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无忧不喜欢宇文怜,可以算得上是十分的那种不喜欢,他甚至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兄长,会和这样的人做朋友,看起来关系还不错,而且时间也不短。
“你看着我瞎琢磨什么?”宇文怜没有理会无忧的冷淡,只是有些好笑的问道,一边问着,一边抬步就往府里去。
他把府上的大门关上,追在宇文怜后面,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跟着他,直到他随意的踏进阿九的房间。
“你是不是没事情做?”他不耐烦的回过头,对着无忧低声抱怨道,“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都对你这种人这么上心。你关好门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无忧没有听他的话,就站在门口,任风卷起衣摆,眸底一片冷清,也许是因为宇文怜的话动了气,竟还有那么几分微弱的杀戮。
“啧。”宇文怜蹙眉,却也懒得再去关门,就往窗子底下靠了靠,尽量距离门远了些,“行了行了你过来吧,站在哪里不冷?待会给你弄病了,你兄长和我九弟又得担心。”
“嗯?”无忧一怔,原来不是自作多情…阿九对自己的关心,是宇文怜都看在眼里的。包括自己兄长,竟也是…在乎自己的。他挪了两步,站在宇文怜身前。
“我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跑出来的,所以自然,我也待不了多久,你要是还想听,你就老老实实的,别给我闹别扭。”宇文怜瞥了一眼门外,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将身上的一封信摸出来放在无忧手里,“这是乔氏打听到的事情,你待会自己仔细看看,然后尽量能给明彧递回去。作为报酬,我还不晚的时候套了个小宫女的话,阿九和我侄子在一起,但是似乎一直都没说上几句话,而且听着,事情大约是和伯愚离开的原因基本没差。我说这么些,你个木头听得懂吗。”
“你又比我好哪儿去了,不知道你家那位和不和我这么蠢笨,我尚且比她还读了些书的,她又如何?”无忧不满的回嘴道。
宇文怜在意自己夫人这件事,是基本上都能看出来的。就说了这句话,宇文怜面上带着些玩笑意思的嘲讽基本都变成了实打实的嫌弃。
“跟明彧一个样,话不多,理不少的,一整天说那么些理,当舌头是借来的急着还呢?”宇文怜也没有真跟小孩子计较的想法,却还是不愿意吃了这个亏,只是笑着回应了他,口气里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感觉。无忧知道自己在意夫人,那自己也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谁把自己比作他兄长而忽略了他本人。
果真无忧咬咬嘴唇,指甲在信纸上掐出一个浅浅的痕迹。
“好了,你说我一句,我说你一句,这样咱们两个算是扯平了。别闹这些有的没的了,你赶紧的想想怎么办吧,我明天再来找你。”宇文怜见他如此,也知道自己惹到他,虽然不舍得说句道歉,但确还是感觉有那么些不好意思,自己到底在跟个小孩计较什么,非得逞嘴,显得自己多小气了。
无忧点点头,没和他道别。
他这样的性子,道别他也不见得听。
待宇文怜离开了,无忧才算消了气,坐在床沿上,拆开信纸,一边看着,一边心不在焉的想着他刚刚说的话。
明天再来找你。
这么说,他是知道的,阿九今夜回不来,也许明日,也回不来。
那…到底是什么事?
信纸上是何文泽一直在意的事情,写的并不是太清楚,可却也大致的写了几点,祝氏的死,基本上是确认了,跟卫国有关。只是具体为什么有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让祝氏殒命,这些东西信上只说再找找看。
无忧对于那个女人记不太清,只是幼年的时候和她见过,印象里自己还傻乎乎的找她要过抱抱,给她惊的波澜不惊的表情,立刻变成了半是羞涩半是无能的怒。不过就是这样,她也被自己缠着,随便抱了一下。
但她确是长得好看。
他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就听着何文泽时时刻刻几乎都在记着祝氏的事情,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她的死亡。无忧粗略的看完信上的字就叠了回去,都四更天了,总是要睡一会的,等到早上再把信递出去。他目光落在蜡烛上,还是留着吧。
万一一会,阿九回来了。
无忧这样想着,手里按着信纸,自己也伏在桌案上。
梦里有些奇怪,这个姿势睡不怎么久,也睡不怎么沉。无忧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始终无能为力,只得任由着梦境带着自己往更深出去。
不过是从前的旧事,只是字画上血红的颜色,实在是让无忧没有什么心情接着睡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噩梦,无忧与何文泽的关系算不上差,且性子都有那么点阴郁,偶尔的时候,也会互相记起对方未曾说过的事情。只不过是在梦里,这份小心翼翼的兄弟之情才得以最简单的方式传递而来。
他见过何文泽翻阅史录,追寻逝去踪迹,自然也见过,在井里水下的女人不肯挣扎,蓝眸中透着的是不甘愤恨。
我要成为你们永远的噩梦。
他猛地推翻了桌子,蜡烛摔在地上,在熄灭之前,点燃了无忧对面的席子。
无忧手里握着信纸,夜里漆黑一片,微弱的火光蔓延在草席上,晃着人的眼睛。他把草席翻了过来,压在地上,火苗灭掉之后,又是无尽的黑暗。无忧摸索着找到蜡烛,借着月光把桌子扶正,却迟迟不肯重新点上蜡烛。
没有多久,天际就泛起白。他不喜欢清晨,尤其是这样明艳的朝阳,刺眼夺目,和自己心底的那点沉寂交织在一起,强烈的落差让无忧从来都觉得压抑。他推开门,寻找着那个和自己说过几句话的小侍卫。
“能不能帮我把这个送到承安去?”无忧把东西递给他,“这是我的家书,我想和我兄长报个平安。”
小侍卫接下了信封,“承安好玩吗?”
无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沉吟良久才答道,“不怎么好玩。”
“小公子您是我见过第一个,说自己家里不好的。”侍卫笑着说道,“但是您的信,应该要和人过目吧。在下去把这个递给七殿下,您意下如何?”
“请便。”无忧暗自松了口气,这些事情不便让旁人知晓,幸而是他,不然兴许,也会扯上阿九。
送出去了信便也无事了,无忧回到房间里,依旧像是夜里那般,等着阿九回来。
他突然想起读书的时候看到的那句贱妾茕茕,不出意料的,无忧被自己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在宫里的阿九用手撑着自己的身子伏在窗棂上,掂量着事情该如何处理,无忧应该…会担心的吧?他现在又怎么样了呢…
“九殿下。”
听到旁人在叫自己,他回过头,对上林煜的眼眸。
“怎么了?”阿九还他一个礼节,“林大人早。”
“陛下想问问您,知不知道关于七殿下的事情。”林煜不太自然的询问道。
“怎么?出了什么事情?”阿九疑惑的问,“我和他关系不算太好。”
“啊,自然。七殿下一直那般性子,不慕世俗,与众人都不如何交好。”林煜忙解释道,“陛下只是想问,您知不知道您和七殿下早就被列为一党?或者换句话说,陛下想知道的,是您和他私底下的交情。您和他…应该谈过什么事情吧?在战乱里,蜀军大营。”
“我和他当初没有商量什么啊…”阿九仔细想了想,却始终想不起来什么。
“例如…七殿下与何文泽的决定,隐瞒情报,还有互相的退让?和您与他的交易,帮着蜀国撤兵,还有停战的办法?这些事情…不是臣要问…九殿下。您…尽快说了也罢。”
他看得出来,林煜是在为难,且也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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