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天帝也发愁
这不,素来性子还算平和的帝君大人,今日说起话来开始变得不大客气,扯着白须子斜着眼道:“我说天帝啊,你既统筹三界,何以能定力这般……嗯……不高?”
到底把滑到到嘴边“差”字咽回去,勉强给天帝留几分颜面。
当然,这颜面在他老人家面前,也算不得什么颜面。
天帝一脉轩辕氏,一直仰仗这一位得了大道的老神君,凡是遇上什么拿捏不准的事情就会去寻他商议。见到太一帝君,天帝心里安稳,也不觉得他言语上有何不对,和气道声是,摆出后辈聆听的姿态。
上古时期,虽神族众多,但并不像如今这般清明有序,海清河晏,也没有天帝这种协调三界的地位存在。是堕魔后卿的出现把神族拧成了一股绳,但这绳在捆灭堕魔之后很快松散开,大家回归原状。
绳子散开,但曾经凝聚起来的力量却不会被人忘记。是以,一百万年后就有神提议,不如找个能力出众的来专门管这些?有人处理安排,也就避免下界一个风吹草动会弄的神族倾巢而动,费时费力不说,还总因意见不合以致见效极低。
这想法很不错,得到了喜爱躲清静的神族大众的一致认可。但问题在于,这统御三界的位子,委实是高,谁来担当才合适?
各族老大聚在一起讨论。
“东皇太一。”当年,朱雀氏神君肃容道,理所当然推举与自己交好的挚友:“身为唯一一个度过玲珑千世劫的神君,这一位如今已可得窥天机,是不二人选。”
得窥天机第一神,了不起,众神眼睛一亮,心里竖起大拇指点头应和,这是个好人选。
只除了提出此事的轩辕氏。
神魔大战中的领头羊是轩辕氏,这一次,他们是奔着这个位子而来,那里能给他人做嫁衣?
也说不上什么追名逐利,这一族打心底里也希望神界更好,只是就这么把机会让出去,万一还没有自己来做的好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太一神君自然是极好。”轩辕氏的神君思忖片刻,道:“但,怕是太过醉心术法道义,反而无心于此。”
这话,很快被印证。
人东皇太一,悠闲日子过的舒坦,才不乐意给自己套个金灿灿却重的要死的金刚铁甲,直言拒绝。
事情陷入僵局,似乎又要作罢,这个时候,轩辕氏神君毛遂自荐:“我轩辕一脉,古来公正严明,今日为三界安详,且厚着脸皮站出来这么一回。”
平心而论,能坐在这儿讨论此事的都是神族中的佼佼者,轩辕氏搁在其中委实算不得出众。
在座的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心里头活泛起来权衡利弊。
“太一神君若不是清闲惯了,受不得拘束委实是第一人选。”轩辕氏神君扼腕,下一瞬抱拳四周:“不过,我轩辕一族今日敢做出承诺,若能居于此位,必将聘其为师,指点天意。”
神情坦荡,言之凿凿。
这话,搁在当时是颇具献身精神。至少,当下的众神君没一个乐意去请这么一尊佛放在自己头顶上找不痛快。
都自由懒散惯了。
何况,大家也都清楚,东皇太一一个闲散户的性子,做天帝确实不合适,但若只是做帝师发挥一下能掐会算的本事就很不错。
想明白关键,大家纷纷对视一眼,同声道好,天帝的位子自此定下来。
沧海桑田,岁月变迁,几百万年过去,那些商讨议论的神君由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而陨灭,太一帝君却岁月无伤的呆在他的古墟镜。
玲珑千世劫,窥天机,与天齐,论起资历辈分来,如今,算是神界独一份儿了,是以,如今的天帝在他面前也只能算个晚辈,从不敢拿架子。
自己老祖宗都得供起来的人物,他哪儿敢呀!
怎么客气怎么来。
“老师,下界又出事了。”天帝亲自给他倒茶,愁苦道。
因当年拜师之言,故轩辕一族无论是否在其门下,均称其为师。
“我知道。”太一帝慢悠悠抿一口茶,不是出大事天帝岂会半夜使唤人去古墟镜吵他:“下界之事,一年到头总是该有些乱子。”
“这一次,不一样。”天帝掐着额头,冕珠晃动下露出血丝密布疲惫至极一双眼,他真是最倒霉的一代天帝,万年前的仙妖大战,千年前的蛮荒凶兽那一个都是不好对付的,偏生他身在逢时全给遇上!这天道时运,也是没谁!
他痛心疾首道:“是魔。”
三百多万年前险些毁灭六界的魔!天帝觉得眼前的天都是黑黝黝的一片看不见丝毫亮光,前两遭事和这比起来简直都算不上麻烦。
一个费劲儿,一个费命儿,你说能一样吗?
太一帝君摇头:“没什么不一样。”他轻笑一声,拈须:“你们这些小辈,都被过往神史吓破胆,每一次提起这个就怏怏。但其实,不过也就是个魔,和作乱的古妖凶兽比起来,又能恐怖到何处去?过去的终归过去,当下的才是现实,总拿历史吓唬当下岂是勇者所为?以史为鉴不是以史为虎,天帝,莫要忧思太过。”
亦不曾经历过当年的魔乱,但太一帝君活到这个岁数,心境早非寻常神族可比,对于神神闻之惶恐的魔,他无丝毫惧意。
阴阳五行,相生相克,只要是这世间的生灵就跳脱不出去,花草虫鱼这般神魔也亦然,只要他敢现世那么总有命门之处可寻。
即便太一帝君开导说教一番,天帝仍愁思难解,他这个位子,习惯居安思危,未雨绸缪,自然做不到太一帝君说的那般淡定洒脱。
太一帝君知道天帝的难处,道:“我早前已算过,并无任何天音警醒。”
说再多虚的也不如一句实在话有用。
短短一句话,天帝心底不安尽数散去,整个神的精神都瞬间上了一个台阶高度。
“那就太好了。”他目露欣喜,激动不已。在这个位置的坐久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三界太平他就对得起历代先祖和三界众生。
“辛苦老师。”他再行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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