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遇
“公主殿下？”
古雷诺微微睁开了眼缝，可浑浊的眼眸却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了，只能吊着一口，试探着问了出来。
“是我，大元帅！”
九羽也不敢大声喧哗，只能站在病榻前，轻声细语地回应着。
古雷诺艰难地转了转脑袋，虽然想起身行礼，奈何病体沉疴，早已病入膏肓，连半分力气都用不出来。好在身体是没力气了，但脑袋却还算清灵，他很快就知道九羽找他是为了什么。
“战况很不好吧？”
“大元帅，弗兰率领的是三国联军已经突破了我们的第三道防线，来到了克博尔中段地带。我军伤亡已经渐渐增多了，如今第四道防线也吃紧了，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恐怕......”
九羽咬着嘴唇，浓烈的不甘使得她浑身颤栗，她甚至可以想像到他们退回席博拉城，被人兵临城下，却无力抵抗的情形。
“......以一敌三，倾国之兵，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万幸了。”
隔了好一会儿，古雷诺才悠悠说道。
“是的，多亏了大元帅的布置，否则我冷夜早已被攻破城池，生灵涂炭了。”
“殿下可知，我为何要让将他们阻挡于此？”
九羽不明所以，诚实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想到对方可能看不到她的动作，这才回答。
“不知道。”
“血祭万千将士，唤我祖辈英魂.....”
虽然古雷诺气力不济，说起话来绵软无力，可这句话依旧让九羽如遭雷击。
九羽虽然不明战事，但她并不是蠢蛋，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她就知道古雷诺大元帅打的主意了。
那是关于克博尔平原的传说，血祭的目的，恐怕就是因为这个传说。只是传说到底可不可信，还不可知。即便是真的，那么怎么确定血祭可以成功呢？那可是十三阶的魔法禁咒封印啊。
可无论如何，一旦这个成真，恐怕这个草原上的所有人都必死无疑。
“殿下，这是老朽布下的最后一道防线，假如无法抵挡联军，那就玉石俱焚，赌一赌这个传说。若真到了那一刻，希望殿下能带着我军的有生力量，尽早离开这里。”
就在九羽愣愣出神之际，古雷诺那细蚊之声又传了过来。
“不过对方的指挥官是个不能小觑的人物，只怕我的这番布置他早已知晓，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他会用其他方式来进攻我军，殿下当小心谨慎，且不可以轻易出战，当以稳守为上。”
九羽心神飘忽，显然还很难接受那个布置，只能随意地应了一声，随后告别了古雷诺，出了军帐。
两天后，叶秋玄等人总算是紧赶慢赶，抵达了冷夜公国的军营附近。
众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两天两夜，在平原上喝西北风，不提昼夜温差，单是马不停蹄的飞驰，就折磨的众人身心疲惫。好在大家的身体素质还行，除了脸上有些疲惫之色外，倒也没有什么水土不服的症状。
“这就是冷夜的大军军营？”
数百米外，一座用土木建筑而起的大营伫立在他们的眼前，只见那方军营处，旌旗招展，旗帜上秀着如火焰，汝玫瑰般的冰蓝色标志，在凛冽的风中，不断飘荡。即便隔着数百米远，依旧能感受到那种恢弘气势，如山岳，如大海。
那阴霾，布满如同硝烟的上空，也在这股浑厚的气势中，不断瓦解。
那种气势，让叶秋玄也为之感慨不已。心中暗道，这才是真正的战场。和卡巴内世界的战场，完全是两个概念的东西，那里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这种直冲斗牛般的滔天气势。
冷夜王国的旗帜他是看过的，但当亲眼见到的瞬间，叶秋玄还是止不住如此发问。
塞尔莉亚策马上前，和叶秋玄并排而立，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气势，她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潮红之色，她在兴奋，她的热血也在这一刻被激发了出来。
“没错，那就是冷夜公国的军营。”
“看来我们来得还不算晚，至少不算糟糕。”
霞之丘诗羽蜷缩在叶秋玄的怀里，这几天的相处，使得她那仅剩的女儿家的矜持也彻底抛开了。不再那么扭扭捏捏，反而大大方方的，行使着恋人的特权。
原本她还担心引发众怒，不过显然是她想多了，叶秋玄和那些女生的相处，还真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有什么特别的暧昧。唯一一个定性不明的塞拉，也似乎对她没有什么抵触，这让她稍微放下了心。
此刻她正看着数里之外的残亘断瓦，那些破落的防御工事，悠然叹道。
“走吧，这笔账，总该算清楚了。”
叶秋玄的眼睛看向数十里外，那里模模糊糊，已经看不清楚了，不过他知道，哪里就是三国联军的所在地，弗兰也在其中。
当叶秋玄走向营门的时候，营门的守卫立刻便反应了过来，向前走了几步，长矛一指，便开口说道。
“这里是军营重地，速速离开！”
小小的营兵，但说话的气势却是很浑厚，铁血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随时都可能出手。
叶秋玄不以为意，向四周看了一眼，发觉哨塔上人头攒动，已经有好几个人张弓搭箭，看起来就想如临大敌一般。实在有些大题小做了。
见叶秋玄等人没有回应，守卫顿时皱眉。
“快点离开，否则将把你们视为敌军奸细。”
虽然守卫说话的气势不减，但叶秋玄终觉得对方此刻有些色厉内敛。
“我们不是奸细，我们是你们公主殿下的朋友。”
“什么？”
守卫一脸不信，“你们开玩笑呢？”
“没人会开这种玩笑，你帮我通传一声，就算西蒙斯兄妹求见就好。”
守卫想了想，的确没人会开这种玩笑，心里的天平便瞬间倾斜了。他就是个小兵，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他没必要阻止，得罪这些人。
“好，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就去通报。”
此时，九羽正坐镇中军大帐，和各个军团长商量着军机事宜。
沙盘上，标注着敌我双方，弗兰率领的三国联军正呈扇形展开，隐隐有将他们包围起来的趋势。除此之外，还有标着着防御工事的防线，目前第一至第三防线已经陷落，他们军队正躲在第四道防线之内。
平原左右两侧，是穷山峻岭，雨林密布，出入口处，也设置了关隘，阻挡敌军从两侧偷渡。如果他们想绕过去，就必须分出兵力，只就能给他们反击的机会。假如他们不绕道，那么就必须冲击防线，以大量的伤亡来换取。
通过这些，冷夜可以极力削弱对方，从而争取到反击的机会。这就是古雷诺布置的战略，以防守代替进攻。这也是他擅长的东西。
不过在古雷诺病倒之后，军心就动摇了。特别是前几天的第三防线的迅速陷落，让这些军团长，心里很是不安。他们在这场战争里，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九羽虽然知道古雷诺预留的最终布置，可是她并不想牺牲所有人，和弗兰他们同归于尽。于是她召集了所有军团长，想听听他们的想法。
他们都是一军之长，对战事也有着他们各自的看法。只是，正因为如此，五花八门的主意，让九羽不胜其烦。而这些军团长等级相同，也都不服对方的意见，于是在中军大帐里，就上演了一场吵吵闹闹，如同集市般情形。
看着吵闹不停的众人，九羽有些心灰意冷，她似乎可以预想得到，克博尔平原被鲜血染红的情形，而她最终也落入弗兰之手，受其侮辱和嘲笑。
就在这时，门口的守卫先开了大帐的帘子，疑惑地看了各个吵闹不停的军团长一眼，然后单膝跪地。
“报！营外来了几个少年少女，自称是公主殿下的朋友，小的无法分辨，特来通报。”
“朋友？”
九羽皱了皱眉，问道：“可有询问他们的名字？”
“有，其中一人说是什么西蒙斯兄妹。”
西蒙斯这个姓氏，九羽相当熟悉，他见过的人里，也只有叶秋玄和塞拉是这个姓氏。兄妹？这更是让她惊呼起来。她可以肯定，叶秋玄那个家伙回来了。他没有死，就和以往一样，失踪了一阵子，然后就又冒出来了。
“你们先退下了，我要去见见我的朋友。”
九羽很高兴，之前的沮丧似乎一扫而光，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或许那段时间的相处，让她对叶秋玄抱有极大的自信。她甚至相信，这一次和往常一样，他会把弗兰整得屁滚尿流。
遣退了众位军团长后，便前往营门。不一会儿，便见到了阿克蒙学院中的老朋友们，断罪之翼全体成员都到齐了，哦，还多了一个女孩子，和叶秋玄走得很近，和他同样的发色，长得十分妩媚。
九羽打量着他们，叶秋玄他们同样打量着她。一个月不见，对方改变了很多，除了服装上的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她瘦了不少，脸上也多了几分刚毅。
军人，这个名词似乎已经扎根在她的身上。
“你没事？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九羽很是兴奋地扑了过去，可是刚走到一半，就被叶秋玄阻止了。虽然他们认识，但太亲密可是会损害到对方的威严，叶秋玄是来帮忙的，可不是帮倒忙的。
当然，除此以外，还有其他原因，比如正直直盯着她的一众女生，这种压迫力加上叶秋玄的阻止，让她的动作戛然而止。
霞之丘诗羽更是上下审视着这位冷夜公国的公主，暗暗和自己比较。当看到对方那没多少起伏曲线的胸部，她暗暗松了口气。果然，她还是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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