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负屃神殿
阮云州打着手电扫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雾气,浓度很高,媲美东北雾霾,连手电都无法穿透。
“师弟,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探探有多深。”
张岳鸣身为道门中人,对于养生十分重视,有许多秘方,再加上长期的军营生涯带来的习惯,生活十分自律,因此看起来年近八十,但身体素质却绝不是迟暮老人。
绳索的长度已经到了极限,张岳鸣只得解开卡扣,缓缓的向前方探出身体,走了两三步之后,发现水深反而降了下来,从膝盖到了脚脖子。
“原来是虚惊一场。”张岳鸣回头道:“过来吧,前面的地势我还记得,都是一路走高的。”
阮云州闻言跟了上来,两人打着手电前进了三四十米,才摸到了石壁。张岳鸣点点头道:“现在向左,再走二十多米就有出口了。”
阮云州将手电对准石壁乱照一通,才道:“这里好像是天然的溶洞,似乎并不是人为建造的。
“的确如此。”张岳鸣道:“当初我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这里平整宽阔,我一度以为是墓葬,出去看了周围的风水,发现这里是一处凶地。但凡有些道行的术士,都不会把穴点在这里。”
周围十分寂静,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在石壁上摸索到个低矮狭小的洞穴,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两人一前一后挤过去之后,眼前的视野重新宽阔起来,积水也消失无踪,雾气开始稀薄。
阮云州用手电在脚下照了一下,惊讶道:“这里竟然铺着青砖!一阶一阶的,是楼梯。”
“我们现在站的地方肯定是人为建造的,我检查过,是个八卦形的高台,都有台阶通向不同的道路。”张岳鸣登上台阶,顺着八卦台的边缘走了一圈,附身蹲下,从地上捡起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感叹道:“是这边,我当时把随身佩剑留在这里做了记号。”
两人顺着短剑指示的台阶一路向下,地势再次低矮起来,积水也重新涌现。张岳鸣试探了一下,发现这里的积水比进来的溶洞里要深,已经漫过了大腿根儿。
小心翼翼的顺着道路前行,张岳鸣忽然脚下一空,水瞬间就漫到了脖子上。
“好像挺深呐。”阮云州扯住张岳鸣的肩膀,皱眉问道:“这八卦台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墓葬里面也没听说过这一套啊,究竟是什么人修建的。”
“不清楚。”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张岳鸣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冒险涉水连续前进了数丈远,才摸到一样东西,惊喜道:“就是这里了。”
眼前一道石门,方方正正的,如同厅堂大门。阮云州用手抹了抹支撑石柱上的腐苔,惊讶道:“有纹路,像蛇,不对,不对,有角。这是龙呐!”
张岳鸣也摸了一下,沉吟道:“像是盘龙纹,又像是文龙纹。”
阮云州咋舌道:“这究竟是什么人啊?敢用龙纹?”
龙纹在古代来说,只有帝王才有资格装饰。可是除非那个皇帝脑抽了,才会把自己葬在这个地方,再者说也从未听说哪个皇帝葬在九龙山。
“我们上去吧。”张岳鸣望向石门伸出,情绪明显低沉起来。两人拾阶而上,从水里钻出来,就在这时候,阮云州忽然感觉脚边有一坨黑漆漆的东西。
打着手电一望,登时吃了已经,脚下赫然是一具凌乱的骸骨,衣服沤成酱黑色。
“这是?”
张岳鸣俯下身子在骸骨上摸索了一下,捡起一块八卦镜,语调怆然道:“这是王修德的师弟,刘修缘。没想到他没死,还走到了这里。”
“他?”
“他是被倭人砍掉了一条手臂。”张岳鸣露出回忆的表情道:“当时情况太过复杂,他断臂之后落入水中,再无踪迹。我本以为他溺死了,没想到,没想到。要是我当时停留一会儿,或许就能救了他。唉……”
阮云州打个稽首,念叨了一段超度经文,点头道:“师兄,斯人已逝。我们走吧。”
大概往上走了七八米远,眼前突兀的出现一座石碑,阮云州急忙用手电照了照,喃喃道:“文龙殿?这里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石门哪里应当是文龙纹无疑了。”张岳鸣沉思片刻道:“文龙又名负屃,龙生九子之一。身似龙,排行老八,雅好斯文,喜爱诗词歌赋。流传于汉代,常出现在背上,与驼碑的霸下相配。”
“负屃我倒是知道,可他是镇碑神兽,这文龙殿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供奉负屃的神殿?”
张岳鸣没有说话,而是绕到石碑后面,皱着眉头仔细看了半天,越看眼珠子瞪的越圆,到了最后一跤跌在地上,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师兄,上面写的什么?”阮云州也大吃一惊,急忙凑了过去,只看了没一会儿,脑门上就渗出一层冷汗来。
“这……这是负屃的徒弟为他立的碑?这难道是负屃的陵寝?这……这……”
负屃身为龙子神兽,其地位崇高,不逊于帝王。而这里虽然是凶位,但是对于龙子来说,并没有丝毫的影响。
有龙则灵,并非虚言。
负屃难道真的存在?阮云州联想起了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南海神龙,额头上哗啦哗啦地直淌汗水。
负屃形似龙,并非真龙,但单是龙子的身份,就足以让凡人顶礼膜拜。
张岳鸣明显想通了什么,大惊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王修德他……他简直是神人。”
“师兄,究竟怎么了?”阮云州焦急的问道:“这里当真是负屃的陵寝么?那么说,南海的神龙也是真的!”
“不,这里不是它的陵寝,而是他的宫殿。”张岳鸣张大嘴巴,呼吸明显急促道:“我见过负屃,它就是负屃!”
“师弟,我跟你说!我见过负屃。”张岳鸣手指石碑,战战兢兢道:“怪不得,怪不得。我当时还以为是这水里养出的水蟒,可惜黑暗之中瞧不清晰。这碑文上写的清清楚楚,负屃在此修炼多年,不幸陨落。他的徒弟……这里看不清楚,这块石碑是它的徒弟为了他所建造的。”
按照张岳鸣的辨认,石碑背后的内容,是南朝沈约的《悼亡诗》:
去秋三五月,今秋还照梁。今春兰蕙草,来春复吐芳。
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屏筵空有设,帷席更施张。
游尘掩虚座,孤帐覆空床。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
爱徒……师龙神之子负屃讳焦名文章,谨立此碑。永生……时日无常,徒儿亦不能免。再三叩首,不胜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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