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之客
“你没死啊!”寇长君自知失言,咳了两声问道,“你去哪儿了?害得我们好找。”
众人一起看向颜子靖,是啊,古承业去哪儿了?
今早古承业与茶楼伙计对了暗号便出现在这里。
他们问他去了哪里?
古承业只是笑眯眯地说,等寇兄回来他再讲,不然他要讲两遍的。
于是,众人抓心挠肺地等着寇长君。
如今寇长君回来了,众人齐刷刷看向颜子靖。
颜子靖道,“其实我是绸缎庄老板古义安的长子。”
寇长君眉毛微挑,“你不要骗我们,我知道你同古家大少爷同名同姓,可你失踪后,我们去了古家,古家人说他们的大少爷自四岁起就得了怪病,一直病了十五年,是个病秧子。”
“其实…”颜子靖将原主母亲的事讲了,又道,“所以父亲见了我便心里难受,他偷偷送我出国,却对外说我病了。前几天我支开你们自己进城,是怕我的身份被你们知道了。如今瞒不住了,告诉你们也无妨。”
“所以古老爷不同意你做这么危险的事?”寇长君道。
颜子靖点头,“我今早刚说服他,他才放我出来。”
“你昨晚有没有去过青黛河?”寇长君道。
“不曾。”颜子靖打死不承认。
寇长君凝眉沉思,随后面色惨白,他昨晚大概真的见鬼了。
见寇长君陷入深思,颜子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在河边遇到的是寇长君,寇兄在某些方面智商不在线,比较容易忽悠。
伸手摸向自己怀里,那里有一支碧玉簪,是属于原主母亲的。
骗走寇长君后,他再次下河,在淤泥和碎石中寻到了这簪子。
十五年,原主母亲的尸身已化为尘埃,簪子却依然存在。
只是簪子玉色略淡,成制略老,不再若当初一般晶莹透亮。
颜子靖握紧玉簪。
他羽翼未丰,冒然去杀仇人会连累小城人民再经历一次青黛河事件。原主母亲的仇不能现在报,唯将此簪子放在怀里,铭记此恨。待他羽翼丰满,再叫他们百倍奉还。
“老寇,我还没问你,你半夜三更出去做什么了?”有人问道。
“屋子里太闷,我睡不着,出去走走。”寇长君道。
“下次记得别乱跑,你若发生了危险,我们都不知道。”那人道。
“是是是。”寇长君连连应下,唯恐自己认错态度不好被思想教育。
……
颜子靖归队,记者小队便不留在小城耽搁时间。
众人启程去芜城。
颜子靖从寇长君那里接过原主留在队里的相机。相机是莱卡照相机,虽然笨重,但在这个时期已经算不错的装备。
相机是报馆公用物品,馆里一共有两台相机,一台归原主保管,一台归馆长保管。至于馆长为何将其中一台交给原主,因为原主在战场上比别的记者更拼命,他仗着自己身手敏捷,拍照时离战场最近。
颜子靖看着老式莱卡相机发呆,原主回城前将相机拜托给寇长君保管,也是担心自己被古老爷捉回去,报馆的相机会遗失在外吧。
为避免目标太大引人注意,众人分批离开茶楼,只是每批离开的人都带着信鸽。
此时电报虽然存在,却没完全普及,大多数报馆都是靠信鸽传递信息的。报馆棚顶的鸽棚就是接收信鸽消息的地方。
颜子靖提着鸽笼,笼子里两只信鸽,信鸽在笼子里来回扑腾,似想破笼而出。
“谷子,你回来后,鸽子都嫌弃你了,它们不想被你提着。”寇长君打趣道,“你瞧瞧。”
颜子靖将笼门打开,两只信鸽迅速飞出来,绕着他飞了一圈,随后一只落在他肩膀上,一只落在他头上。
“我觉得它们不是嫌弃我,是喜欢我。”颜子靖笑盈盈。
“你疯了!你把它们放出来,我们怎么携带?”寇长君道。
“没事,它们不会跑。”颜子靖抬手摸了摸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鸽子,鸽子一脸得意地向他蹭了蹭。
见鸽子如此喜欢自己,颜子靖颇感无奈。
鸟族崇尚光明,代表光明的金乌是大多鸟族的偶像。
他附身在一个凡人身上,没被原主的朋友和亲人认出来,却被这两只鸽子认出来了。果然,在某些方面上动物的第六感很强。
颜子靖和寇长君是最后一批离开小城的,走到城门,颜子靖顶着一只鸽子,扭头看向青灰色的城。
这回真的要说告别了。
别了,古家。
别了,爱炸毛的古老头儿。
别了,胆小的挽裳小丫头。
……
两人出城后遇到一个赶牛车回家的老汉,老汉往芜城去,即是同路,两人便搭了顺风车。
牛车晃晃悠悠,赶车的老汉满嘴乡音,听说两人是战地记者,不愿收路费。
老汉没上过学,只说自己免了两人的路费,就算为革命事业出了绵薄之力。
颜子靖淡笑不语,这便是祖国勤劳质朴的劳动人民。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怕生活清苦,也无法冷掉那颗赤子之心。
老汉一片心意,他不好推辞,只是将钱袋偷偷塞在牛车上的草垛里。
古老爷太有钱,为他准备的包袱里除了钱就没别的了,说实话背着有点沉,能减少一点就减少一点吧。
牛车晃晃悠悠了半日,两人才到了目的地。
踩上土地的那一刻,颜子靖觉得自己活过来了,牛车晃得他头脑发晕,还是二十一世纪的汽车坐着舒服。
随后两人与老汉告别便进了城。
街道上人员冷清,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寇长君挑眉,没听说日本兵来这里烧杀抢掠,城里的人都去哪儿了。
颜子靖问了行人,才知道此地来了戏班。
戏班没去戏棚,只在城中一片空地架起舞台,摆了长条凳,便开始咿咿呀呀地唱曲儿。
富有的人买了票坐在前排的凳子上嗑着瓜子听戏,贫穷的人站的远远的,紧紧盯着舞台上的繁华。
孩童们挤在舞台两侧,看着舞台上的妙人儿,一时忘记了调皮。
可以说,戏班此举属于义演。整场戏唱下来,买票的人寥寥无几。
义演那么累,还赚不到钱,戏班吃什么?长久以往,戏班会垮掉的吧。
出于好奇,颜子靖和寇长君问了戏班的位置,一路走过去,便见到戏台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盛况。
别说看戏,两人只能看到黑乎乎的后脑勺。
本书将于2月12日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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