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红月(10)
许久，老板才重新抬起头，看着杜威·沃森，心中豁然开朗，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博士，或许你说的对，我们从来没有改变过什么，只是在努力让失去的更少。仅此而已。”
难以置信，这样的话竟然会从老板的口中说出来，丝毫不符合他一贯强势的风格。更让人不敢相信的还是他话里的内容，那其中分明就是承认自己错了的意思。可是，他真的错了吗？
不，他没有错，他当然没有错，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与杜威·沃森站的角度不同罢了。对错并不一定都是绝对的。世事所谓的对错，大多数都是因为所站的角度不同，看到了不同的方面，自然而然，理解也各有差异。在世人眼中，杜威·沃森使用活人进行基因实验，残害了不少无辜的生命，可也正因为他，异科调查局不在盲目地抓活人实验，无形之中拯救了更多的人，让他们免遭一劫。如此看来，又该说谁对谁错呢？
“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脱离苦海，永远离开异科调查局，你愿不愿意？博士。”
这问题问地实在是太过突然，杜威·沃森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怔在那里。片刻过后，他才回过神来，似乎也理解了老板话中的意思：老板想带他离开。初始，他倒还有些心动，可……
“离开，跟你一起吗？”杜威沃森苦笑。“不过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然后还是做着同样的实验，同样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在杜威·沃森看来，老板和那些异科调查局的高层一样，都是看上了他的才华，看上了他在基因研究上的突出成就，因此才想方设法的拉拢他，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地绑架他。所以，在哪里，跟谁在一起，都不重要，他还是会重复着同样的实验，杀更多的人。
老板愕然。他也未曾想到杜威·沃森的心中竟然是这样看待自己的，把他和异科调查局的那些当成了一类人，看来是对他有些误会。
“博士请放心，我这个人虽然在黑暗中行走，却绝不是滥杀无辜之辈，那些用活人进行实验的做法，我还不屑一顾。我只是想邀请博士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研究基因的奥秘，推动整个人类的进步。在此期间，我们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事情，你拥有绝对的自由，我们无权干涉。”
“说的好听，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语言的魔力就在于此。面对诱惑，当一个人没有拒绝的时候，他就已经心动了。你只需要不断地加重砝码，让你的话在他心中更有分量，那么他迟早会控制不住自己，选择相信你。现在，老板的砝码已经加得足够重了，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让他相信的理由。
“DY基因组测序方程，这个理由够吗？”
一听到“DY基因组测序方程”，杜威·沃森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瞪大眼睛盯着老板，愣住了。那是他和他一起研究出来的基因测序方程，专门针对神血者的基因测序方程。因为只停留在理论的阶段，所以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组方程。可是，面前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是他的……
“好，我跟你走。”杜威·沃森答应的极其果断。如此转变，只发生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就因为一个“DY基因组测序方程”，他答应了老板的要求。
其实，对于这个“DY基因组测序方程”，老板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他在赌博，赌杜威·沃森和宇天星的关系，赌这个方程是有他们共同研究出来的。人说十赌九输，他这一次却偏偏赌对了。能赢得杜威·沃森的信任，对他们以后的研究可谓是意义非凡，他们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公事办完了，该处理私事了。
“在离开这里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问吧！”
“你被抓到异科调查局之后，宇天星是否来找过你，他都跟你说过什么。”
先前听杜威·沃森说，他并不是第一个闯进这里的人，凭宇天星和杜威·沃森的关系，老板猜测，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宇天星。他很好奇，宇天星来这里都跟他说过什么。或许这是找到他的重要线索。
“大约在六年前，我刚刚被抓到这里一个月，一个叫做血瞳的男人带着宇天星找到了这里。他劝我不要和异科调查局为伍，跟他一起离开。可是我拒绝了。在把我一顿痛斥之后，他就离开了，再也没有找过我。
不过，我偶然间从拉尔森的口中听到过关于他的消息。他们派了很多人去追捕他，貌似是因为一件叫做‘历史正文’的东西在他手上，而拉尔森想要那样东西。关于宇天星，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他已经几年没有和我联系过了。”
杜威·沃森脸色怅然。人生在世，真正能够交心的朋友少之又少。失去了宇天星这样会赞美他，又会痛骂他的朋友，不免是人生的一大遗憾。
“我也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过他了。”
老板也怅然。
虽然没有得到宇天星的确切消息，但也并不能说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他了解到，异科调查局曾经对宇天星出手，这让他又多了一个扫除异科调查局的理由。而且那个所谓的“历史正文”，一定不是个普通的东西，不然宇天星也不会对它如此重视，宁愿得罪异科调查局，也不愿把它交到拉尔森手中。说不定，这“历史正文”恰恰就是找到宇天星的重要线索。
“你不会只是想问这一个问题吧！”
“另一个问题。在你的论文中，曾经提到过一种理论，称人体只是意识的载体，如果找到合适的介质和方法，就能实现意识的转移。我想知道，这种转移意识的方法，你有没有找到？”
这个问题对他十分重要。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何会死而复生？又为何会在这具身体内？突如其来的超能力又是怎么一回事？一连串的问题已经困惑他很长时间，此刻，答案终于要揭晓。
“如果我说我找到了，你相信吗？”
“相信。”
老板毫不迟疑地回答，眼中透露着一丝雀跃。的要是搁在以前，他一定不会相信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可如今，它就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容他再怀疑。
杜威·沃森愣住了。几十年来，他还是第一个相信自己那份荒谬理论的人。说荒谬，真的荒谬吗？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或许自己早就名震天下，又何必调转实验方向，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罢，告诉他又何妨。
“你口中说的那篇论文，大概是我三十年前发表的，主要研究的是意识与肉体之间的关系。在论文中，我提出了一种论断，意识可以脱离肉体，存在于其他载体之内。论文发表以后，我在科学界内名声大噪，可也正因为这篇论文，我受到了不少哲学家的批驳。
当时我年少气盛，急于证明自己，根本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就开始了这项研究。然而，几个月下来，一点进展都没有。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叫做‘尹’的找到了我，他称自己手上有一种特殊的物质，或许对我的研究有所帮助。
我心想，反正研究已经进入了瓶颈，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于是就选择相信他。事实证明，我的选择并没有错。那种物质的确让我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成功将一只猫的意识移植到狗的体内，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在我的后续研究中，我发现这种物质不仅能实现意识的转移，更能够作为意识的载体，容纳意识。
由于实验的设备又大又笨重，为了方便展示，我们用那种物质打造了一个正四面体的小盒子，并用纳米技术将所有的实验设备都存放在里面。”
听闻，老板不禁要问：“那个时代就已经有纳米技术了？”
“那个时候，全世界的纳米科技都还处于起步阶段，他使用的纳米技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甚至现在也没有达到那个水平。”杜威·沃森向他解释道。
老板越听越好奇。这个“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拥有如此先进的科技。不过，他还是更关心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关心那个盒子现在在谁手中。
“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展示的时候，盒子不见了，尹也不见了，实验室内的所有设备都被毁坏，那种物质也被全部带走。这次展示成了一个笑话。”
从此以后，所有关于杜威·沃森的实验项目都被取消了，就连他自己也差点被科学界扫地出门。不得已，他才调转了研究方向，从事基因学的研究，然后，就成为了今天这个样子。
对尹，他有过恨意，也有过感激，他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成功的喜悦，却又将他在成名之际拉下神坛。几十年过去了，他心中对尹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喜忧参半吧！
老板的眼神又黯然下去，转瞬便恢复一贯的冷淡。虽然他没有办法现在就恢复原样，但至少他打听到了让自己恢复原样的方法，盒子应该在那个叫做“尹”的人手里，只要找到他，问题就迎刃而解。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你问这些干什么？”
他的理论，貌似和老板没什么关系，为何老板要问这些。杜威·沃森的好奇心突然被勾引起来。
“以后你会知道的，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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