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抓得这么紧
不过，庞倞似乎没注意到这一点。他说了这些之后便好像在没有什么可说的似的停了下来。
气氛陷入沉寂。
风如靖转过头，只见庞倞靠着树干，半躺半坐，双眼半阖，似乎正在犯困一般。
但眼神却很精神，并且就定定的看着她。
也不知道为什么，风如靖觉得庞倞的眼神带着几分探寻，好像在思考着有关她的什么事，但又很是轻佻。
她不喜欢这样的目光。
就在风如靖觉得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要出言质询的时候，庞倞突然开口问:
“你和那个黑奇络好像不太对付？“
已经这么明显了吗？风如靖一惊，有点心虚的别开眼神。
说真的，她对黑奇络其实没有任何不满，她不喜欢的只是黑奇络的姐姐。
但是哪怕是黑络星，风如靖似乎也没有任何理由讨厌。
那天结束后回到宿舍，她逼自己承认了自己是在嫉妒，以为这样就可以是内心平静，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让她很不解，难道不是直视和承认自己不如别人，而且还嫉妒了的事实就可以放下这可笑的心情？
难道她还没有接受事实？
这些天来，风如靖一直在尽力的克服自己这项“心理障碍”，但是无论她怎么对自己说“大度点”、“承认吧”、“接受现实吧”或者鼓励自己以后还可以超越都没有用。
只要风如靖一想起“黑络星”这个名字，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她的脸，然后，她就会莫名其妙的愤怒。
特别是在她看到和黑络星一起长大的妹妹黑奇络，看到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同时进入她的视野时，恼怒和焦躁就会让她抓狂。
每一次抓狂的结果，她都会在看见黑奇络的时候怒目而视，至少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会下意识的怼黑奇络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建议，即使那是对的，即使她自己也那么想。
要不是以前没有遇到过这对姐妹，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对黑络星的厌恶是由于其他原因。
这次实习以来，风如靖一直在尽量把控自己的情绪，尽量控制自己在面对黑奇络时不要火药气太冲。
可是，还是被发现了……
想到这里，风如靖轻轻叹了口气，轻到庞倞和她之间的距离明明还算接近，但依然听不到。
风如靖说:
“有一点吧。”
然后她又突然梗起头，目光飞快地扫了庞倞一眼:
“但是我不会影响到这次的课程，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合作，同样也不会影响到。还请你不用担心！”
语气冷硬，带着浓浓的火药味。言下之意:我公私分明，这是私，和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
“呃……”
庞倞自然听出来了，顿时被噎了一下，这个风如靖好像很不喜欢谈论这件事？
嗤笑一声，庞倞说:
“当然，我是不会管你们之间的事的！只不过现在闲着也是闲着，问问而已！”
其实他还挺感兴趣的，并且，他还想从风如靖这里多听到一些有关于黑奇络的事。
本以为是朋友闹别扭，现在看来又不太像，庞倞有点后悔提起这一茬。
“咳咳——”
庞倞想了想，转移话题道:
“所以，你是觉醒妖？”
风如靖撇撇嘴，她实在不太喜欢庞倞和她说话的口气。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语气呢，似乎对话题有兴趣，却又有点漫不经心，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风如靖觉得庞倞此时和她说话的语气好像是由上而下的。
于是风如靖反问道:
“这么说你是天生的？”
“天生的。”庞倞回答。风如靖脑补了一下他扳起大拇指点点自己的情形，配上他的语气，居然还有点贴切……
“对了，你说你是火狐？那你的家人——？”风如靖问。
“都是。”庞倞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一下坐姿找了个更舒服的方式。
然后他又伸了个懒腰，懒懒的把目光瞥向风如靖，突然笑道:
“你说，我们就这么待在这儿，外面又发生了些什么？”
风如靖不喜欢他现在的态度，于是反问道:
“那么，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出去看看外面发生的事，再参一脚？”
庞倞嗤笑一声:
“我没这个本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哎，猜猜呗？”
风如靖撇撇嘴，不再说什么。
……
叶天趁着张惋睡熟了，试着偷偷抬了抬已经坐得麻木的屁股。
酸、麻、疼！
叶天呲牙咧嘴，偷偷的蹲起来。
看看张惋，只见她双目禁闭，嘴唇还不时上下阖动，偶尔还会有低声的呓语，只是声音又小，咬字也模糊，总是听不清楚。
叶天注意听了一会儿，虽然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但他还是莫名的有兴趣，试着想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过听来听去，就只听清了张惋嘴里偶尔会吐出“老公”这样的字眼。
好在，张惋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叶天莫名松了一口气，还有点小雀跃——毕竟他已经在地上坐了很久了！
于是一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伸了出来，扳住了张惋抓住他的那只手，开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
之前他尝试过把手强行抽出来，没用。
倒不是怕容易弄醒张惋，而是她那只手抓得实在是非常之紧，根本抽不动……
“嘶——”
小心翼翼而用力的把五根手指都掰开，叶天偷偷的拿开那只被抓住的手，顺手甩了甩。
手腕上留下了五个青紫的手指印子……
叶天极其无奈的揉着手腕，很疼啊。
话说这个张惋还是把自己当成丈夫的吧？那……她抓这么紧是要谋-杀-亲-夫吗？！
这时，床上的张惋突然翻动了一下身体，并且同时叫道:
“老公！……”
惊得叶天一哆嗦，忙看向张惋的方向。什么情况？醒了？！
“老公……别走啊……”
张惋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伸手抱住被子，泪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叶天于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在说梦话啊……
不过，正打算离开这里另外找个地方待着的叶天在听到张惋的下一句话之后，突然停止了脚步。
“坏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啊？你知道吗我好担心你啊……”
坏人？叶天不由得挑眉，难道李叹不是因病去世？
他们之前就想过，张惋很有可能是由于李叹的过失，精神上受到打击，所以才会神志不清，甚至于做出这些事来。
既然是因此而疯，好歹不会忘记才对，更不要说是记错了发生的事……
叶天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精神病科医生，不懂精神病人的思维方式。
不过，大概是直觉，叶天总觉得张惋的话里还有些什么。
于是，他缓缓的在张惋床前蹲下来，轻声问道:
“什么样的坏人？”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嗓音很是沙哑，并不是真正叶天的，于是，叶天又轻轻散了一点之前这两人来这里时留在档案里的妖气在张惋的周围。
大约是妖气起了作用，张惋原本说完话后紧紧抿着的嘴唇于是阖动:
“就是很坏的那种……坏人啊……”
“坏人做了什么？”叶天轻声问道。
“坏人……坏人……他们抓走你了……还打我……”
张惋说着又翻了个身，含含糊糊的说:
“要不是那个鹿伎来了，他们肯定会杀了我的……”
张惋还在含含糊糊的说着，都是一些怎么怎么害怕、怎么怎么想念李叹的话，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叶天听着那些话眼皮狂跳，抓走了？坏人？
难道这不是一个丈夫因病过世，妻子受到打击过大发疯的事件吗？
“不，不对……张惋已经发疯了很有可能还伴有臆想，应该没有那么麻烦才对……”
叶天无声的自言自语着，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这边张惋的梦话却是又跳脱了刚才的话题，又开始说起奇怪的话:
“那些人……通通都是伪君子！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明明我们都没有做错什么啊……”
伪君子？
虽然认为这些完全有可能都是张惋精神失常之后的臆想，但叶天还是没办法不对其感兴趣。
还有一个名字，鹿伎，这让他很在意。
要不是鹿伎，他们会杀了我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精神病医生，他不知道一个人在臆想某个事件的时候，会不会顺便再臆想出一个人，再给这个人取个名字。
不过假设确有其人的话，这个“鹿伎”在张婉的语境里，应该是个帮助她的人吧？
于是，叶天问道:
“伪君子，是在说鹿伎吗？鹿伎是坏人吗？”
虽然是自己说出的名字，张惋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却是眉头一皱，原本安安稳稳的放在身侧的双手突然慌乱的摆动了几下，看得出是在挣扎:
“不要……停下来！求你！……”
“……”
“我不想啊！那些是我的！……”
“……”
“我还有事要做！我要救老公回来……我告诉你啊！……求求你，不要拿走！……”
“……”
叶天沉默着，听着张惋啜泣的声音，陷入沉思。
鹿伎的形象，在张惋的心里又变成了敌对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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