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心灵的拷问
深达十米的大坑中已经堆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影，上面的大秦士兵还在不断将战俘推入坑中。
这些士兵跟着白起南征北战也有些年头了，基本上每个人手里都有人命，可就算是他们，看到这一幕也会忍不住浑身发抖。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妖魔，你们都是妖魔——”
“你们这些刽子手，你们都会遭到报应的——”
“畜生，老子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成千上万道咒骂声、哀求声从坑洞中传出，面对死亡，有人破口大骂，有人苦苦哀求，也有人慷慨就义，不过，无论他们怎么做，都丝毫不能影响大秦士兵们手上的动作。
这些士兵眼中充斥的全是恐惧，甚至有些人比坑中的战俘还要恐惧，胆小者直接瘫倒在地，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谈及白起坑杀四十万战俘，世人想到的都是杀神白起的无情、大秦士兵的冷酷，可又有谁想过他们也会害怕，他们也会彷徨？这些士兵也是人，面对宛如阿鼻地狱的一幕，绝大多数人都会心生畏惧。
死者一了百了，生者却还要继续承受心灵的拷问，被这些冤魂死前的怨念死死纠缠一辈子。
这个时期的百姓依旧信仰着鬼神，相信轮回转世，也相信这些冤死的亡魂死后会一直纠缠着他们。
白起站在最高处指挥着这一切徐徐进行，脸上没有丝毫波动，这些人的死似乎对他没有造成半分影响，只不过，他眼中露出的那丝怜悯骗不了人，蕴藏其中的光芒正变得愈发黯淡。
白起的变化都被赵括看在眼中，他冷哼一声，道：“刽子手，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们还轮不到你来怜悯！”
白起沉默无言，眼睛缓缓闭合，看到这一幕的赵括眼中的仇恨更盛一份，讥笑道：“怎么？现在连直视我们都做不到了吗？睁开眼睛啊，好好看看，看看你的杰作！！”
贾勇连忙捂住赵括的嘴，却反被赵括咬了一口，在手掌上留下一个不浅的牙印。
“属狗的吗你？！亏你还是名将军！”贾勇手掌在衣服上抹了抹，擦去上面沾着的口水。
“我要是你，我可丢不起这人，要死也得像名真正的将军那样堂堂正正的死！”
“我呸！”赵括横眉倒竖，向着贾勇吐了一口口水。
“你们这些刽子手没有说这些话的资格！就算死后，我也会生生世世缠着你们，将你们拖入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闭嘴！！”一道爆喝声传来，将他们的视线统统转移到了白起身上。
只见白起紧闭的眼睛蓦然睁开，从中射出一道诡异的红光，眼睛也变成了如同鲜血一般的颜色。
赵括骇得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睛怎么变成了血红色？难道这人真的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妖魔不成？
“已经够了！！”
赵括颇为不解，什么够了？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起没有要解释的样子，拎起那杆血色长枪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枪尖抵在赵括喉咙上，只要轻轻一戳，这位统帅四十五万大军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就会死在他手中。
赵括敏锐地发觉到了白起的变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刚才白起身上确实还带着为数不多的怜悯，然而，这一刻，他在白起眼中看到的全是冷漠与杀意。
相比于刚才的白起，此时的他，更让赵括感到畏惧，看到他，赵括仿佛看到了尸山尸海，看到了生命的终结。
“来吧，杀了我吧，这四十万人因我而死，我也算死有余辜。”
赵括死前总算表现出了属于将军应有的气节，白起没有再优柔寡断，枪尖一挑，刺破了赵括的喉咙。
“将军......”贾勇担忧地看着白起，直觉告诉他，将军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跟了白起那么多年，他不用想也知道这四十万人的死给白起造成的打击有多大。
白起目不转睛，口中轻轻吐出一字：“杀！！”
传自九幽地狱般的声音让愣在原地的士兵们心中一颤，无情、阴冷、诡异、充满杀意，这些都是他们从这道声音中感受到的情绪，这道声音令他们感到胆寒。
“这不是我们认识的将军，他是披着人皮妖魔！！”这是所有士兵的心声，他们今天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家将军一样。
心头压制不住的恐惧告诉他们，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那位面冷心热的将军，而是一头彻头彻尾的妖魔！
士兵们不敢违抗白起的命令，只能加快手上的动作。
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不是我们愿意干的，都是将军逼的，要复仇也该去找将军才对，跟我们无关，跟我们无关。
大秦士兵们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这些鬼魂不会缠上他们，要找也要去找将军。
没过多久，四十万战俘全被推入坑中，有士兵大着胆子向下看了一眼，下面黑压压的全是人海，吓得这人心脏差点儿蹦出来。
随着时间流逝，坑洞逐渐被填上，下面传来的哀嚎声却越来越刺耳，像是一把刀子，扎在这些士兵心头。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是我害的你，不是我啊——”
一名士兵抛下手上的土铲，抱头鼠窜，眼中满是血丝，口中念念有词，此人，竟是被硬生生逼疯了！
他并不是个例，除了他外，后面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身体出现了问题。
这些人并非是被鬼魂缠上，而是逃不过内心的拷问，经历了这种丧尽天良之事，轻则在他们心底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重则会让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勇气再踏足战场。
白起已经回到了高台上，持枪而立，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宛如一尊血色雕像。
副官贾勇心底生出一股巨大的悲伤情绪，他知道，他所认识的那位将军从今天开始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白起转过头看着副官贾勇，血红色的眼睛直视贾勇内心，他开口了，声音很轻。
“你，可曾悟了？”
贾勇愣了一下，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疯狂涌出。
白起嘴角一撇，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这个世界.....果然是虚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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