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夫人路线
王诺岳拿起装精菜油瓶子，咕咚咕咚地往烧热的锅里倒了一大杯的量。看着锅里比老妈做菜多了两倍的菜油，王诺岳心想，要是老妈在这，肯定又要说我败家了。陈凤华能用很少的油，烧出好吃的红烧排骨。她烧菜的过程，王诺岳看了很多次，但就是没掌握诀窍，所以只好提高用油量。
没等油烧热，他把白糖加进油里，然后看着糖在油中慢慢融化，变成棕红色的液体，然后开始冒泡。王诺岳端过一边的排骨，哗的一下倒进锅里。随意地翻炒了几下，等排骨有了点糖色后，他又把姜片、花椒、桂皮、八角放了进去，继续翻炒。等香味炒出来后，他给锅里加上水，让水没过排骨，又倒了两杯料酒和几勺生抽进去。
拿着勺子站在一边，王诺岳等着锅里的水烧开，心里却在想着今天的事情。他中午的时候和计算中心的五个人一起吃饭，在饭桌上，他再次吹嘘了一通魔都的机会，然后又透露出来自己在一家外企有关系。虽然几个人相信他说的事情，但几个人在羡慕之外，都流露出不想放弃国企身份的想法。
他们的想法很容易理解。现在是九十年代初，即使有许多兵工企业，由于军费的急剧减少，正在痛苦地挣扎。但从整个社会看来，国企仍然是工作和收入最稳定的地方，甚至超过了一些贫困地区的政府机构。在九十年代后期国企下岗潮还没出现前，国企职工一直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更何况，这五个人中还有两个有副科级干部身份。
但让王诺岳就这样放弃，他也很难受。首先是这几个人有在工厂上班的经验，对基本的企业生产和管理有一定的了解，能帮他做ERP软件，其次是知根知底，用起来比较放心。
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停薪留职：让厂里保留他们的职位，然后人跟自己去魔都闯荡。但这需要自己老爸的帮助，并不是每个人想停薪留职，就能停薪留职的。可今天自己才准备开口，老爸连听都没听，就直接拒绝了，看起来老爸很不赞成自己扩张的样子。
“哗啦”，门口传来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就是陈凤华的声音，“好香啊。谁在炒菜？”
“是我”，王诺岳大声应道。他看了一眼锅里的排骨，汤汁已经变成非常浓稠，排骨也成了酱红色。他急忙扔了几瓣大蒜进去，又翻炒了几下，等酱汁均匀挂在排骨上，就把锅端起来，把里面的排骨倒入盘子，又在上面洒了一些细细的葱花。
陈凤华已经来到了厨房，看着他做的红烧排骨，笑着说道：“嗯，颜色和香味都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王诺岳把排骨端到餐桌上，笑着说道：“妈，我们吃饭吧。”
陈凤华看着桌上有四个菜，红烧排骨、苦瓜炒咸蛋、凉拌黄瓜和西红柿炒鸡蛋，但只有两个饭碗，于是问王诺岳，“不等你爸和你弟弟？”
“爸打电话回来了，今天他要值夜班，不回来吃饭了。”王诺岳一边盛饭，一边说道。
“又要值夜班，今年哪来这么多事情，都值了多少个夜班啦。”陈凤华抱怨了一句。
王诺岳笑了笑，没有说话。今年先是海湾战争，然后又是苏联和东欧的局势不停地变化。而每次有重要事情发生的时候，比如今天的八一九事件，厂里都要留一个领导值夜班，保证有重要文件或者通知下达的时候，厂里能够及时处理。
“你弟呢？”陈凤华又问道。
“他出去踢球去了。肯定要踢到天黑，估计九点以后才会回来，说不定还会和同学在外面吃饭。我们吃饭吧。”王诺岳把筷子递给老妈。
陈凤华接过筷子，有点心疼地说道，“他又穿那双鞋子去踢球去啦。好几百块呢，要我两个月的工资。”
王诺岳笑了：“运动鞋吗，不就是穿着跑步踢球的？”
“笑什么笑。就是你，赚了一点钱，就开始大手大脚，买这买那。我有包，你爸也有领带，还买什么。几百块的鞋，更是胡闹…”
“妈，你试试我做的红烧排骨，看看有你几分水准。”看到老妈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王诺岳急忙夹起一块排骨，放到老妈碗里。
陈凤华咬了一口，点点头，“肉烧烂了，咸淡也正好。不错，有我七分水准。”
“今天天热，我还做了苦瓜咸蛋，能消热解暑。”王诺岳指着桌子上的菜，热情地向老妈推荐道。
陈凤华看着殷勤的儿子，满怀狐疑地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勤快？要妈妈做什么事情吗？”
“这不是你上班辛苦，我在家又没有事情，烧几个菜孝敬你吗？”王诺岳以尽量诚恳的语气说道。陈凤华盯着他的脸，好像上面有朵花一样。被老妈用【我看透你了】的眼光盯了半天，王诺岳终于保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妈，是有点小事，不过成与不成，问题都不大。”
刚才炒菜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虽然他很想要计算中心的几个人，但老爸现在帮忙最好，他可以节省时间。如果老爸不答应，那他就等几个月，等太宗发表南巡讲话后的那一波下海潮。在那个时候，出于从众心理，计算中心的几个人答应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而一贯谨慎的老爸，也应该看清楚了风向。
果然是有事，陈凤华笑了。“说说看，什么事。如果你是说，想和那个照片上的姑娘谈恋爱的话，我同意了。”
“喔，那谢谢了。”王诺岳笑道，“不过不是这件事。”
“说吧。你也知道，小事我可以做主，但大事还得听你爸爸说。”陈凤华拿起碗，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王诺岳心想，父母都是人精啊，一个还没等自己提出要求，就直接说NO，一个直接把责任推给另一半。
“妈，你知道的，我开的熊猫软件公司，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王诺岳说道。确实，如果游戏公司不算的话，如果实验室那些人也不算的话，他的熊猫软件公司是没有人。
“但我已经有了一个方向，准备开发一个企业资源计划系统，所以我需要人帮忙。”
“你不是在魔都吗，难道找不到人？再说，你要做软件，我也不认识人啊。”陈凤华并不懂什么叫企业资源计划系统，有点疑惑。
“是这样的，”王诺岳一边啃着排骨，一边说道：“今天我去了厂里的计算中心，现在他们基本没啥任务，计算中心都变成了打字室啦。他们呆在那里也是浪费，不如让他们和我去魔都闯荡。”
“人家才不会跟你去呢，他们可是干部编制呢。你老妈我，工作了这么多年，也只是个工人。”陈凤华反驳道。
“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他们也是担心这个问题。可如果停薪留职的话，他们就有可能答应。”
“停薪留职。”陈凤华嘀咕了一句，“现在国企可不好进了，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们停薪留职，那位置肯定被人顶了。万一他们混得不好，想回来的话，那位置可能就没有了。”
“老妈高见。”王诺岳拍了句马屁。“所以呢，我想让老爸给他们保证，如果他们要回来，厂里一定给他们安排合适的位置。”
“你爸不同意，所以你做饭贿赂老妈，想让老妈给你说话。”陈凤华一副看透你了的表情。
“不是不同意，今天我刚想和他说，结果苏联就出新闻了，然后林厂长就来找他，我就没机会说了。”王诺岳耸了耸肩。
“这事我可以和你爸说，但同意不同意，是他的事。”，陈凤华端起了碗，“现在先吃饭。好不容易吃你炒的菜，可不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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