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虫虫
突然,那条小路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抬头向潘月这个方向招了招手,就向她快步走来。
潘月激动地用帕子捂住嘴,眼泪越来越汹涌。年年,岁岁,****,夜夜,她一直在盼望这个身影能出现在那条小路上。
钱满江之前回来过两次。一次是坐马车悄悄回来的,进了归园才下车。一次是带着一群浩浩荡荡的军爷回来的,他夹杂在二百多人的队伍里。潘月一见那些彪悍的军爷,早吓得躲了起来,根本没看到里面还有钱满江。
只有这次,是她眼睁睁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那条小路向她走来。
明儿和静儿上楼来,看见娘亲哭得厉害,都跑过来抱着她问,“娘亲,你怎么哭了?”
潘月望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喃喃说道,“你们爹爹回来了,江哥哥终于回来了。”
静儿纳闷地说道,“娘,爹爹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呀。”
明儿也说道,“是啊,明儿刚刚还看见爹爹来着。”
宋嫂子赶紧过来把两个孩子哄下楼去。
从村口到家门口的这条小路,钱满江走了不到半刻钟,但潘月却穷尽了她此生最美好的时光。钱满江逼退眼中的泪水,向那扇窗中的丽人招了招手,径直跑去后院。
钱满江上了楼,向泪流满面的潘月张开双臂,说道,“月儿,我回来了。”
潘月跑向钱满江,投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脖子,轻轻啜泣道,“看到了,月儿看到了,江哥哥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月儿等得好苦,那么多年了,月儿等得好苦。”
钱满江抬起潘月的脸,用手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动情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江哥哥不好。江哥哥只想着挣功名,想着给月儿一份好生活,却没想到月儿无时无刻不在焦急地盼望我回来。若是江哥哥早知道,早就不顾一切回来了。江哥哥什么都不要,只要月儿。”
说完,抬头吻了下去。
潘月没有再不好意思,而是闭上眼睛,掂起脚尖,任钱满江几近疯狂地吻着。钱满江把舌探进她的朱唇,紧紧缠住她的********,用力吸吮,像是要把她吸到身体里去。
潘月禁不住嘤咛出声。
钱满江的身体越来越滚烫,那物也顶在了她的腰间。钱满江实在忍不住了,喘息着说,“月儿,我受不了了。咱们玩打架,捉虫虫,好不好?”若不是怕潘月害怕,钱满江哪里会跟她商量,早把她那直接抱床上去了。
潘月睁开眼睛,舔了舔嘴唇说,“不好吧,现在还大天亮……”
不是怕他,而是怕天亮,这就好办。
钱满江笑道,“无事,别人不会知道。”说完,一下子把潘月横抱起来,冲冲向床边走去。边走还边说,“咱们先捉虫虫,再玩打架……”
潘月扭捏着说,“不捉嘛,不打嘛……”
两人上了床,红罗帐一放,挡住了里面的无尽春光。只有栖息在小窗边的那只小鸟,懵懂地看着那架子床在不停地摇晃,及从罗帐里传出低低的喘息声和说笑声。
“你都坏死了,尽哄人家……”
“不哄你,你能那么听话么……”
“哎呀,讨厌……不嘛……”
“月儿听话,那里好像真有一只花虫虫……”
“还骗人,那哪里是虫虫。明明是,明明是……”
“明明是什么呀?”
“不理你了,讨厌……呵呵,痒……”
宋嫂子一个人守在一楼的楼梯口,让乳娘领着两个孩子去侧屋歇息,又遣散了其他下人。
众人歇息了一个多时辰,钱满川便来接人了。今天大房摆接风宴,请三房一家去吃席。钱老头、钱老太仍然住在村里的钱家大院,四房一家也住在那里。
钱亦绣也歇息好了,重新换了一身衣裳,过来叫江爹爹一起去吃席。她好久没回村了,心里还真想得慌。她知道小娘亲肯定不会去,明儿和静儿要陪小娘亲,也不会去。
动物之家连归园门都没进,直接奔向后面的大山,老迈的白狼和大山也急不可待地跟着去了。
钱亦绣把白珠打回家,带着紫珠来到望江楼,看见宋嫂子站在楼梯口,招呼了一声,就想绕过她上楼。
宋嫂子忙把她拉住,红着脸说道,“大姑娘,你自己去吧,再跟老爷和夫人解释解释。大爷和大奶奶有些晕船,现在还难受,去不了。”
江爹爹和小娘亲坐了半个多月船,从来就没看到他们晕过。钱亦绣可不是真正的萝莉,一看宋嫂子的样子,就猜到原因了。
她笑笑,点头说道,“那好,让我爹和我娘好生歇息。”
钱三贵和吴氏正在前院等他们,钱亦绣说,“我娘有些晕船,又赌物思情,不大好,我爹要陪她。”
钱三贵点点头,带着吴氏和钱亦绣及几个下人,还有两牛车礼物向村里走去。这些礼物绝大多数是钱家送给亲戚朋友的,还有钱满朵送的,以及万大中家送给亲戚及万里正的。
钱三贵没有坐车,坚持拄着拐自己走路。几人来到村里,村里的人都出来看他们。钱亦绣觉得,若村民们的手里再拿着小旗,有些像前世群众夹道欢迎外国领导人的架式。
只是钱三贵要亲民的多,不时跟村民们打招呼微笑,敞着嗓门说,“过两天我家摆流水宴,请你们吃席,满请,满请……”
进了钱家大院,王管事、李地主、万里正、林大夫、张先生等陪客都起身相迎。
钱三贵被请进了上房堂屋。众人坐好,又听钱老头开始吹起来。钱老头穿着锦缎长袍,足登皂靴,头戴幞头,打扮的比伯爷钱三贵还正式。口若悬河地讲着皇宫大门和宫墙如何宏伟,京城如何花花世界,他如何天天提笼遛鸟喝茶听书,花钱如流水……看到这些人羡慕的眼神,又是得意又是开心。
屋里,唯独张先生没有听老头说话。他拿着朱肃锦给他写的信和笔墨洗砚激动不已,自己教宁世子才一年多,宁世子竟然能一直想着自己。
钱亦绣一进大门便被钱亦多直接拉进了她的小屋。进了这间小屋,像是进了另一个小世界。外面是农家大院,虽然富庶,还是看得出来是乡下院子。可这屋里却像小姐的闺房,有些参照钱亦绣卧房摆设的。架子床,几案,绣墩,雕花圆桌,还有一个插了菊花的花瓶。
钱亦多小盆友彻底抽了条,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少女,只不过稍微要丰满些。白净皮肤,笑眼,面似满月,一看就是多子多福相。上年她就定了亲,未婚夫姓刘,是温州府一个大地主的二孙子,家里不仅有良田千亩,还开着酒楼,听说还有亲戚在温州府当着官。
这门亲也是刘家主动求娶的。汪氏当时都乐疯了,忙不迭地答应下来。为了让钱亦多更像个大家小姐,又去给她买了两个十二岁的丫头,说以后当她的陪嫁丫头。
小屋里,钱满亭和钱亦多问钱亦绣定了哪家,钱亦绣说自己还没定亲,那两人还不相信。
钱亦多道,“怎么可能,绣儿姐姐这么漂亮,爷爷又是伯爷,爹爹在皇上身边当差,京里的后生还不得排着队上门说亲啊。”
钱亦绣笑道,“我家也就在这里算条件好的,在京里,比我家条件好的人家至少有上百家,咋可能排着队来说亲呢。”
钱满亭低声道,“绣儿,有锦娃……不对,有宁世子啊,他肯定愿意娶你。你若嫁给了他,那就是王妃了。天哪,高高在上的王妃,我只听说过,还从来没看见过。”
钱亦绣看了一眼这位有上进心的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对朱肃锦和自己都不好。忙笑道,“宁世子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就是我的亲哥哥。再说,他的亲事要皇上亲自指婚,别说是宁世子,就是宁王爷都做不了主的。亭姑姑以后可不要随便说这种话,这是替皇上做主,说出去是要惹祸的。”
钱满亭听了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钱亦绣又提点道,“以后亭姑姑嫁进霍家就知道了,在大家庭里,说话做事都要小心。有些话会给自己惹祸,也有些话会给家里惹祸。”
钱满亭点头道,“嗯,我爹说霍公子是庶子,以后进了他家要事事小心。听说有些大家庭里的阴私多,不小心就会着了道。”
钱亦多笑道,“亭姑姑聪明,嫁进大官家肯定会适应。我就不行了,奶说我从小猪肉吃的多,就像猪一样不爱动脑筋。若是嫁进大官家,肯定会被挤兑。”
她的话把钱满亭和钱亦绣都逗笑了。钱满亭说,“老刘家那么有钱,家里人也不会少。”
钱亦多笑道,“不怕。若老刘家欺负我,我就把三爷爷、满江叔,还有霞姑姑和亭姑姑抬出来。”
钱亦绣笑道,“夫妻相处,要互敬互爱,还要好好经营呵护,不能光靠吓唬,这样夫妻才能和美。”多多是个单纯可爱的女孩,钱亦绣希望她能一辈子幸福。
钱亦多脸红道,“他若对我好,我就对他好。他若欺负我,我才吓唬他。”
几人的饭也是在小屋里吃的。钱满亭和钱亦多以后会嫁去大官家和大地主家,早就当少奶奶来养着了。
饭后回了家,钱亦绣和钱三贵一起在前院听了溪山县锦绣行掌柜蔡铭和归园总管李金虎的禀报,并看了帐。
他们管理的很好,钱三贵和钱亦绣表示满意,并一人奖励了五十两银子。
钱亦绣回到后院的时候,已经星光满天。
她来到莲香水榭前,透过廊桥,看见星光下的西湖美不胜收。湖中还有一些残荷,湖水碧波荡漾,波光磷磷。湖中的小木桥上还有两个人,他们手牵着手,缓缓地走着。再仔细一看,那两个身形就是江爹爹和小娘亲。
钱亦绣失笑,江爹爹和小娘亲不止是来寻找记忆的,更是来谈恋爱的。
此时,钱满河把钱满朵给唐氏的两大包东西拿去了大榕村唐氏的小院子。唐氏理了理包里的东西,有两套绸子衣裳,两根银簪子,一副金耳环和一个金戒指,剩下的是京城吃食。
还有一封信,钱满河给唐氏念了。大意是他们一家很好,李阿财当了玻璃工场的管事,挣了不少钱,等等。
唐氏哭了,说道,“只有我朵娘孝敬我。你爹就不是人,当初我给他当婆娘的时候,只给我买过一对银耳环。现在可倒好,那个狐狸精金的银的插满了头,那都是我当初节约下来的,是我的东西……”
钱满河叹道,“娘就莫说那些了,谁让娘原来尽干糊涂事。”
唐氏又骂道,“没良心的东西,老娘当初那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好?”
钱满河冷哼道,“娘可别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若当时你和大伯娘不干那些昧良心的事,我爹和大伯不装糊涂,咱们家会更好。你看看四叔多聪明,跟三叔关系搞得好,在省城买了大院子,连亭姑都要嫁给三品大官的儿子了。以后,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官家少奶奶,三叔家就是大官的儿女亲家。”
唐氏听了咂吧咂吧嘴,撇嘴说道,“亭姑要嫁去省城大官的儿子?我说今儿下晌我看见王氏,她怎么不招呼我一声,原来攀上高枝儿了。不是我咒亭姑,小泥腿子就是小泥腿子,嫁进大官家也会被休。”
钱满河气得脸通红,吼道,“娘,吃了这么多教训,你怎么还信口雌黄。这话若是被四叔他们听见了,不只恨你,连我们都要被恨上。亭姑好了,得娃、生娃、碧儿都能借光。你就做做好事,把嘴管好,给后人们积些德。”
说完,便气哼哼地走了。
他回了家,小王氏正领着钱二贵的小妾朱氏,还有两个长工的婆娘在准备明天的席面。明天他们二房请三房。三房的主子不多,但陪客多,还有三房有面子的下人多。
钱二贵看见儿子赤红着脸,问道,“你娘又敞着臭嘴胡说八道了?那恶婆娘,还是没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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