痛楚，木名也看见了，心中突然多了一丝不同。
不过人群却有人行动起来，他们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堆柴木，让后将那些遗体放在上面，而且缓缓点燃了柴木，大风忽起，火焰更旺了，而此时老妇人再次呜咽，那身边的少女一脸茫然，只是看着那火焰的时候似乎感觉到心中仿佛缺失了什么，心里不由自主的难过起来，也跟着哭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一共五具遗体，此时都被大火吞没，最后，火焰熄灭的时候，地面只有一对灰色的粉末。
这大概就是生命里最后的痕迹了。
这时候，老妇人和那些遗体的亲属才开始收集起这些粉末，最后将这些粉末装在一个个瓦罐中。
山神此时走来，默默无语，将这些瓦罐用神通定住，然后带着这些瓦罐到那株黑色的大树下面，亲自挖出一个洞，将瓦罐埋在里面，待得掩上土，一人独自在那里低语。
而那些部族的其他人则是围成一个圈子，他们手心相连，默默无声的祝福，或者说是祭祀。
小玉儿也离开了木名，此时只有木名一人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
大狗回过头来，道：“你来！”
木名迟疑片刻，走过去，这时候人群中有人让出一个位置，木名也盘坐，而且感到有人将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木名也抓住边上的一只手。
突然间，木名感到无数声音汇聚而来，似乎有千万人在耳边言语，最后这些声音都消失，不过此时木名却看见一道道白色的气流从每一个人头顶出现，然后缓缓聚集在一起，最后都落入那株大树和大狗之中，而且有一部分则是落入地面那里，那里有那几人的骨灰。
木名心中惊讶，但是却明白，这就是部族的气运凝聚，包含信仰，祈祷，传承，愿望，还有祝福。
许久之后，山神回过头来，扫视众人一圈，最后轻声道：“我老了！”
那些人先是一愣，继而默然，山神老了，他们都感觉得出来，否则山神也不会让人找来这株老树。
一些人眼中带着泪花，山神对他们的意义太过重要，如父如母，是他们的靠山，但是此时这靠山突然老去了，尽管心里有数，但是还是生出悲切。
一些呜咽之音传来，是那些年老的族人，山神陪伴他们太久，感情最是深刻，此时山神相视一个年迈的老父，说自己老了，这是在告别。
而此时，山神身上散出一道道白光，那些白光纷纷落入那大树之中，山神的身上的灰毛也缓缓变白变长，最后耷拉到地面，山神的身形也开始瘦削，而此时他缓缓起身，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身躯移动而移动。
山神走到了木名面前，他眉心飞出一道印记，这印记出现后，众人心中都知道了山神的举动十何意，都纷纷看向那印记。
这印记缓缓飞出，最后落到木名身前。
木名没有接过，而是看着山神，山神扫视一圈道：“老山神说过，当他老了，会有一只大狗来传承他的山神之位，现在，我老了，也有人出现，来继承我的山神之位，我没有其他要求，只希望你们能待他......如待我！”
说罢，在此看向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几个老族人身上，那几个老祖人却是将目光看向老族长。
老族长轻叹道：“我也老了！”说罢，朝着木名跪拜！
“族长！”那几个老族人不由失声叫道。
他们本来还有些迟疑，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木名，然后又看向山神，最终见到老族长的举动，然而老族长却不理会，最后他们都缓缓跪拜下来！
他们的都已经跪拜，其他人也跟着跪拜，只是一些人眼中带着复杂之意。
山神倒是视而不见，而是看着木名道：“我要你发誓，誓死守护这个部落，哪怕离去，也要留下足够的手段保护他们！”
那些人跪伏的人都抬起头颅，看着老山神，听着他的言语，心中都生出一股冲动，似乎要挽留山神，但是却又感到无能无力。
山神全身带着白意，灰白的毛色中，老态尽显，最后，木名缓缓结果那印记，触碰到那印记的瞬间，木名再次听到了无数声音，那是周围人的心声，这声音中都带着一股悲凉的味道。
“我以生命起誓，用生命守护这个东山部族！”木名凝重说道，而此时，慕名感觉有五行的束缚降临到神魂中。
山神松了一口气，默默的走向远处的高台，尾巴摇晃着，显得很是无力，而且传出声音：“三日的时间，由你们自己选择。”
木名一愣，不知何意，不过似乎也不知道要干嘛，最后道：“三日后，举行大祭！”
话音落去，木名走到山神旁边，而此时山神却传出声音道：“我没有看错你！”
木名不知何意，山神又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因为，你心性变了。”
说罢，闭上了眸子，传出了呼噜声！
而，木名却听懂了，只是默然，静静看着满是灰白毛发的大狗开始打盹，大狗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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