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十年之后
说起来,钱俊都快不记得怎么跟这鬼认识的了。
只记得好像是夏日的一个明媚下午,随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恐怖了。
经常半夜睡着睡着就像掉进了冰窟里,冷的直打哆嗦,然后大病一场。
或者是经常感觉身体沉重,浑身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感觉像是背着块大石头在负重前行。
诸如此类,一想起就想哭的倒霉经历。
一阵唠叨之后,老妈心满意足的出门买菜,说是要弄一顿丰盛的,神采飞扬的给老姐一家下达了晚上必须回来的通知,然后语气冷酷的给老爹下了滚回来的最后通牒。
丢下钱俊一个人在家里。
先是疲惫的栽倒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然后钱俊回了卧房。
很少女的卧房。
本来这间房就是姐姐的,后来才给了钱俊使用权。
满墙都是姐姐贴的明星海报,有点年头了,基本都过了气。
然后就是一些很女孩很可爱很精致的小摆件。
压在书桌上的玻璃罩下,则是姐姐的青春回忆,很多枚照片,照片上的姐姐又黑又矮,留着短发的土丫头,笑起来一口白牙。
而钱俊仅有的东西,除了没当废品卖的学习资料跟课本,所有的零花钱都用来买了一书柜的书,塞的满满当当,挂墙的书柜下,甚至还有五大口纸箱。
钱俊不是学霸,也不是书呆子,这些书全是旧书市场淘来的志怪,杂谈,道书,佛经,玄术,科学,自然,内容相当驳杂。
回头看向小床。
看的出来,经常有打扫,被褥都是清洗过的,想来姐姐在自己离家后经常回家住。
然后钱俊掀开了弹簧床垫。
其下别有洞天。
满满一床的书,整齐码好,封装在纸箱里,藏在床底下。
这里面的书就不正经了。
上到远古时代的小黄图,到十年前的大眼尖下巴画风的黄漫。
当然,小黄漫只是一点点而已,其他则是正经的漫画,小说,期刊什么的,除了还在连载的,基本是全套了。
还有一箱子童年玩具。
一看就知道,老妈经常来清灰,一个个箱子都很干净。
手一招,其中一个箱子悬浮而起,半空中拆包,一本本书飞出,其中一本厚的跟砖头有一比的书从中展开,露出了其内的蹊跷。
书页中心处,规整的裁剪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坑,其内暗藏着一小块古朴的圆铜镜。
背面浮雕着各种奇兽恶鬼头,看起来极为精致。
这就是罪魁祸首了。
看见之后,不愉快的记忆自然的从深处开始浮现,清晰。
小时候跟小伙伴们去江边游泳,溺水,后来不知道怎么上了岸,手里死死抓着这玩意,一手血红,就像被这玩意咬的一样。
除此外,当时还有另外一个鬼东西。
突然的,背后阴风阵阵...
钱俊脖子上寒毛根根竖起,内心恶寒,身体一僵。
她来了!!!
然后全想起来了,曾经被支配的恐怖。
属性的阴风与冰冷感不断的吹着脖子。
这谁顶的住啊,从早吹到晚,不生病才奇怪的吧。
钱俊转回头,看向她。
一如既往的一身玄黑。
这是一身华丽的嫁衣。
黑色的嫁衣。
小时认不出来,因这是周制嫁衣。
上衣下裳皆是玄色深黑,金丝绣纹,腰间是暗红的系腰束带,梅花般暗红的血渍在衣服上犹如活物,不断的悠悠转动飘舞,头上戴着玄色薄纱罩,低垂至肩,如罩浓雾,看不清脸蛋,赤着雪白近透明的脚,大概一米五几的身高,浮空穿墙而来,整个鬼缓缓的出现在钱俊眼前。
钱俊见过她的脸...
那是一个夏日的明媚下午。
江滩青石边,溺水的小屁孩悠悠转醒,睁开眼时就看见了她。
“姐姐,你救了我?”
鬼姐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蹲着身,注视滚滚东去的江面。
然后小屁孩伸手掀开了她的头纱。
准确来说,掀起了她的盖头。
四目相对之后,短暂的沉默。
刺耳的惨嚎响彻江边。
“妈呀!鬼呀!!!”
贼恐怖的一张脸。
当时就给钱俊吓尿了,要不是从小胆子大,连滚带爬的力气都没有。
幸好的是,本来就落了水,反正也看不出来尿了。
所以钱俊当时就跑了。
回家钱俊就说自己撞鬼了,爹妈还不信,又哭又叫,缠的烦了还吃了顿条子炒肉,然后钱俊就闭嘴了。
之日的日子,钱俊就发现被这女鬼缠上了。
并不是时时都能看见,是偶尔不经意的转头就能看见,就好像她一直在那里,突然冷不丁的跳出来。
你说吓人不吓人。
钱俊都快给吓屎了。
然后就是大夏天的感冒发烧说胡话,整天的说自己冷。
眼看着一天天不行了。
这女鬼还不放过他,一天夜里爬上了他床,就睡在身边,半夜的时候就把起夜尿尿的老姐吓尿了。
当时钱俊非常淡定的看着老姐尿崩惨嚎,基本没力气跟着一起嚎了,只是抖个不停。
因为这女鬼摘了头纱。
贼恐怖的一张脸。
就这样悲惨的活到了十八岁。
走着走着会突然身体一沉摔一大马趴,路过的狗都会对着他突然狂叫,好像随时都会跑过咬他,同校的妹子说在他身边冷,不舒服,还呕,没一个愿意当他同桌,到了后来看见他有的妹子就会呕,丢掉不要的东西会惊悚的自己跑回来,最重要的是,每天夜里这家伙都会爬上床,一年四季,天天都冷,到了冬天,基本感冒就没好过,十七八岁了还每天流鼻涕,吸溜一声都背后说恶心,妹子人见人嫌。
少年时代初恋第一次告白,人家说的不是你是好人,而是你好呕。
等等耸人听闻男默女泪的事就没停过。
要不是拜了老师傅学拳,身板日渐硬朗,钱俊估计自己活不过小学就要半路夭折了。
这家伙想自己死。
迫使钱俊做出出国的决定,就是因为十八岁一天深夜熟睡时,猛然感觉到窒息醒来,正好看见她鬼鬼祟祟的缩回手。
所以钱俊不光害怕,还害怕。
非常害怕!
国外过的这十年,是钱俊人生里觉得最幸福的十年。
十年之后的再见,要说点什么好呢。
嫁衣女鬼依然没有蹦一个字的意思,完全无法交流。
四目相对。
室内迅速的降温。
很快如坠冰窟。
这家伙在变强,这是钱俊早就察觉到的事,一天比一天厉害,十八岁的时候,已经从最初好几天在他眼前出现一次,变成了出现一次能晃悠老半天,就飘着不说话,死死盯着他,而且还能碰到他了。
贼吓人!
每一次,衣服上的血梅都会多一些。
最开始依稀记得一片都没有。
说起来也是青梅竹马,一见面就给脸色不好吧。
钱俊深呼吸,嘴角上扬,强制露出了微笑。
胸口皮卡疯狂的发热,烫的惊人,警告着他赶紧跑。
钱俊收了铜镜。
如今,外放的精神力能敏感察觉到她的眼神落在铜镜上。
钱俊一直都有一个猜测,这家伙是从铜镜里出来的,那么,也能让她滚回铜镜里。
只是钱俊以前一直用不了。
也不知道怎么用这宝贝。
历史上铜镜这玩意在商周是祭祀用品,到了春秋战国,只有王公贵族家才用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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