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恋爱的毒药
沙沙沙！
风吹过树梢，摇动着上面的树叶，发出一声声海浪般的响声。
叶秋玄站在黑暗的街道上，长发任由清风吹拂，散落地摇曳着，黑色的大衣猎猎作响，他的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苦笑。
因为他知道，他的隐瞒必然引起对方的厌恶，他等待着对方的发难。
为什么要隐瞒我？为什么要接近我？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刚才你是不是躲在一旁？
就算被这么质问也是无可厚非，叶秋玄做好了思想准备。倒不如说，他的确欺骗了对方，那么对方再这么发泄，他都只能接受。
然而，他没有等到该有的质问，迎向他的，只有无声的哽咽。
“为什么？已经不行了，已经被知道了，已经瞒不下去了。”
神代利世无言的流下了泪水，她仿佛失去焦距，失去力气般的瘫坐在地上，表情充满着懊恼和绝望。
她喋喋不休地重复着不知名的语句，就像是个精神濒临崩溃的人一样。
“怎么了？利世姐，你究竟怎么了？”
叶秋玄瞪大了双眼，他根本无法理解自己看到东西，他甚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难道不应该苛责他吗？难道不是要讨伐他的做法吗？
为什么？我不懂。
自认为还算聪明的叶秋玄，这一刻，他真的有些不明白了。突然的变化，意料以外的状况使得他有些手忙脚乱。
他只能走上前去，蹲在神代利世面前，用双手按住对方的肩膀，询问着使她变得如此焦虑不安的事情。
“不对，我不是，我不是神代利世，我不是你的利世姐。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你究竟在说什么？你就是神代利世啊，什么假的？说清楚啊，到底怎么了？”
难道自己就是叶秋玄这件事有那么的令人难以置信？那他是不是该庆幸，没有让雾岛董香看到这一幕，否则对方是不是也会和神代利世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非得是喰种不可？我不要，我不想的，我想成为人类，我想和你一样，我只想成为普普通通的人。”
神代利世用力地抓住叶秋玄的双手，她看着对方，湿润的双眼好似水晶一般，一闪一闪的，眼神却充满着脆弱，仿佛玻璃一般，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但是，不行了，已经不行了。你看到了吧？我那个样子，我那丑陋的样子，没错，我就是不停吃着人类的丑陋怪物。已经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明明不想被知道的，我……呜呜啊啊啊……”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叶秋玄不明白，但是这一瞬间，他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他的眼睛也变得湿润，看向神代利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柔和。
他没有经历过，但他能够理解，这是名为“恋爱”的毒药，只有这种毒药才会让人，不，是让任何拥有这种感情的生物，为之生，为之死。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很多东西，是的，他明白了，为什么原剧情中那个残暴的神代利世会变得那么柔和，为什么她会突然成为古董的成员，为什么她不惜和青铜树为敌，只是为了帮自己出一口气的理由。
他只是没有意识到，不，是他从未肯定过自己，一直都没想过这一点罢了。
“没关系的，利世姐！”
叶秋玄轻轻拥抱住了对方，柔和地说道。
“没关系？”
“啊，没关系，就像你对我隐瞒身份一样，我也对你隐瞒了身份。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有着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一面，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苛责的东西。”
“不，不一样，我根本不是人类，我没有资格和你来往，我是个吃人的怪物。”
“那不过是生存的本能，就像人类同样捕杀其他生物作为食物一样。而且，那都是过去了，现在的你，不是改变了吗？”
“可是……”
叶秋玄打断了她的话，他知道不能让对方继续沉浸在自我厌恶之中，必须给予她理由，足够忽视这个根本性问题的理由。
“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是未来。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不如说犯错才是正常的。但正因为犯错，才会有不断改善自我的机会。不要再纠缠着过去了，至少我认识的利世姐，是个优雅知性的人，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吃人的怪物。”
“真的吗？你真的不介意？”
神代利世的情绪渐渐平定下来，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叶秋玄的肯定来得重要。假如对方厌恶她的话，那么她真的会自我厌恶到死为止。但似乎，对方并不是这么想的。
究竟是真心话？还是处于安慰的场面话？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失去了思考的余韵，单纯保持着对话，就已经让她竭尽全力。
而叶秋玄的话，无疑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已经无法顾忌后果，她只想牢牢地抓住。
“真是傻，如果介意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叶秋玄抬起手，拭去神代利世脸上的泪痕。
“我是真心将利世姐当做朋友，这和你是人类，还是喰种无关紧要。还是说，你介意我是人类？还是说，你很想把我给吃掉？”
神代利世闻言，顿时红起了脸，羞愧地低下了头。她的确有过那个想法，为什么她会有那种可恶的想法，明明她是不可能伤害对方一根头发的。
额，真的假的？
叶秋玄发觉自己可能踩中雷区了，对方居然真的想吃他，好吧，作为喰种，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不过想到自己在对方的印象里，居然是块食物，就不由得别扭起来。
嘛，其实也没什么，饮食男女嘛，网络上也不是经常用“不是我的菜”来形容某个人吗？嗯，事实上，同是人类之间，似乎也有着“食物”和“进食者”的关系，所以，也不是很难接受。
“哈哈，没想到我看起来居然那么美味，搞得我都想咬自己一口试试了。”
“谢谢你！我已经现在真的没有那种想法了。我真的可以做你朋友吗？”
朋友吗？他似乎明白了一点。
“不是可以，我们本来就是。所以，不要再自责了。我们唯独无法选择的，就是出生。但怎么活着，却是自己的决定。”
“你说得对，谢谢你！”
神代利世充满柔情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她的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她很想让对方一直拥抱着，但她也知道这是奢望。自卑的想法并没有完全消除，但她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对方不厌恶她。
她不奢求对方能够喜欢上自己，但只有像朋友那样，偶尔关心一下她就足够了。
是的，她已经足够幸福了。
叶秋玄笑了笑，将神代利世搀扶了起来，现在的她就像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哪有之前威风凛凛的样子，这样的反差，实在令人感到怪异。
但他明白，这只是面对不同的人，展现出的不同姿态罢了。说起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两人默默无语，经历过情绪的决堤爆发后，此刻宁静，是他们共同的需求，然而这样的氛围，同样会令人感到烦躁，偶尔吹过的微风，就像是落在心灵间的一滴水滴，引起阵阵波澜。
“利世姐，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叶秋玄抛出了话题，既然神代利世为她自己的隐瞒感到愧疚，相对的，他也需要对自己的隐瞒做出合适的解释，否则就不公平了。
但是他的意图，遭到了拒绝。
“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是朋友。作为朋友，我会无条件相信你的。”
……这已经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了。
即便是朋友，也不可能完全信任。能做到这一点的，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亲人了。不，其实亲人之间，有时候也会露出戒备的心理，所以，这个世界真的有完全信任这回事吗？
看着神代利世的样子，他确信了。
“其实我很早前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还记得我说过被袭击的事情吧，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喰种了。”
真实的情况，叶秋玄无从说起，毕竟太天荒夜谈，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凉宫春日，能够毫不保留地接受他的说法。
而且系统既然安排了他的身份，那么他也应该利用这个身份在这个世界行动才对。
“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暗中观察着你，随着时间，我逐渐发现，你并不是我认为的那种喰种，你甚至很少袭击人类。所以我也就真心把你当做朋友了。”
这种说法，难道是……
“你是白鸽？”
“不，白鸽是你们对日国CCG搜查官的称呼，我不是日国人，也不是他们组织的人。我说过，我来自天朝。”
“你是天朝的？”
神代利世瞪大了双眼。
“没错，我是天朝的搜查官，隶属于‘藏剑’小组，代号‘龙鳞’，目前是一等搜查管。隐藏身份是，古老魔术的传承者。”
不管是哪个信息，都让神代利世为之惊愕。天朝的搜查官还好理解，魔术传承者是什么鬼？不过她很快想到那奇异的光芒。
“这算是自我介绍吧。利世姐，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看着一脸和煦笑意的叶秋玄，神代利世也报以微笑地伸出了手。双手紧握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所有隔阂和不快，都渐渐的消失了，剩下的，唯有彼此坦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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