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 奕州天灾
安国公的车队还算是快的离开了京城，几位皇子站在城门口略微有些尴尬。
朱成胜看着自己的两位哥哥，暗暗深呼吸了几下，从现在开始，他可就要一个人面对这群豺狼了，远处的自己曾经所依靠的人，不知道多久才会回来。
他们好不容易才让自己走到了这一步，自己可不能刚刚离开了他们就像是没了家长扶着走路的孩子，坐在地上平白哭泣而不自己动一动了。
朱成策看了一眼身边的朱成胜，明明每天都会在朝堂上见到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到，却恍若隔世。
以前那个怯懦不言语，不受重视也不会去争抢什么的人穿上了素色的圆领衫，站在京城门口人来人往的熙熙大道上，却好像是这一方天地的中心一般，挺拔，耀眼。
朱成胜对上自家太子哥哥的眼睛，弯起来唇角笑了笑道：“太子哥哥，安国公已经走远，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朱成策愣了一下，垂头笑了笑道：“正好，我也要回去了，一起吧。”
啊，这样就不用了吧。朱成胜暗自苦笑，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维持着笑容看向三皇子道：“三皇兄呢？要一起回去吗？”
朱成禛扭头看了他们两个人，目光莫名有些迷离，反应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不了，我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这样，”朱成胜心中可是百般不乐意的，但是又不能说什么，只好道：“那，恭送皇兄。”
朱成禛点了点头，又想着太子行了礼才离开了原地。
京城这地方，就算没有了安国公，也一样要掀起来风雨的。
因为小队还算是轻便，九月中出发，十月初几天就到了阳州，总算是回到了相对来说更舒服的地方。
萧安帼的精神头丝毫没有因为长途跋涉而有影响，倒是苦了文兰，从来没有这么折腾过，每天都是脸色蜡黄萎靡不振的。
萧安帼索性让她先歇息几天，她自己又不是不能照顾好自己的。
不过半个月，她就觉得萧十五好像大了一圈，围着人跑了跑去的好似也不觉得疲累。
阳州兵防的事情，她不大能插得上手，几天都是在自己院子里歇着，看看书，练练箭，逗逗萧十五。
之前每天都想得太多，现在好不容易闲下来，倒有些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就着下午还算是暖和的阳光，抱着萧十五坐在秋千上晃悠，有些担忧地掰着指头算算，日子似乎差不多了。
三天后，萧安帼坐在房顶看着北方，明明隔着数百里的距离，她却好像能够看得到那边一片阴郁的天空，就连从那边吹过来的凉风都有带着湿气的泥土味道。
李寻南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屋檐上抱着膝盖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萧安帼，看着自己手上的果子，几个腾跃来到了她的身边道：“看什么呢？”
萧安帼没看他，只是幽幽地说道：“奕州。”
“奕州？”李寻南不解。
萧安帼微微直起来身子道：“前几日不是传来消息吗，宁晟带领村民行防水患的方法。”
“嗯，是这样，防天灾的事情，提前做做也没什么吧。”李寻南不甚在意。
“宁晟接受奕州已经四年了，不会突然才做这种事情的，”萧安帼微微眯起来眼睛道，“像李伯伯，不就能够凭看天象看出来以后的天气吗？”
“你是说，宁晟觉得奕州要涝？”
“嗯。”萧安帼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都说人定胜天，但是在巨大的天灾面前，人什么都不算，就算早早地做了些事情，如果上天不宽容，还是一场灾难。”
“如果真的出事了，朝廷可就有得忙了。”李寻南看着远方，悠悠地说道。
“是啊，”萧安帼说罢又摇了摇头，“不过我们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就是了。”
李寻南看了一眼萧安帼，拿了一个手中的果子塞进了萧安帼的嘴里，看着后者惊愕地含着果子的样子，自己也咬了一个道：“你就是想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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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得罪了上天一样，瓢泼而下，瞬间就淹了田野街道的大雨在大梁奕州下了整整四天。
宁府上，一个穿着白色长衫，面容年轻温润的男子一脸愁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面前望不尽的珠帘雨幕，还有脚下几乎漫过台阶的雨水。
眼看着已经是该丰收的时间了，却突然下了这样一场大雨。
根本就不用去思考，他也想得到这场雨之后，奕州会是怎样一副惨状，庄稼陈烂，流民遍野，牲畜无居，灾荒蔓延。
他所在的骆城只能算是被淹，他最担心的的，是骆城外面，尤其是临山的镇子，一旦发生了山洪，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
这是他守了四年的地方，现在也即将在几夜之间落如深渊。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丧气地蹲了下来。
“晟哥，你站在这里也没用的，我们先回去吧？”
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但是他也没有回头，只是搭在肩上的手向后摊开做出伸手的样子。
感受到手中握住了一只温软，他才收紧了手指道：“你不知道，我原本，可以让他们承受更少的伤害的。”
“晟哥……”
“我收到过一封信，”宁晟也不在乎身后的人是不是真的想听，轻声说道，“信上说奕州在这个月会有天灾，会面临一场大雨，让我提前做好准备，甚至还写了应该怎么做，可是我没有信。”
“晟哥，”身后的女子连忙往前走了走揽住了宁晟的身子道，“这不怪你，谁都料不到的，会都料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可是有人料到了，我却没有听信。”宁晟垂着头，声音沙哑道。
“可是，就算你信了，大家会信吗，你前些日子不是跟他们提过吗，他们没有信啊，再说，再说，你这几天也做了一些事情啊，至少，不是完全被毁了的啊。”
宁晟擦了擦自己的脸，站起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等到天晴，就派人去查看各地的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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