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难的公主与荒原间的那一滴雨
一根枯草被风吹起,吹过了山岭,吹过了湖畔,吹到了那一处荒原,然后轻轻飘落,落在一望无际的原野里,寻踪难觅。
在荒原里,有着许许多多被车轴碾压的痕迹,因为痕迹众多,久而久之则是被碾出了一条露出土壤的路来,所以商队行路都会就此走过。
倘若放眼望去,就会突然发现,路径旁有着两道新的车痕,这道痕迹偏离道路,通向极为危险的荒原里面。
荒原是一片很大很大的原野,当你站在荒原,向四周望去,草木之间一望无际,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荒原就是迷宫,没有明显的障碍物阻拦视线与路径,但是当你无论怎么走,走过日夜,走过春秋,却仍然发现周围的景象一成不变,你就会惊恐的感觉到绝望,然后在荒原中死去。
荒原自身是危险的,所以无论是商队还是佣兵都只会在荒野的外围活动,很少有人会真正走进荒原,所以论逃亡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
这是一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但这辆马车马车行于荒野,那么再普通的马车也必然有奇特之处。
车夫是一名中年男子,戴着简陋的笠帽遮住面容,他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在在腰间轻放,看似很平常的动作,实着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离他剑最近的位置。
他低头看向略微陡峭的地面与地上散落的石子,想着会不会让车厢里的那人不适。
于是他把视线移开,看向后面车厢,询问道:“公主,您没事吧?”
车厢前的薄帘被一只芊芊玉手拉动些许,从中隐隐可见是一名不大的少女。
疲惫但又坚决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少女轻声说道:“周恒,我们必须得回去。”
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讲,国亡则必将家亡,没有了国家的支撑与协调,任何家庭都只会走向灭亡。
而她不同,她是这个国家唯一的继承人,哪怕她并不愿意当,但从一出生就注定要比别人拥有的更多,也要比别人承受的更多,因为她是当代帝国公主,更因为她是穆诗雨。
周恒知道她心中的打算,说道:“这不一样,公主,国家内乱,我们除了拼死一战之外别无他法,说服这种想法根本行不通,而且……”周恒顿了顿,说道:“这次的敌人,想来便是我们的王,即便如此,您还是要回去吗?”
寒风袭来,周围空气骤降,仿佛凝结一般沉重,周恒自知刚才说了什么,所以现在闭口不言。
穆诗雨也沉默了,她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但她自身始终不相信,国有王自为国王,她作为公主自然需要面对的是自己的父王。
她当然不相信,曾经一向慈爱的父王为什么要派人追杀她。
穆诗雨把薄帘放下,倔强的说道:“就算如此我们也要回去,在没有亲眼看见之前我绝不相信。”
“就算前方是龙潭虎穴?”
“就算前方是龙潭虎穴。”
前者是询问,后者则是肯定,周恒若有所思,似是在考虑答不答应穆诗雨这近乎寻死一般的要求。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周恒并没有拉动缰绳,但马仍是毫无预兆的停下,开始浑身颤抖,然后倒落在地。
周恒看着面前满是鳞片的庞然大物与站在上面的人,愈发的沉默。
“都说周大将军举世无双,传说溪神剑一出无人能敌,但一生只能用一剑,而以将军的神通想来我们根本仰望不到神溪的威能。”
“但今日,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让你用出这一剑呢?”
如大山般的巨龙正在缓降,挥舞的双翅仿佛掩盖住了天空,大龙的龙首处站着一个人,那人微讽道。
周恒沉默片刻,抬起头十分认真的说道:“恐怕不行,因为你还不够格。”
龙首那人脸色一变,冷笑道:“想来周将军还并未发觉自己已经是丧家犬,不知道受伤的你能拿出巅峰实力的几分出来。”
周恒没有理会那人的嘲弄,想着自己刚才好像话语有些问题,摇头说道:“我并没有说你的实力不够,只是……”
周恒顿了顿,说道:“地位不够。”
“地位?”
“我煌震是整个帝国最强大同样是最成功的魔武双修龙骑士,未来前景不可估,世间谁还会是我的对手?”
周恒平静的叹了口气:“未来终究只是未来,以后的未来从不是现在就能说清楚的。”
“先不谈这世界有多大,能人异者有多少,光是其余两大国私藏的那两个怪物你都未必打得过。”
周恒走下马车,走向煌震,他每一步都很缓慢,但却踩的重,如大山般重,如天地般重。
“荒古时期立下天地境界,世间九重境,自以九为尊。”
“你不是八境圣者,不是九镜神尊,区区六镜实力,凭什么让我用溪神!”
煌震站立龙首,瞳孔微缩,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心中莫名的担忧起来。
想着那人告诉自己,周恒已经受了重伤,已经没有再战之力,只要自己胜他,抓回公主,那人就有办法帮他破七境。
自己已经在六镜困了许多年,他甚至隐约感到一丝不好的预兆。
本来那人说要击败周恒夺回公主自己确实迟疑了,但是当他听见周恒重伤,他立马拍案答应。
无论怎样,他战胜周恒必须有一样先决条件,那就是周恒已经重伤无力再战。
……
……
巨龙想不明白为什么主人会对在它看来如蝼蚁一般的人类感到恐惧。
巨龙双翅缓动,在空中停浮,地面的草木如河流溅起的涟漪,它在空中,等待主人的命令。
煌震鼻息忽重,从龙首处一跃而下,他自知已经被周恒用言语逼到绝境。
既然没有路,那么便战吧。
煌震双手握拳,身型如流星般向地面砸去,向周恒砸去。
周恒感受到自己头顶的呼啸声和压力,神情从平静转为严肃,他双腿微屈,向后方暴退。
天空中的拳头终于触碰地面,然后只听见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尘土碎石在中心爆开。
地面多了一个坑,煌震站在深坑中,看着露出软泥的土壤,神情恍惚,唇齿微张,似在喃喃自语。
“躲开了,你躲开了……原来你真的受了重伤。”
煌震的目光猛地一转,死死的盯着周恒,眼中的疯狂意味十分明显。
“原来……我真的可以杀死你。”
周恒仿佛没有看见那人疯狂的目光,只是自顾自的把腰间的长剑出鞘,阳光照射着长剑,异常耀眼。
“都说你的剑术当今能够匹敌的只有寥寥数人,我自认论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不会傻到用剑与你拼杀。”
煌震从深坑中走出,当他确认周恒重伤之后,第一次轻藐的望向他。
煌震缓举右手,白雾自手心而出,笼罩手掌,寒气逼人,然后他猛的拍向地面。
手掌的寒气迅速降入地面,仿佛被吞没一般,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化做数道尖锐的冰锥刺向周恒。
周恒站立不动,待冰锥袭向身前,手握长剑的手轻微抖动,然后,冰锥粉碎。
碎冰被照耀的闪闪发亮,很是刺眼,周恒望向煌震平静的说道:“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高阶魔法,根本不可能对我有任何作用。”
“低阶……终究只是小儿科而已。”
煌震同样看着周恒,笑道:“是吗?也许吧,但你好像忘了一点,你终究不是巅峰时期的你,所以你所谓的小儿科终究还是可以对你造成伤害的。”
周恒低头望向握剑的手腕,一条鲜红的细丝如小蛇般滑动,顺着剑柄,剑刃,剑尖,然后滴落在地。
周恒沉默片刻,抬起头,踩踏凌乱的冰碎冲向煌震。
煌震眉间一挑,左手打了个响指,右手伸出,做出抓取状。
那么,他要抓住什么东西?或者,握住什么东西?
煌震身前,灼热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然后自空中显现,形成一把燃烧的剑。
这把燃烧的剑没有实体,但却可伤人,自然也可杀人。
长剑悬浮在空中,横于胸前,煌震一把抓住,然后举剑迎敌。
火焰感受到了极盛的战意,如逐日般熊熊燃烧,把煌震的脸印的通红。
同样动的还有天空中的巨龙,它巨大的头颅微扬,天空中元素开始疯狂聚集,随后一声咆哮响彻天空。
周恒面色凝重,眼前形势严峻,他当然不可能也不能再去斩向这道龙息。
煌震单手执剑,看着面前局面,冷哼道:“你能躲开吗?我当然知道你有能力躲开,但是你以为你背后的人能够安然无恙吗?”
这道龙息不仅仅是喷向周恒,还有在他背后马车里的穆诗雨。
如果周恒不想穆诗雨在龙息中死去,那么他就必须挡下这个致命威胁,在那之后,他还有力气再战吗?
煌震的想法绝对是完美,如果周恒不挡,那么穆诗雨就会置于危难之中,那么他跋山涉水护公主行数城就会完全打了水沫。
怎么想周恒都必死,所以煌震咧嘴笑了,笑得很开心,可下一瞬间,他的笑容戛然而止,脸上满是怒意,怒斥道。
“周恒,你想让公主死吗?!”
这句话里有愤怒,有惊讶,但更多的,却是茫然。
周恒身形一变,躲开了本应该必须挡下的那道龙息,他看都没看,与那道龙息差肩而过,仿佛,他背后只有天地。
他速度暴涨,瞬息间来到煌震身前,手中长剑如闪电般斩向煌震脖颈。
周恒眼神一无涟漪,平静说道:“正因为她是我们的公主,所以我才相信她不会这么简简单单的死去。”
煌震瞳孔中那炳剑正在不断扩大,他怒吼一声,手握的火焰之间突然闪现出耀眼的光芒,剑中元素气息瞬间暴动起来,像是要冲出这把没有实体的剑。
周恒面色一变,强行改变原本必杀一剑,转为防守,下一刻,在煌震与周恒之间,那炳剑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爆炸。
烟雾弥漫,周恒只感觉被一把重锤砸中,身心俱裂,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掉落地面。
本应紧握在手的剑,也已经飞落远处,周恒眼神紧闭,七孔出血,不知死活。
无论是避开龙息,还是斩向煌震,或是爆炸,都仅仅只是发生在一瞬间。
而在这一瞬间,蕴含着恐怖的气息也降至而去,向着距离数丈的马车袭去。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降下一滴雨,那滴雨打湿了枯草,打湿了嫩叶,给了枯草新生,给了嫩叶滋养。
天空中阳光明媚,甚至可见湛蓝的天空,那么,那滴雨从何而来?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第二滴雨水降了下来,然后第三滴,第四滴,在马车周围下起了起来,那是倾盆大雨,雨水滴答声如天籁般美妙。
一滴水的重量有多重?
它的重量可以让人忽略不计,但是如果两滴,三滴……无数滴呢?
它可以把天给压垮。
。。。
。。。
荒野最危险的内域里,一个男人正在冲着天空抱怨,他身旁跟着个小女孩,赤红色的竖瞳格外醒目。
“天啊!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饿死了,这荒原怎么这么大,早知道就不来了!”
“呵呵,还不是你听说这里有百年难得一见的美食,那人明显在吹牛,也就你这么白痴才会相信。”
男人翻了个白眼,小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听到之后天还没亮就把我从床上拉起来……”
“你说什么!”
“咦?那边好像下了一场雨。”
“别岔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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