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红木匣子，机关暗窍，红丝绒内衬，深灰色绒布袋，紫檀木外筒，黄铜包边，透明水晶镜片。

　　精致！精美！精心！

　　半斤重的盒子拿在手上，光是看着这些物件，孙定就能看得见工匠的专注之心。

　　好一份生日礼物，这大匠做出来的东西就是让人赏心悦目。

　　依据附言，此物可以远观三里之外的地形地貌和人畜车马。目力所能及之处，均能大幅度提升事物的清晰度。到了夜间，甚至还可以观测月亮的表面。

　　城门楼上举目四望，城外的田野道路、河面的船只、城中民居、行人的笑颜一一落入孙定的眼中，前所未有的清晰让他心潮激荡。

　　太神奇了，果然无愧于千里镜的名号，所以孙定无论取出、观看、收拾都小心翼翼的。

　　这是行军打仗攻城拔寨的神兵利器，有了这个千里镜，无论是野战还是攻防，都会料敌先机，未雨绸缪，调兵遣将，排军布阵都会游刃有余。相信不管是边军大将，还是各军主帅对这么一个战力倍增器会无动于衷。

　　如果自己进入职方司，甚至调到西部北部边军一线，也必将大有所长。届时宗室司就能在西府乃至各军中安插人手，这一件国之重器必须收缴国有，不容民间掌握。

　　距离皇城不远处的一所高大宅院，就是赵宋皇朝一个很特殊的衙门所在，宗室司。

　　皇族国戚总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比如欺压百姓引起的上访，王公贵族违制犯忌践踏国法，还有宗亲互相之间的矛盾，都需要宗室司出面处理。

　　而二十多人的宗室司当家主心骨就是赵势，赵势是赵佶的叔辈，年纪和赵佶差不多，一向在赵氏宗族中年纪小辈份高。

　　赵势微胖，微黑的肤色倒显得敦厚结实，但是知道的人都清楚，他年轻，精明，能干，手段谋略都令人为之佩服。他知人善用，灵活变通，遇到很多让人束手无策的事情啊，，都能想办法圆满妥善地解决。

　　虽说上面还有赵佶的两位高龄叔伯名义上坐镇，但是基本上决策和处理就是赵势一个人说了算，这几年来由于赵势的手段和经营，宗室司的影响力越拉越大。

　　赵势的心思可不止这么一点点，宗室司早就开始隐秘的往各个要害部门安插人手，只是兵部一直是赵佶的禁脔，不使用非常手段就进不去了。

　　孙定是被赵势亲自拉进宗室司的，主要是他名声极好，素有孙佛儿的美誉。对于宗室司还是有加分作用的，也就能更快的扩大影响力。

　　这次进职方司，就要靠千里镜去获得关键的职务，所以图纸、工匠必须全部纳入宗室司的管理之下。而且有了这个千里镜，还怕各个军方大佬不买宗室司面子？

　　当孙定把千里镜呈给赵势的时候，并将亲自见证的功用详细汇报。

　　赵势并没有打开翻看，只是问道“这是林冲送来的，是想拉着我们对付他的上司高俅？”

　　孙定便把林冲想和殿帅府打官司的事情说了一遍，尤其是有信心有办法打赢这一场官司。

　　对于林冲一介武夫，居然懂得智谋，这让赵势很感兴趣。“林冲是怎样的人？”

　　“算半个将门世家，师从周侗，武艺超群有口皆碑，为人敦厚几乎不与人脸红。但是据下属看来，其智谋绝不逊色于武艺，而且胆大心细，敢于担当，似乎与传闻大相径庭。”

　　原来是一个文武双全的角色，教头这种不入流的官吏，大多是混日子的差事。

　　因此，将门之后很多不思进取的子弟，往往疏通关系求个不入流的职务，混点朝廷补贴的福利，小日子虽不富裕倒也悠闲。

　　不对，林冲若是安于现状，绝对不会冒险和高俅打对台官司，倒是让人惊奇的事情。

　　“林冲的事情你就看着处理，千里镜我会交给枢密院将作监，估计职方司员外郎问题不大。对了！相关人等务必牢牢掌握。告诉林冲这一份功绩会用别的方式补偿他。”

　　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看来赵势对千里镜也是很看好，不仅愿意给林冲撑腰，还想拉他加入宗室司。

　　孙定几乎要把林冲拒绝加入的实情相告，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把话咽下去了，不要因小失大，等员外郎入职了再说吧。

　　转身就来到大牢找林冲，还是上次那个单间，这次就不废话了。“千里镜谁做的？多少人知道这个机密？”

　　看来，他背后的大人物给他下了命令，要掌控千里镜的全程生产，那就是说必须要把王家交给宗室司，也就永无出头之日。

　　“孙大人稍安勿躁”林冲倒了杯水递过去，看得出来，孙定走路很急，喝口水有助于缓一缓情绪。“是王家！”

　　“老王头？”孙定也没想到居然会是鬼差老王，这就有些不太好办，抹了一把汗水，“他知道多少？”

　　孙定有些忌惮，与地下势力打交道，一个不慎会把自己搭进去，没想到林冲居然会利用地下势力，先摸摸情况比较稳妥。

　　果然如此，上位者始终习惯了掌控局势，下意识的就认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可是林冲偏偏就要扭转这种漠视自己利益的做法。

　　“孙大人不必担心，他们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安全，会俯首帖耳作一个安分守己的工匠。”

　　但是孙定没这么好糊弄，赵势要的是安全，绝对安全就是排除一切隐患，不受监控的人和事从骨子里来说都不靠谱。

　　蜡烛的火苗飘忽不定，但孙定死死盯住林冲，仿佛这个林冲居然要说服自己放过王家，凭什么？

　　“林教头，那你说说看，如果不能说服本官，就不要再多生事端，！”

　　林冲毫不慌张，既然敢把望远镜献宝，后续的麻烦怎么可能不提前考虑？

　　“因为这个千里镜只是最初级的，只要条件具备，每隔一段时期，就能研制出更为出色的千里镜，王家虽然作为顶尖石匠，只能沦为亦步亦趋的匠奴。千里镜的功效如何，只怕孙大人已经知晓，此物需要大批制作，目前唯有王家最为熟悉，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还请孙大人静观其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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